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宜梅心裡焦躁不安,已經快進木集了,爲什麼侯家的人一點消息也沒有,樑宜梅重新審視侯老夫人,心裡不由自主的想,難道侯家要放棄侯老夫人?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豪門裡的事一向是錯綜複雜的。
此時的侯老夫人卻在擔心侯雲平,兒子遲遲沒有追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樑宜梅和侯老夫人坐着驢車,打扮成村婆村姑的樣子進去的,在城門盤查的人只看了他們一眼就放她們進去了,轉頭去盤查其他穿得比較光鮮一些的人。
樑宜梅氣惱不已,這樣,就是她和侯老夫人大搖大擺的在他們面前走過,他們也不會發現的。
站在樑宜梅身後的人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過他見兵士沒有注意到這邊也就作罷,同時心裡也有些自得,他們的化妝術,就是她們家人站在她們對面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侯老夫人看在眼裡,心裡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幸虧盤查的人沒有懷疑她,不然,盤查的人只要多說一句話,她就會死在身後人的手下,不過她小小年紀能做到這個已實屬不易了,一路上都堅毅的挺着,要是別的女孩子恐怕早就惶恐終日了,要不是她以前生活在邊關,又隨着老侯爺出入軍營,這些事也不會知道的……
樑宜梅稍稍低着頭,眼睛卻微微的轉動着,她必須得想個辦法,不然,一旦出了木集,所有的一切就都充滿了變數,而且形式會越來越不利於她們。
突然,本來老實呆在樑宜梅胸前的灰灰突然用爪子撓了一下她。樑宜梅心中一跳,緊張地四處打量。灰灰自從回到她的身邊後就一直偷偷地躲在她的衣襟裡,就連和她同坐同睡的侯老夫人都沒發現,它也一直很老實,現在它特意的撓了一下她,是發現了什麼嗎?
想到灰灰對氣息很敏感,她就仔細地打量周邊的人,樑宜梅的視線從一個鬍子拉碴的男子身上劃過。又突然回看他。樑宜梅覺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那是……
樑宜木正留神聽着大胖的彙報,覺得有一道視線停在他的身上,並且感覺越來越炙熱,他只好不悅的擡頭,等看清是一個長得面黃肌瘦的小女孩時就有些詫異。
樑宜木想回頭繼續和大胖說話。可是那個女孩子的眼中卻流露着焦急、激動、心痛,情緒複雜不明。
樑宜梅可以肯定那就是樑宜木,只是她沒想到平時最愛乾淨的大哥竟然鬍子拉碴的披着一件破衣服站在大街上。她心裡閃過傷痛,她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但起碼不是什麼美好的事。
她不敢太過明顯的注視樑宜木。怕押解她的人發現異常,那樣會給樑宜木帶來滅頂之災的,她只能通過眼神告訴他,希望他能認出她來。
大胖正說着,突然覺得身體發寒。周邊都變得陰風陣陣的,他詫異的擡頭去看樑宜木,這冷氣是他放的吧,是的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樑宜木深刻理解了面無表情這四個字後就一直保持着那個面部表情,現在能讓他情緒波動得這麼厲害的事幾乎不見,他順着樑宜木的目光看去,想知道他剛纔在看什麼,只是樑宜木已經收回了視線,淡淡的問道:“也就是說我們就是發現了可疑的人也暫時不能動手,得引到城外去?”
大胖心裡暗暗撇嘴,現在的樑宜木一點也不好玩,以前那個有點老實有點憨還有的傻的樑宜木多好啊,心裡這樣想,嘴上卻應道:“沒錯。現在這裡由三組接手,我們二組先回去休息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任務了。”
樑宜木淡淡的點頭,心裡卻早已波濤駭浪,那雙眼睛,他是不會記錯的,那是妹妹的眼睛,只是想到她變成這樣,身後還跟着幾個押送的人,他心裡就鈍痛不已,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第一直覺就是他們的仇家找上門來了,弟弟沒有跟在妹妹的身邊,難道弟弟他?
