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藉機發威

“……公主?”練月笙蹙了蹙眉,右手落下的白子扣在碧玉的棋盤上,“是被送來和親的罷。”

仁忠帝雖有三子,但到最後就只剩了景琰一子,景琰是太后所出嫡皇子,三歲封太子,十八歲登基爲帝,可謂是從小金尊玉貴的養着,沒有任何波瀾曲折的當上了皇帝。

既然說起了先帝,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太后了。練月笙進宮前,練夫人就專門給她提了提太后的事情,讓她多加小心。說是先帝早夭的二子,據說都是太后使得手段除去的,同時二子的母妃也沒落得好下場。

但因爲是傳言,所以可信度不高

如果突厥送來一公主,想必就是要獻給景琰的。他沒兄弟,堂兄弟表兄弟的不能尚異國公主,所以只能往景琰後宮裡塞人。

“娘娘……”章御醫看着棋盤皺眉,擡起臉來喚了一聲。

練月笙手裡捏着的棋子慢悠悠的擱在棋盤上,被章御醫一聲喚,恍然回神,就見章御醫眼睛往棋盤上一移,她也跟着移了下去。

因爲沉思過深,她不自覺間拿着棋子就在棋盤上擺起了圖形,看着棋盤上黑白交錯亂騰一片的場景,練月笙頗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章御醫臨走前,練月笙爲表歉意,特意把那塊紫砂硯臺塞給了他。

她早看出來了,章御醫老早就相中那雕花紫砂硯臺了。

幾天後,正值風和日麗之際,夏妃差人來請練月笙,說是在御花園裡擺了個小茶宴,邀了幾位妃嬪過去,也請皇后賞臉過去一聚。

不用猜,練月笙都知道夏妃請她是爲了什麼。

於是稍微收拾一番,領着紅司青玲幾人過去了。

豔陽當照,花香四溢,遠遠的,練月笙就聞見了茶香的味道。站在小橋上,她瞧見不遠處的煙雨亭裡,已經坐了四五個妃子,有德妃,有淑妃,有元淑媛……都是高位。

煙雨亭是靠在芸池岸邊的一座亭子,右依芳馨園左靠芸池,此時芸池裡荷花開的正盛,荷香四溢,沁人心脾,賞心悅目。

那頭的人早就看見皇后娘娘款款而來,只不過……打扮的稍微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今兒個她着了身正紅宮裝,薄紗輕袖,發綰隨雲髻,斜插了一支鳳釵,鳳頭銜東珠,不是什麼金貴的飾品,發上的飾品也明顯比以往少了不少。

夏妃眸裡有詫異一閃而過,不過馬上卻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她面上輕笑,清秀的眉目因染了笑意,變得明豔起來。

幾妃走下亭子,對着皇后施禮問安,淑妃前段時間得到皇后相助,就想着上去熱絡一番,哪知讓夏妃搶了先,夏妃笑着上前,“妾差人去請娘娘的時候,還擔心着娘娘不會過來

。妾多謝娘娘賞臉前行。”

她一壁說着一壁要去攙扶練月笙,卻被練月笙不着痕跡的避開。夏妃臉色一僵,隨後規規矩矩的跟在了她後面。

“本宮也是閒的沒事,聽說你辦茶宴,就想着剛好可以打發時間,這就過來了。”練月笙不緊不慢的說着,步伐輕慢。

夏妃在後面掩脣輕笑,“娘娘如今有着身子,妾正好煮了花茶,娘娘不妨一用。”

練月笙走在前頭,沒說話,然後她在臺階處停了下來。

後面幾妃也倏然跟着停了下來,淑妃詫異,“娘娘?”

話音剛落,青玲就小步邁上臺階,蹲下身子來,用手在臺階上掃下幾下。後面幾個看的奇怪,夏妃卻是心頭一跳,眉心皺了起來。

青玲捧着雙手,練月笙捏了一枚透明的石子,放在陽光下一耀,石頭裡頭立馬放出了七彩的光色。

“透白石!”元淑媛驚愕,“這兒怎麼有透白石!”

所謂透白石,顏色透明,但一旦放在陽光下,就可以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是西域前年進貢的稀罕物,數量很少。但是現在卻出現在了煙雨亭的臺階上!

