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巖幾人卻是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徐潤新見了連連搖手道:“當然,我不是說世間的遊記我都看了,只是好的都看過了,也不是這樣”
“行了。”尚志清打斷他道:“越說越亂!”笑着對他們解釋道:“幾家的藏書自然比不上那些百年望族的,所以遊記也沒有幾本,大家不要誤會他就是了。”
徐潤新連連點頭,道:“是呀,記得我小的時候還立志要進寇家的藏書樓看書呢,長大了才知道多麼的不自量力。”徐潤新畢竟也是讀書人出生,對寇家也是很仰望的。
其中一人卻道:“聽徐兄的口氣好像不是很喜歡四書五經,可是此都是聖書,可明智明理,怎麼徐兄這樣嫌棄?”
樑宜林給他倒了一杯酒,笑道:“這個確是你誤會了,徐大哥並不是不喜歡四書五經,只是他記東西比我們快許多,看上幾遍就能記住了,所以纔會說遊記不夠看,以前徐大哥參加鄉試的時候可是一半時間都在看遊記呢,結果還是進了二甲。”
陳立巖幾人這才知道徐潤新的舉人身份,馮建傑就道:“徐兄是和尚兄一屆的?”
徐潤新點點頭,他就疑惑道:“那您怎麼不參加這次的春闈?”
徐潤新就奇怪道:“我又不想當官,幹嘛要參加春闈?”
除了尚志清和樑宜林,大家都奇怪的看着徐潤新。
金良振規矩的聆聽閔邵藝傳授的經驗,閔邵藝見大家都看着他,他喝了一口茶,對上大家的視線,笑道:“這些事情還得你們慢慢去領會,我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了,這怕是大家在國子監的最後一次聚會了吧?大家不如也好好聊聊。”
場面頓時熱鬧起來。大家都端了就被去找相熟的人。
其中有兩個端了酒杯過來衝金良振笑道:“良振,我聽說你有一個貴妾。”
金良振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在這時候提這個是什麼意思,那人卻像沒看到似的,笑道:“這幾天我可是時常聽到我母親說起她,誇她賢良大度,聽說還受到了幾位夫人們的接見,現在可是很受歡迎呢?你小子也真是的。什麼時候有了一個賢內助卻不告訴我們?”
金良振一怔,隱約記起母親提到過成氏現在在貴婦人中間很得寵。可是沒想到外面的人也聽說了,想到這,他眼睛一亮,這樣一來,他想要結交那些大人卻不是更方便?看來回去對成氏要更好些。
一旁的閔邵藝卻是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一個妾室竟然用上賢良大度的詞彙?看向金良振的眼光就微微有些鄙視,臉內宅都管理不好的人,如何能在朝堂立足,對金良振的熱情就去了三分。
金良振正聽着周圍的人的恭維。並沒有注意到。
錢清申端坐在椅子上,低頭撫摸着茶杯,不語。
錢清申的大伯陰沉着臉坐在上座,看着錢清申的側臉閃過怒色,可是想到錢清申的態度又不得不軟化。良久才道:“申哥兒,你三弟是通過金大人進的國子監。就因爲小輩納了一個貴妾就要彈劾他怕是不妥吧,而且再過三年皓哥兒和元哥兒都要參加春闈”
錢清皓握着茶杯的手不由緊了緊,眼裡閃過厲色,淡淡的道:“這麼說大伯是不幫忙了?”
錢大人的臉一僵。青筋一突,想怒喝,可是想起弟弟現在是族長,雖然他在京城爲官,可家族的生意都是二弟在支撐,泉州縣裡的那些人也只是認二弟,他勉強笑道:“申哥兒說的什麼話,我們是一家人,我不幫你幫誰?要是清菱在金家實在覺得煩悶,不如我讓你大伯母去接她來家裡住幾天?”
錢清申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彈了彈衣裳,道:“不用了,”想了想,又道:“那就算了吧,大伯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說着就舉步離開了。
錢清申向來就沒有多少面部表情,而且錢大人也不瞭解他,只當他是因爲他不肯幫忙就知難而退了,也就不再理會。
回到內室,錢大太太趕忙上來道:“怎麼樣?他走了嗎?”
錢大人冷哼一聲,揮着衣袖道:“你乾的好事,當初清菱送信出來的時候你不去看看也就算了,也不給二弟和二弟妹去信,現在正是開春要錢的時候,他們二房要是扣下我們的錢,看你怎麼辦?”
錢大太太不在意的道:“不是還有老太太嗎?”
錢大人還是瞪了她一眼。
錢清申一出來就上了馬車,陳管事看得出大少爺的心情很不好,趕忙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錢清申閉上眼睛,問道:“給京城這邊送的錢什麼時候到?”
