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潤新結巴道:“你……你哪來的?”現在百年人蔘倒是有,上了兩百年的就少了,他雖然沒有見過,但他又不傻,看也看得出來這人蔘少說也有四五百年了,這種東西向來是有價無市的。
樑宜木垂下眼臉道:“是小的時候進山找吃的,結果不小心進到了山中心,碰到了就採回來了,只是這麼多年一直沒捨得拿出來。”
廢話,這種東西誰捨得呀?想到這裡又想起這人蔘馬上就是別人的了,又有些肉痛,更暗暗佩服樑宜木的殺伐果決,這樣的好東西拿出來,眉眼都不動一下,更羨慕起樑宜林和樑宜梅,他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哥哥?
他們哪裡知道當初樑宜木拿出來時也是心痛一番,只是聽說這幾年他們都拿人蔘當湯喝的時候纔好些,只是現在還是有一些不捨的,畢竟這人蔘的年份太長了。
鄭決合上盒子道:“回頭我給你找一個盒子裝起來。”這盒子實在是太……
樑宜木搖搖頭,“這盒子對你們來說簡陋了些,可對我們來說正合適,這人蔘是我意外所得,家裡也就過得去,哪裡能拿出很好的盒子?”
鄭決挑挑眉,三人明白過來,這人蔘這麼貴重,用的盒子卻不顯,樑家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錢家承了他們的情,以後自會好好照看他們。
幾人商議了一下,就每人提了兩條魚走了。
第二天,樑宜木將最好的衣服翻出來,囑咐弟弟妹妹好好打掃屋子,拒絕了樑宜木的陪同:“……我本來就不想把你們牽扯進去,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哥哥一個人去做就好。”
樑宜木走在鄭決的身邊,腳步穩穩地跟着錢大管事,錢大管事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他是錢府的家生奴才,這府裡有一大半都是家生奴才,只是他家更遠些,錢姓也是主子賞下來的姓氏,他更是跟着老爺一起長大的,現在府上的事他多半已經不管了,但外面的生意,就是大少爺也要問他一聲,這幾年巴結他的人數不勝數,可這個少年從一進來就穩穩重重的,情緒一點都不外泄,要不是鄭公子在,他怎麼可能讓他這麼快就見到老爺……
進了花廳,就見上座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精神抖擻,滿面紅光,見兩人進來,爽朗的笑道:“世侄來了!”
鄭決趕忙上前行禮,“哪裡還勞世伯親自等我?”
錢老爺哈哈一下,“好小子,你讓你爺爺給我傳信說要帶人來拜訪,難道我還能不給你爺爺面子?”
鄭決不好意思一笑,連忙介紹樑宜木:“……你別看他年紀小,處事比我還穩重呢!”
錢老爺感興趣的打量樑宜木,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鄭決這孩子的眼光高着呢,就是他的大兒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也就是和他的小兒子有些交情,昨天咋一聽說鄭決要派人來拜訪,他就吃了一驚。這少年家世不顯,小小年紀竟能得他這樣的讚賞。
樑宜木給錢老爺行禮後,笑道:“初次拜訪,小子也沒什麼可送的,聽說過一段時間是老太太的壽辰,這是小子以前得的,今日就當是晚輩孝敬老太太的。”說着從袖子裡拿出木盒推給錢老爺。”
開門見山,比心計他可比不上這些老油條,只能敞開了講。
離母親的壽辰還有四個月呢!
錢老爺心裡雖詫異,但還是不動聲色的打開盒子,等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時也吃了一驚,眼裡的驚詫一閃而逝,樑宜木雖然沒有撲捉到,但鄭決卻看到了。看來錢老爺對這個禮物還算滿意。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看來是有所求了!錢老爺淡然的放下盒子,笑道:“這個禮倒貴重……”
樑宜木恭敬地道:“這是前些年我偶然進山得的,錢府家大業大自然是看不上小子的這點東西的,這也就是小子的一點心意罷了。”
錢老爺喝了一口茶,雖然才幾句話,但也知道這小子不擅心計,一上來就開門見山,正想着怎麼繞他,突然回過神來,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就是有所求,辦不了不答應便是,這人蔘雖貴重,但也不是沒有,只是……難找些。
想到這裡,他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侄子要求什麼?”
