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宜梅安撫好躁動的灰灰和胖胖,從空間裡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丫鬟都歇下了。
新到一個新地方,長平侯府又不像自己家一樣鬆乏,她可不敢讓胖胖和灰灰到處亂跑,要是侯府裡的人發現了什麼……世上從不缺少聰明人,所以在她沒有站穩腳跟之前,她是不會讓胖胖和灰灰再出空間的。
樑宜梅好奇的拿起五奶奶拿來的盒子,打開卻發現是一本書,看清裡面的內容,她手一抖,書就掉到地上了!
她眼睛晶亮的四處看了看,快速的撿起來,就窩到了牀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來。前世雖然科技發達,不乏電視真人版,可是她一直是一個乖學生,並不會專門去看這類東西,更何況,她來的時候也剛大學畢業沒多久,誰會往那處想啊?
就是這樣,樑宜梅對着圖畫還是嫌棄的撇撇嘴,這質量,太粗糙了!人看不清不說,動作也沒什麼新奇的。
她無聊的將畫冊塞到枕頭底下,閉上眼睛,想着嫁到長平侯府後的事。
她以爲她會很難入睡的,可是沒多久她就意識模糊了,她再有感覺的時候是被陳氏和阿桃搖醒的。
見她睜開了眼睛,陳氏玩笑道:“新娘子該起牀了!”
樑宜梅看了看外面灰濛濛的天際,幾乎扶額,要不要這麼早啊?
陳氏可不管這些,拉起樑宜梅,讓她梳洗好後,就將她按在椅子上,請來化妝的嬤嬤就給樑宜梅淨面……
天剛亮,陳氏就和全福夫人光祿寺卿夫人一起進來,她笑盈盈的道:“年初的時候二爺剛考了進士,大爺又回來了,現在樑姑娘要嫁進長平侯府,還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日子真是越過越紅火呀!”
還真是外人看熱鬧。樑宜梅低下頭苦笑一聲。
陳氏應付着全福夫人,全福夫人給梳好頭,她插滿簪子後,給她的臉上粉。最後由阿桃和阿梨伺候着穿了大紅的嫁衣,樑宜梅看着鏡子裡雙頰通紅,臉卻發白的女子抿了嘴笑,整個人看上去有點像全福娃娃!
陳氏給了全福夫人一個紅包,董氏就親自進來將她請到偏廳,陳氏接過丫鬟手裡的托盤,敲碎了雞蛋餵給樑宜梅。“多吃一點,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吃東西呢。
五奶奶進來看她,倚在門邊,眼睛就忍不住溼潤起來,樑宜梅見了也有些傷感,安慰道:“五奶奶,侯府在京城,離得又不遠。您要是想我了,可以去看我,我也可以經常回來看您的。”
“呸呸呸。快住嘴,”五奶奶有些生氣,“出嫁的好日子說什麼藥經常回孃家?”她慈愛的摸了樑宜梅的鬢角道:“你以後的日子一定過得紅紅火火的,不能老想着往孃家跑。”
陳氏過來一手拉住一個道:“大喜的日子大家都高興!”
五奶奶悄悄地往樑宜梅的手袖裡塞了一個小荷包,“這是吃的東西,收好了,要是實在餓得慌,就悄悄的吃上一口,可不能吃多,也不能喝水……”
外面就想起鑼鼓聲。樑宜梅心間一跳,陳氏就拍着掌道:“姑爺來了!”遣了阿梨:“快到前頭看着!”
身邊的人也忙起來,樑宜梅蓋上蓋頭後就安安靜靜的坐着!
外面卻遲遲沒有動靜!
陳氏心裡有些疑惑,面上卻不動聲色,正要再派一個小丫鬟去看看,阿梨就跑進來……
前院卻是熱鬧一片。侯雲平有些無奈的看着擋在身前的人!
鄭決搖着扇子,自得的笑着,他們的妹子是這麼好娶的?要是過不了這幾關……他斜睇了徐潤新一眼,還真是……讓這脫線的人歪打正着了,前面的詩文都沒有難倒侯雲平,一路闖了進來。考慮到侯雲平本身就是武將,所以每有設“武鬥”這一項。
徐潤新驕傲的仰着頭,“妹夫,你要是再想不出來,吉時可要到了!”
侯雲平拿眼去看樑宜林,樑宜林撇過頭去,低低的笑着,只不語。
李軒然“唰”的一聲打開扇子,挪揄的看了侯雲平一眼,就從懷裡掏出一把錢來,對圍着看熱鬧的人道:“大家都猜猜,誰要是幫着新郎官解了今天的難題,重重有賞!”
圍觀的人小心的看了侯雲平一眼,見他垂着頭,就一哄而上,搶過李軒然手裡的錢。
來參加宴席的官員們也是大開眼界,長平侯一直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板着張臉,更是顯得肅穆,站在他面前,比站在皇上面前還壓抑,本想着今天樑家攔婚也就是個形式罷了,沒想到樑宜林不僅敢站在侯雲平面前攔着,還請來了前科三元及第的鄭決和已經是鴻臚寺少卿的尚志清攔着,還有最近在京城中出名的舉人商人徐潤新,長平侯更是被他的一個謎語給難住了!
