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親王躺下,頭都是嗡嗡嗡的疼。王妃在一邊給他揉着,一邊輕聲細語的說話。無非就是一些家長裡短的新鮮事。
“你聽說了嗎,那北遼的公主從早到晚的跟着沈駙馬,這也太不知道廉恥了。這清河也真是好涵養,要是妾身,可不早就打上門去了。”豫親王妃有些氣憤的道。
豫親王先是愣了一下,才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聽說北遼使團進京的時候,這公主就看上沈駙馬了。進京也有三五天了吧。天天如此,都成了京城一景了。清河還真是能沉得住氣。”王妃又補充道。
豫親王心裡突了一下,這不是蘇清河的作風啊!他不動聲色的問,“依照你們女人慣常的做法,該怎麼才解氣。”
“當然是怎麼打臉怎麼來。以清河的身份,抽她一頓都沒事。”豫親王妃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豫親王心裡的違和感更甚了。他擺了擺手,站起身來,“不用揉了。我這纔想起來,還有點事沒想明白,我得去書房琢磨琢磨。”
“哎!你這人,咋這麼多事呢。還能不能消停的休息會了。”王妃不樂意的道。
“你先歇着。”豫親王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麼似得,得好好想想。
書房裡,豫親王將燈光挑亮。
最近,護國公主很低調,低調的彷彿不存在一般。說是小產了,可他現在突然意識到,蘇清河的醫術少有人及。這麼一個醫術出神入化的人,竟然沒有察覺到自己懷孕了,竟然還能勞累到小產,沒能保住孩子。如此也就罷了,竟然還傷了身子,得養上一段日子。這件事不多想就不覺得有什麼,可一多想,就不對了!這種事出現的概率真是微乎其微的。而最巧合的就是,同一天,太子的右胳膊受傷了。
是這兄妹倆同時被暗殺,一個失了孩子,一個受了傷嗎。
豫親王搖搖頭,排除了這種可能。從皇上和皇后的態度能看得出來,肯定沒有發生這樣的事。要不然京城裡不會這麼太平,一點風聲都沒有。
如果不是這樣,還有什麼可能呢。
先前,他想請清河那丫頭來幫他一把,一起處理拍賣的事。可是太子一口回絕了。仍然是以身體要休養爲由。
如今,一個外族女子,整天追着駙馬跑。這就是一點沒有顧及護國公主的面子,但是蘇清河還是一點作爲也沒有。
這不正常!
小產的概率並不大,受傷的可能也幾乎沒有。那是什麼原因,讓她不露面呢。
難道她根本就不在京城!
豫親王豁然站起來,如果是不在京城,那麼一切就都說的通。她肯定是秘密爲皇上和太子辦事去了。
會是這樣嗎。
如果是這樣,那麼太子的胳膊受傷又怎麼解釋。
是真的受傷了嗎。如果蘇清河沒有受傷,太子的手臂受傷的可能也不大。如果沒有受傷,那爲什麼要用左手寫字呢。
左手寫的字,跟右手是不一樣的。
難道是爲了掩蓋筆跡嗎。
豫親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爲什麼要掩蓋筆跡!因爲宮裡的太子根本就不是太子!
她是誰!不言而喻,她就是應該在宜園閉門休養的護國公主。
這就對了!這樣所有的事情都解釋的通了。
豫親王后背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層的汗,他被自己的猜測給驚住了。
他心裡苦笑,要不是他這段時間跟太子接觸的機會多了很多,他肯定也發現不了。滿朝的大臣不都沒有發現嗎。至今消息都沒有漏出來,就證明保密工作做得極好,應該很少有人知道。
而蘇清河也扮演的太像了!
長相其實有個□□分像,就沒人敢懷疑。畢竟太子的身份,敢直面看他的人並不多。關鍵在於渾身的氣質,處事的能力。
顯然,這段時間,她做的很好!