見樑宜木臉上還是平平靜靜的,沒有一點難堪的神色,也不自得,暗暗點頭,是個沉得住氣的。
樑宜木笑道:“其實這次來是想謝謝貴府多年來的照顧的。”
錢老爺挑挑眉。
樑宜木笑道:“這四年來我們每隔一天就會給貴府和美味齋供應魚,四年前的旱災,要不是貴府幫襯,我們怕是很難熬過那陣。”
樑宜木斟酌了一下道:“前些日子小子接到了朝堂的徵書……”見錢老爺的臉色不好,知道他誤會了,也不停,接着道:“雖然小子未滿十四歲,可也知道精忠報國的道理,只是我一走,弟妹就無人照看,他們年紀還小我也不放心他們呆在樑家村耕種田地,再則,弟弟剛過了童生試,以後難免要到縣城來讀書,只是樑家村路途遙遠,就想着在縣城給他們置辦一些房屋,以後上學讀書也方便些。”
錢老爺放下心來,知道所求並非他所想,但也知道里面必定有貓膩,未滿十四歲被點了軍,那就是有人在搗鬼了。
“這樣一來,家裡的田地難免荒廢,小子想着以前多虧了貴府照顧纔能有今天,而且以後還要多多仰仗貴府照看一下弟妹,父母留下的四十多畝的地就想送給貴府,貴府自然是看不上我這點田地的,只是希望錢老爺成全小子的報恩之心罷了。”
錢老爺也止不住讚賞他,雖然心計不夠,但止不住人家說話好聽啊!錢老爺手上撫着茶盅,只笑不語。
接下來的事卻不適合樑宜木說了,鄭決笑道:“木哥兒他們幼年失估,現在田地都是族裡的人耕種,說來此樑家還是那樑家的分支呢,兄弟友愛是出了名的,世伯,錢家在這裡也有好幾百年了,家裡應該也有族規的,您想不想看看樑家的族規。”
話是好話,只是語氣說不出的諷刺,鄭決將手中的族規給錢老爺,族規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他不由向樑宜木望去。
樑宜木不動如山的坐在那裡,連眼角都沒有動一下,想到他剛纔的話,心思一動,對鄭決就有些惱怒,家族裡的事豈是外人能管的,傳出去不是讓人說錢家以勢壓人嗎?但已經到了這份上他還是接過來,翻了翻。
接下來錢大管事就見老爺的臉上五顏六色都有,甚是奇怪,好像有驚詫、好笑、惱怒還有鄙夷……,看到最後的時候老爺止不住的震驚,擡頭看向樑宜木。
樑宜木就笑道:“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此一去,也許小子就回不來了,也許有一天會衣錦還鄉,只是我卻不能不爲弟妹考慮些。”
樑宜木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弟弟以後必是要考功名的,以後說不定要離鄉去做官,只是以後不能給父母上墳難免不孝,所以小子想趁着未走之時將父母的墳遷出來,另立門戶,也好全了弟弟妹妹的一片孝心。”
族裡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能說脫族就脫族,要是都這樣,還要家族幹什麼?
錢老爺眼睛銳利的盯着他,“你想要我做什麼?”
樑宜木知道錢老爺是不贊同他的做法了,只是……“只是想送一份田地給貴府……”
錢老爺挑挑眉,他還以爲他會提出讓他去和樑家周旋,讓他出族呢,現在看來……
“只怕外人不知底細……”
樑宜木聞音知雅,“錢府向來仁厚,到那時小子也會特特說明這是報答錢府多年來的照料的,外人也只會認爲錢府仁善。”
錢老爺點點頭,“我就以三兩銀子一畝買下吧,你們也不容易。”
“錢老爺說笑了,說是送的,哪裡能要您的錢?”說着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是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錢老爺示意,樑宜木就道:“我家的房子和隔壁的兩畝地和池塘,我卻想留下,到時小子再向貴府買回來。”
錢老爺不置可否。
今天更新晚了,只是寫了又改,改了又寫,總是覺得不盡如人意,覺得不應該是這樣寫的,唉~~委屈大家了。
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