“既是虛妄一場，便無所謂談與不談，若談虛妄，更應無關於用詞。所以意思說到，大師能領會便好，爲何非要挑剔於字眼？如此看來，當是大師着相了纔對！”
沉吟了一會兒，我仔細回味着老和尚給我說的話，然後才張口反駁。不過我的話明顯讓老和尚愣了一下，顯然他並沒有想到我的口中會蹦出這樣的回答。
“哦？呵呵！施主所言極是，所言極是，倒是貧僧着相，妄動驕嬌二氣了。”
老和尚的心胸果然不是一般的豁達，擱在一般人遇到別人這樣子反駁，恐怕早就已經擼起衣袖先辯駁一番再說了，可是他竟然能瞬間便從自己的本身找到問題，這種定力和心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大師佛心光輝萬丈，實在是過謙了。讓我們到有些無地自容。”
我跟老和尚一站一坐嘴裡話語不斷，處處機鋒。
老和尚和我越說眼睛越亮，甚至已經忘了招呼我們坐下喝茶這種基本禮節。不過所幸我們前來並不是爲了討杯茶喝，而老三和東亮到也都不是耐不住性子之人。
好像是自己心中困惑已久的問題遇到了解決一般，老和尚逐漸發亮的眼睛中慢慢透出了一股子酣暢淋漓的色彩。
“小友乃是有大慧根之人，不入我佛門可惜了！罷了，今日與小友有緣，便爲你看上一段因果，也算是答謝剛纔你那令我茅塞頓開的一番話。”
我們交談完畢，老和尚有些意猶未盡的嘆了一口氣，不過聽着他嘴裡說出的話我卻有股子但顫心驚的感覺，這老和尚莫不是要度我入佛門？這個可能性很大啊，甚至連他後面所說的那個與我有緣都讓我聽着有些心裡發毛。其實這些個和尚，若論最大的本事那便是蠱惑人心！不過從他們的口中那東西叫勸人向善。雖然叫法不同，但是最終的結果是相同的。想到這裡，我心中暗自警惕了起來。
“大師實在是客氣，小子剛纔不過是胡言亂語一番罷了，幼稚之言，還望大師不要介意。若無別的事情，我們就先告辭了。”
雙手合十對着老和尚行了一禮，我便想拉着老三和東亮二人趕緊離去。不知道爲什麼，這個老和尚給我的感覺十分怪異，總好像是在和我有意的拉近關係一般，這讓我心中有些惴惴。
不過老和尚卻似乎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話一般，他一聲不吭，那對眼睛瞬間便如同失去了焦距一般變得空洞無比了起來。
聽到我的話，東亮和老三和覺得有了一絲怪異，他們兩個誰也沒有反駁什麼，跟在我的後面朝禪房門口走去。
“幾位小友請留步！”
就在我已經將手搭在了禪房的門栓上準備拉開的時候，老和尚如同大夢初醒一般的叫住了我們。此時他的聲音也好像變得有些嘶啞了起來，這讓我們頓時都是一驚。
“敢問大師，還有何指教？”
緩緩轉過身去，我將目光看向老和尚。只是此時他的臉上哪裡還有半分剛纔那種十分和藹慈祥的表情？那張慘白中帶着些戾氣的面孔將我們都是嚇了一大跳。從剛纔那種和善慈祥忽然轉變成這個樣子，這兩種面孔之間的差異實在是讓我的有些難以接受。
“不必驚慌，老衲的身體出了些問題罷了。”
老和尚的聲音雖然嘶啞，但是那種和藹的語氣還是沒有變化。看到這幅樣子，我心中的那種擔心慢慢減緩了一些。
“剛纔爲你們看了一段因果，所以招惹了些戾氣，不礙事。”
不待我說話，老和尚便立刻緊跟着說出了第二句，這句話的出現讓我心中那股子詭異感瞬間變成了驚奇感。這老和尚總說要給我們看什麼因果，難不成他還真的能看到什麼？若是這樣，聽他說一說倒也無妨。
“那就有勞大師了。”
我略微沉思了一下便對着老和尚又行了一禮。既然老和尚已經將話說到了這種程度，那麼我們也是不聽白不聽。更何況看他的樣子爲看到這段因果也已經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所以爲了珍惜他的勞動成果，我覺得我更有必要好好聆聽一番了。只是不知道若是瞭解到了我心中的這種想法，老和尚會不會一氣之下決定什麼也不在給我透露呢。
“剛纔自冥冥中，老衲窺探到了一番小友最近將要應驗的一樁因果。至於是福是禍，這點說不清楚，我也緊緊只能給小友之處一個大概的方向而已。”
老和尚說話的語氣較之剛開始的時候變得更加客氣，我估摸着可能是因爲他意識到了自己身上逐漸生出一股子對於修佛毫無好處的氣息，想要將其改正掉吧。
“此番因果，福禍全在自身，外力不可能妄加干預。不然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爲複雜！至於應驗因果的方向，大概在這邊！”
說着，老和尚便擡手想着自己的東南方指了過去。看着他指的這個方向，我和老三的心中皆是一驚，那幾輛車連續出車禍的路段便是在老和尚指着的這個方向上。
……
從寺廟中出來，我的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而老三的情況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他應該是被老和尚那種極其神棍的表現給驚到了。