雖然因爲摺子的事情讓人怨聲載道,但在大事上,在正事上,卻從來沒出過一點紕漏。
難怪皇上敢讓她替代太子坐鎮東宮呢。這手段,他想起來都膽戰心驚。
想到這裡,他一點都不敢往下想了。真正的太子去哪了,他更不敢猜測。
他覺得,就算是睡覺,也不敢說夢話了,這樣驚天的秘密,千萬不能從自己的嘴裡漏出去。
………………
第二天,蘇清河一早去了寧壽宮,陪着白皇后和兩個孩子吃早飯。
沈菲琪瞟了蘇清河一眼,纔對白皇后道,“外婆,我今兒想回家。”
白皇后手一頓,擡頭看了一眼蘇清河,她並不知道兩個孩子已經認出了蘇清河,就道,“你娘身子不好,照顧不到你們,就跟外婆在宮裡好不好。”
“琪兒想回去看看。”沈菲琪對着自己的手指玩,“我跟麟兒都不進屋,就在外面給娘請安就好。我們也想爹爹了。想回去看看爹爹。”
蘇清河看了閨女一眼,又扭頭看向兒子,這兩冤家,又在鬧騰什麼。
白皇后還真不好說讓孩子不見親爹的話,“要不外婆叫你爹爹進宮來看看你們。”
沈飛麟接過話頭,嘻嘻的笑,“外婆,我們想回去看看娘順便看看爹,回來的時候路過街市,也想瞧瞧熱鬧。聽說京城最近很熱鬧,來了很多異族的人。他們帶了很多新奇好玩的東西,我們想去瞧瞧。要是外婆再給點散碎銀子,就更好了。”
“這促狹的鬼孩子!”白皇后笑道,“鬧了半天是想去玩啊。成!外婆打發人跟着你們。”
蘇清河給了沈飛麟一個威脅的眼神,提醒他最好別惹事。
沈飛麟呵呵一笑,表示知道了。
宜園。
沈懷孝聽說兩個孩子回來了還嚇了一跳,趕緊迎了出來。
閨女臉上的肉肉的,脣紅齒白,可愛極了。
兒子板着小臉,揹着小手,一本正經,太萌了。
“爹爹!”兩個孩子喊道。
“你們怎麼回來了。”沈懷孝問道。
沈菲琪跑過去抱住沈懷孝的腿就往上爬,“想爹爹了,就回來看看。”
沈懷孝把閨女拎起來,在懷裡掂了掂,是沉手了不少。於是心情更加的愉悅了起來。
“爹爹今兒要去衙門嗎。”沈飛麟問道。
“去啊!最近挺忙的。”沈懷孝安撫道,“你們先在園子裡玩,爹爹儘早回來陪你們。你娘她……”
“我們都知道了,爹爹。”沈菲琪抱住沈懷孝的脖子小聲道,“我們認得出來娘。”
沈懷孝認真的看了一眼閨女,又看了一眼兒子。心裡不由的有些驕傲。
蘇清河在宮裡是陪着太子家的孩子以太子的身份吃過飯的,也基本是天天見。但是兩個孩子愣是沒有認出那不是他親爹來着。反觀自己的孩子,怎麼就這麼可人疼呢。
“謹慎起見,做戲還是要做全套的。”沈懷孝吩咐兩個孩子,“去請安,好不好。”
沈飛麟點點頭,“那您今兒帶着我們去衙門,我們不搗亂。”
“哪有帶着孩子去衙門的。”沈懷孝搖搖頭,“你們在家裡玩。”
“沒人會說什麼的!”沈飛麟有些不高興,“以我們的身份,哪裡去不得。”
沈懷孝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宮裡的教育。什麼都好,就是這點唯我獨尊的架勢,不好。
雖然不知道這倆孩子想幹什麼,但還是帶在了身邊。
五城兵馬司衙門,今兒突然發現自家高冷的上司,居然帶着兩個萌娃來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養在皇上和皇后身邊的郡主和侯爺吧。
我的乖乖,就跟觀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似得。
一路上都在曬娃的沈懷孝此刻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誰不樂意自己的寶貝被人誇獎啊。
可是到了班房門口,沈懷孝的心情瞬間就糟透了。
“沈將軍,我可是等了你很長時間了。今兒你可是來晚了,不過沒關係,我有的是耐心。今兒咱們去哪玩呢。你來定好不好。”耶律鶯笑語嫣嫣,看着沈懷孝。
聽這話,倒像是跟她提前約好的似得。沈懷孝眯了眯眼,“沈大,去看看衙門的門房是不是不想幹了,什麼人都敢往裡面放。”
“沒錯!是得小心一些。這可是朝廷辦公的地方,萬一遺失了什麼重要的朝廷機密該怎麼辦。”沈菲琪從沈懷孝的懷裡鑽出來,看着眼前的女人,擰着小眉頭,“我看不如先抓起來,再慢慢的審問。竊取朝廷機密,那就是奸細。”
沈懷孝愣愣的看着自家閨女,這才進了皇宮多長時間啊,咋就這麼長進了。這大帽子扣得,咋就這麼溜呢。他深深地覺得,再好的孩子,進了宮也得給教壞了。自家閨女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耶律鶯看着眼前一大一小兩張頗爲相似的臉,頓時就驚豔了。在北遼,她可從來沒見過這般漂亮的小姑娘。她嘴裡嘖嘖有聲,“還真是個漂亮的小人兒。”說着,就要伸手摸沈菲琪的臉。
“這位嬸嬸!”沈菲琪這般叫着耶律鶯,“你的指甲裡都是泥垢,你多長時間沒洗手了!”
沈飛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