是他們的信出了問題,還是弟弟在京城行事不周,被他們發現了,妹妹一路上吃了多少的苦,押送的人是誰,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要怎樣才能把妹妹救出來?問題紛雜而至,樑宜木勉強和大胖說了幾句話,連他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他眼裡就只有遠處消失的驢車。
打發走了大胖,他才慢慢的跟上去,木集就這麼大,雖然魚龍混雜的,可他駐守在這裡,這段日子爲了大將軍的事,他更是把木集摸了透徹,他自然知道找誰打聽……
樑宜木遠遠的尾隨他們到了一個小宅子,心裡閃過各種方案,可是沒有一個能讓他救出妹妹然後全身而退的方案,對方有五個粗壯的男人和一個老嫗,他不敢小看任何一個人,江湖上的規矩,三種人最不能惹,方外之人、老人和小孩。
雖然那老嫗和妹妹一樣被人押着,但他不能保證他們不是一夥的,或是他不敢保證她就會配合他,讓他們順利的離開。
樑宜木悄悄地順着小宅子走了一圈,決定去找幾個在木集裡混條子的人,他們都是亡命之徒,只要他出得起價錢……樑宜木在心裡默默地算了一下妹妹給他剩下的錢,還有這幾年他的軍餉以及立功得到的賞賜……
當兵的光靠軍餉是賺不了多少錢的,如果不是在重要的軍隊裡,得到的賞賜也不會很多的,他上次無意中和大胖幾人被逼入韃靼境內,一路上化妝拼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拖着一條命回來了,也只得了二百兩的賞金……可是在以前隨軍打仗的時候,他們每到一個地方,凡是沒有人的屋子他們都可以搜刮一遍,有一次他就在一個地主家的炕底下找到了幾根金子,光是那些,就足有四十兩之多,換成銀子就是四百多兩。大將軍要求嚴格,不得擾民,就是這樣,運氣好的,也能時不時的發點小財,更何況那些要求不嚴的軍隊呢?
七年下來他也有五千兩的存銀了,都拿出來的話應該也儘夠了。
樑宜木在這裡思索着救人的事,卻不知他在沿着小宅子走動的時候就被人發現了。
肖城不解的看着走來走去的樑宜木,揮手讓手下的人離開,不要打擾他。副手岔然道:“組長,這是我們的活,二組的人管得也太寬了吧,我們剛到位置上,樑宜木就來了。”
肖城緊鎖着眉頭,搖頭道:“不對,你看他的神色,倒有一種決絕悲傷的樣子,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這種神色,也許他來這裡不是爲了宅子裡的人。”
“不是爲了宅子裡的人爲了什麼?”副手不平道:“他剛纔可是圍了宅子走了好幾遍,又那樣小心翼翼的,我們都是幹這行的,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進去救人,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大將軍一路上跟着他們都沒敢輕易出手,而是等他們到了木集後才行動,他竟然爲了功勞擅自做主!”
肖城不想理會副手,這個手下對他忠心耿耿,對兄弟們也很講情義,可就是有些心胸狹窄,目光短淺。大將軍選擇在木集,是爲了把韃靼在境內的暗樁全都拔掉,對方爲了侯老夫人可是動用了不少的底牌,這些人都藏得很深,難得的機會,大將軍不想錯過了,這才冒着侯老夫人的性命危險遲遲不動手。
他雖然才見過樑宜木幾次面,可是也大概知道了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們是戰友更是對手,他不相信他能看出來的東西,短短兩個月就能提到二組的組長的樑宜木會不知道?他一定是有什麼事,難道他知道什麼內幕?
“組長,你看他走了,難道他放棄了?”副手疑惑的問肖城。
肖城心裡閃過不安,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他想了想,低聲吩咐副手,“你帶着人守在這裡,一定要盯仔細了,”又轉頭吩咐另一個人,“用甲級方案盯住樑宜木,不要讓他發現了,一切等我的命令。”
副手興奮地道:“組長,你要對付姓樑的了?”
另一個人卻不贊成道:“這樣不好吧,現在當務之急還是韃靼,有什麼事等把韃靼抓住之後……”
肖城心裡有些惱怒,想起樑宜木身邊的那個大胖子,有好幾次他見樑宜木才提了一個開頭,他大胖就知道樑宜木要做什麼,以前不覺得,現在他真的是有些羨慕樑宜木有這樣一個副手了。
他含糊的解釋道:“我去找大將軍,樑宜木可能也要去,到時少不得要找他。”
肖城見副手一臉迷茫的看着他,而另一個人則有些羞愧的低下頭,知道他明白了,就囑咐他,“樑宜木也是組長,他能從韃靼那裡逃回來還能帶回情報,說明他的本事不小,所以要小心的跟着,一旦被他發現了,立馬現身說清楚你的身份,不能硬拼,知道嗎?”
副手有些不以爲然,樑宜木才當了組長几個月,他不信他還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
……
而此時,被侯老夫人擔憂的侯雲平正站在木集的一棟酒樓裡看着下面,身邊的人回稟着木集裡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