大家的眼睛霎時變得晶亮晶亮的,緊緊地盯着侯雲平的臉色,卻發現他臉上不僅沒有一絲不悅,嘴角還露出笑意,深邃黝黑的眼睛看着徐潤新道:“是耍猴的人吧?”
“你怎麼知道?”徐潤新一愣,懷疑的看向他!
侯雲平抿嘴一笑:“猜的!”
鄭決和尚志清對視一眼,這個謎語之前四人也猜過,鄭決和樑宜林猜中了,尚志清和樑宜梅都沒有猜到。
鄭決之所以能猜到是因爲他了解徐潤新的爲人,他本身也不是什麼老實的,人又聰明,設身處地的一想就猜到答案了,而樑宜林能猜中,樑宜梅的解釋是:“其實二哥和徐哥哥是同一類人,只是二哥壓抑了,而徐哥哥卻是釋放着本性!”
樑宜梅和鄭決想起樑宜林小的時候脫線的事,都有些心酸,樑宜林卻不甚在意,笑道:“原來我和徐哥哥最像啊,難怪我們一見面總是吵架,真應了妹妹說的,同性子的在一起反而會爭吵!”
侯雲平能猜到卻大乎他們意外!
在場的年長的一些人想起侯雲平小的時候可是和李軒然一起是京城有名的惡霸,那時的調皮搗蛋可不比那個叫徐潤新的少,能猜到倒也在情理之中。
後院的董氏抱怨道:“他們也不看看場合,要是誤了吉時怎麼辦?”
陳氏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道:“他們知道分寸的,而且時間越長,他們也就越看重梅子!”
女子出嫁的時候,孃家的兄弟會攔婚,攔得越厲害,說明這個家越重視這個女兒,婆家在對待新婦的時候也要考量考量。
樑宜梅本來就是高嫁,這樣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而外面的那些人也的確對樑家重新思量起來,在長平侯面前如此硬氣,光這一份氣度就讓人欽佩!
樑宜梅被引着到大堂,給五爺爺五奶奶磕了頭,五奶奶照着說了一些“孝敬公婆”只類的話,就由樑宜林揹着出了門!
樑宜林心裡一時複雜不已,既悲傷又歡喜,擡頭見侯雲平眼帶溫柔的看着他們,臉廓也顯得溫和些了,心裡一鬆,穩了穩情緒,繼續往前走。
他低聲對樑宜梅道:“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哥哥們替你做主!”
新娘子是不能說話的,樑宜梅就點了點頭,想到她正在樑宜林的背後,他不一定看得見,就輕應了一聲。
鄭決和尚志清徐潤新就和樑宜林一起,一邊兩個,扶着轎子前進,往來的官員見了漬漬稱奇,一般扶轎的都是孃家兄弟,婆家要是虧待了新娘子,新郎官可是要遭舅子們打的,也是一種示威的行徑。
其實在樑宜梅看來這些風俗只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女子的權益,世人多看輕女子,有這麼多的風俗,也只是寄予了一種希望,真的出事了,可以真心爲女兒出頭的孃家卻是很少,大多也只是走一個形式,真爲她討到公道的也只有那些很明顯男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彭州節度使的妻子袁氏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不過對於鄭決等人的維護,樑宜梅心裡既感激又感動,從今天以後怕是京城中的官眷中沒有一個人敢輕怠她了,最近越來越盛的流言也可以停歇一段時間了。
長平侯府在勳貴那一片,所以花轎幾乎繞了半個京城纔到,但一路上的嫁妝卻讓人眼花繚亂。
樑家置辦的嫁妝多是田莊鋪子,衣服首飾也很多,古董卻很少,圍觀的人知道樑家是新起的,手中沒有古董倒也情有可原,可是看着六十四擡嫁妝從自己眼前過去,還是幾乎紅了眼,這樑家也太有錢了吧?
曹夫人垂下眼眸,臉色有些難看,貼身的嬤嬤見了,就上前扶住她的手,見旁邊的夫人們沒有注意,就移到另一邊去。
京城世家女的嫁妝多是三十六和四十二擡左右,這幾年京城中已經很少有上六十擡的嫁妝了,而她給二女兒準備的就是六十四擡,現在被樑宜梅搶了先,兩年後女兒出嫁豈不是成了別人的笑話?
嬤嬤最瞭解夫人的心思,見她臉上越來越難看,忍不住心裡一嘆,夫人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多了!
樑宜梅只能通過眼底的一個小小空間看見衆人的鞋子,看見她身邊站着的一雙紅色大靴子,心裡一安,照着唱者的指示拜堂,渾渾噩噩間,她反應過來時,已經坐在了新房的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