“麻了隔壁的，我說老鄭，咱們兩個隨便去的一個地方，怎麼就成應驗因果的地方了？我聽我爺爺說過，佛門的這種因果論十分詭異，甚至一句因果可以殺人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白了老三一眼，他的這話我也的確是沒辦法回答。因果因果，就是講求一個起因由頭和最終結果。可是我到現在始終都想不通，我怎麼好端端的就跟那個地方給車上因果了？若是說我去了那裡一趟便沾染上這些東西的話，那就更扯淡了。之前從那裡經過的車輛數以百計，怎麼他們都沒事卻單單沾到了我的身上！
“我說會不會是那個老和尚在框咱們啊？不然哪裡可能這麼巧的。”
東亮這時候和皺着眉頭說了一句，他這個人警惕性一向都是十分強大，對於不熟悉的人從來都不會給予哪怕一丁點的信任，所以此時說出的話自然而然就給老和尚下了一個很不好的定義。
“應該不會，老和尚並沒有框我們的理由！我始終都想不通我們能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他廢這麼大神去誆騙的。”
聽了東亮的話，我搖了搖頭。就像我說的，理由呢？他做這件事情的動機是什麼？想來想去，我卻根本就想不到哪怕任何一點。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個老和尚肯能真的瞭解到了一些什麼。這種事情在我看來並不是多麼的離奇，在奶奶的口裡，比這個還離奇的事情海了去了。
“算了算了，不管怎麼樣我們這趟也不算白跑，老和尚親手送到這兩枚護身符恐怕比尋常求來的要更加有用吧。”
既然想不通索性便不在去想，正所謂傳到橋頭自然直，我和老三那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將最近邯鄲發生的這些個事情給弄清楚。畢竟答應過晨妮，可不能失信於人。
帶着一肚子的不解，我們又一次將車子發動了起來。東亮幫我們指着路，我將一件件譬如羅盤、銀絲、蠟燭等等可鞥用到的東西慢慢備齊，到這個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了。天色看着如同蒙上了一層黃紗一般，有些沉悶。
“老鄭，我說不就是一個羅盤嗎？你犯得着跟人家店主那麼較真！你看你都把那個店主說的面紅耳赤的，估摸着他下次可能打死都不會再賣那樣東西了。”
說到這個東亮就有些鬱悶，那個店主也算和他比較熟識，所以在我和那個店主爭論的時候把他架在中間很難做人。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較真？東亮你丫不懂就別廢話。這個東西可是真正的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一個弄不好，佈置出了錯誤可能就會把小命給交代了，你說我能不較真嗎？”
提起這件事情，我也有些鬱悶。開始一直都使用的是爺爺留下來的那個羅盤，據說那還是個寶貝，所以一直都不怎麼在意。知道去了剛纔那個店裡，說了一聲需要一個羅盤之後店主便順手從櫃子中給我拿出了一個，還說是他那裡不可多得的一個好物件，看在東亮的面子上給我算便宜的。
聽到這個店主的話我開始還有點欣喜，可是等將羅盤拿在了手中，我第一眼望去便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兩個最基本的卦位竟然都標註錯誤了。發現這個問題我不敢怠慢，立刻又一次仔細將羅盤看了一遍，當場就氣的想要罵娘，這他媽哪裡是羅盤，這分明是騙小孩子的玩具。
將這個問題提出來，那個店主開始還有些不相信。直到我從他那個店裡翻出了一本相關的書籍，將關於羅盤基本結構和卦位的各個方向指給他看的時候，他才悻悻然閉上了嘴，然後又從櫃子裡拿出了好幾件讓我們挑。可是結果卻讓我失望無比，這些個羅盤中竟然沒有一個是比較準確的。
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那個店主臉上也變了顏色，大概他以爲我是專門去砸店的吧。只是看在東亮的面子上一直都沒有發作。
想了半晌，他才忽然像是記起了什麼。拿過一個人字梯上到了櫃子上面，並且去下了一個被報紙包着的羅盤。他告訴我，若是這個再不行，他就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得請我們去別的店裡轉轉了。
“那現在都準備好了，你們兩個準備什麼時候開始？”
聽了我的話，東亮也不禁一愣。顯然他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是人命關天，所以只能將話題轉到了正題上。
“事不宜遲，就今晚吧。看看時間這天也快黑了，不過最好還是十點鐘之後再去。”
看着時間我想了想，然後給東亮說了一句，他也是面色比較凝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