陳管事恭敬道:“已經到了京城的鋪子,過兩天就要送過來了。”
錢清申道:“不用送了,以後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往京城送錢,給泉州去信,父親要是問起就說是我說的,把京城的那家鋪子關了,賬面全部抹平。”
陳管事一凜,知道這次去大房的目的沒有達成,看着大少爺疲憊的樣子,笑着轉移話題道:“二少爺傳信來說再過十二天他們就到了,只是我們的宅子還沒買到呢,總不能二少爺和太太來了也住樑家吧?”
錢清申道:“我已經讓人去買房子了,這幾日就有消息了。”頓了頓,問道:“幾位御史大人那裡怎麼樣了?”
陳管事眼中的擔憂一閃而逝,道:“只有一個七品的御史大人答應了,其他的我們還在打點。”
錢清申眉眼間的疲倦更重了,陳管事心中心疼不已,但還是繼續道:“大少爺要找的兩個揚州瘦馬找到了,剛剛纔到的京城。”
錢清申點點頭,道:“把人安排在店鋪裡,派人看好了,再請一個老嬤嬤給她們講講京城裡的規矩。”
陳管事應下了。
客廳裡也只有樑宜林、尚志清和陳立巖保持着清醒,其他人都躺下了,樑宜林晃了晃腦袋,就衝後面喊道:“小白,小白。”
小白從凳子上滑落下來,就扯了一把旁邊的小亭小軒,三個人一起想過來了,連忙進來,尚志清就指了徐潤新和其他幾人道:“快把他們都送到客房去,現在天還寒着呢,要是生病了可了不得了。”
三人連忙手忙腳亂的上前,徐潤新抱着酒罈子不肯撒手,大叫了一聲:“再喝!”
小樓和小牆等人也醒了,連忙過來幫忙。
錢清申進來的時候就只見客廳裡剩下的搖搖晃晃地三人,樑宜林擡頭看見他,皺了皺眉,錢清申比來的那天更瘦了,眉眼間的疲憊遮也遮不住,他歪頭一想就明白了,看了看旁邊同樣閉目搖搖晃晃地尚志清,心裡嘆了一口氣,對錢清申道:“還沒打通關係嗎?”
錢清申心裡一震,就點點頭,本來是很簡單的,只要大伯肯幫忙引薦,他出得起代價,一切都水到渠成,可是沒有大伯的引薦,他根本就見不到人,要求人就得一層一層的打點。
有些事樑宜梅不知道,錢清申也不知道,可是即將踏進官場的樑宜林卻知道,這件事他本來是不想管的,可是看着妹妹每天都出去找人到坊間散播“名聲”,他不想妹妹這麼辛苦,道:“不用去找其他人了,你這樣金家只要一查就知道是你乾的,這樣對錢姑娘更不好,你專心去對付金家的產業吧,你應該能做到讓他們查不到是誰幹的吧?”
跟在錢清申後面的陳管事心中一跳,快速的看了一眼樑宜林。
錢清申想了一下道:“你要什麼?
樑宜林挑挑眉,低聲笑道:“我不是爲了你,我是爲了我妹妹。”
見錢清申堅持的看向他,樑宜林就歪了歪頭道:“那就給我們錢吧,現在我們正需要錢呢。”
錢清申鬆了一口氣,他早已經不敢把對方當成七年前的少年了,他一直等到現在纔出手,說明先前有他不想出手的原因。
錢清申點點頭,道:“我會把錢送過來的。”就轉身離去了。
樑宜林又搖搖晃晃地回到桌邊坐下,尚志清就掙開眼睛道:“都還沒問過我,怎麼就應下了?”
樑宜林“撲哧”一聲笑開了,“你不是一直聽着嗎?要是反對早就跳出來了,我可是聽說了金良振那一幫國子監的人可是和閔邵藝走得很近呢,真是可惜了八面玲瓏的金大人!”
躺倒在桌上的陳立巖眼皮動了動,而樑宜林和尚志清卻對視一眼,又看了看睡着的陳立巖,露出了一個笑。
第二天,樑宜林就在門口攔住了樑宜梅,道:“尚大哥答應我用尚家的勢力幫忙,以後你就不要插手了。”
“真的?”樑宜梅眼睛一亮,繼而懷疑到:“你們想幹什麼?我可告訴你們,你們打擊歸打擊,可不能把金家傷得太重啊,只要讓金良振的名聲臭掉,以後很難有作爲就可以了,可別連累到清菱姐姐和她的兩個孩子。”
樑宜林笑着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知道了,你也關心關心我吧,再過幾天就要殿試了,妹妹不是應該給我準備一份拜師禮和一件春衫嗎?”
樑宜梅大驚失色,驚呼道:“我忘了!”說着又一陣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