練月笙挑挑眉頭,心想要是夏辰,說不定是真能搞到這透白石,這石頭顏色好看,又好玩,夏末手裡頭有也不是什麼奇怪事。

她一路小心,卻沒料到在這地方見到了陷阱,要是她在往上走幾步,必會踩到這石頭,到時候腳下不打滑是不可能的。

石頭擺在煙雨亭的陰影下,還真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能看見,但是方纔夏妃她們下來時,卻是沒有踩到,也就是說,這是在她們下來後,才擺上去的。

這樣想着,她不由得環視了一下亭子周圍的宮女。

“這透白石可是稀罕物,沒想到卻在這裡找着了五枚,形狀還這麼圓潤,宛若人工打磨而成

。本宮瞧着,倒是好兆頭。”練月笙輕聲說道,“還是說,這東西是你們中哪個人不小心丟下的。”

德妃雖然也是心有詫異,但聽了皇后最後一句話,就笑道:“娘娘真是說笑了,這透白石是珍品,妾連一眼都沒見過,怎麼可能是我們中有人會有的呢。”

淑妃也跟着附和,夏妃見狀,也跟着笑說:“必是天下掉下來的,是好兆頭呢。”

練月笙沒說話,她把透白石交給青玲,由紅司扶着手,緩步步上臺階。

夏妃心裡鬆了口氣,臉上又重新盛滿了笑意。

淑妃和德妃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這事,怎麼想怎麼奇怪。

底下幾個在皇后上了亭子後,也準備上去,卻沒想到上頭那人一轉身,薄袖一掃,肅容嚴聲,指着夏妃道:“夏妃,本宮問你,你可知道江西的事情。”

事情突如其來,讓下面幾個人皆怔了怔,夏妃怔愣間,開口:“妾……妾……”情緒漸穩,“娘娘,這是政務,妾不敢妄議。”

“德妃你知道嗎?”練月笙轉眸看向楊如意。

“……”德妃愣了一瞬,旋即回道:“江西大澇一事,妾是有耳聞的。”

練月笙垂下手,“沒錯。”神色肅穆,嚴厲,“江西大澇,陛下爲此事勞神累心,蕭離等人赴江西賑災,此等時刻,夏妃你居然還有閒心煮茶賞花?”她冷着聲音哼了一聲,威儀凌凌,“本宮是不是該說,夏妃好興致?”

夏妃大驚,“娘娘,妾絕無此意!”榮朝又不是隻有江西一個地方了,而且現在江西局勢漸好。后妃關在後宮裡,本就不該爲外界的事情愁勞,喝喝茶品品花,也只是平日裡的日常罷了!

練月笙居高臨下的睨了一眼夏妃,隨即轉身走到小石桌處,拿起紅玉茶盞,就說:“夏妃不解釋一下,這茶盞是從何處得來的嗎?這浮紋雕花,鑲嵌的藍綠寶石,其華美程度,這宮裡面都不會有幾套罷。”她擱下杯子,又斜睨着夏妃說:“再看看你這一身金貴的服侍,夏妃與本宮一比,倒是更像皇后了呢。”

夏妃先是被說的臉色漲紅,聽到最後一句話,卻是嚇白了臉,她提着裙子跪下來,急切道:“娘娘,妾真是沒有這個意思,紅玉茶盞是妾從家裡面帶進宮的……”她急的要哭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娘娘……您相信妾啊,妾沒有冒犯娘娘的意思,真的沒有……”

有她這麼倒黴的嗎

!明明是萬無一失來揭穿練月笙假孕的事情的,沒想到自己卻被練月笙反將了一軍!

元淑媛心頭直跳,掃了德妃淑妃兩人服侍一眼,又瞧了瞧自己身上,都是按照品級來的,怎麼皇后只逮着夏妃說了呢?

“還有你們其他人。”

元淑媛還疑惑着,就聽那端和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江西的事情還未解決,陛下一直憂心勞神。你們御前伴駕的時候,若是穿的如此華麗,只怕會增加陛下對你們的不滿,所以這個時候,都給本宮提起精神來!把你們身上那些華麗的首飾頭飾都拆下來一些,省的讓陛下看着心煩!”

淑妃聞言,忙不迭的納禮做福,心裡也怨上了請她過來的夏妃。

皇后在芳馨園裡訓斥夏妃,罰她抄寫宮規一事,馬上就在宮裡面傳了開來,也極快的傳進了景琰的耳朵裡,同時那五塊透白石也送到了他手上。

於是後面幾天裡,后妃們把首飾減了又減,前去御前伴駕的妃子皆是打起了十二份的精神,不再隨意想着說一些別的什麼話,倒是讓景琰輕鬆不少。

這一日裡,江西又傳回來好消息,蕭離立功,景琰龍心大悅。正巧芊婕妤過來找他,他挨不住她軟磨硬泡,到底是和她去了廣凌宮用膳。

知道景琰今日心情好,芊婕妤撒嬌多灌了他幾杯酒,想着一會兒好辦事。

景琰還清醒着,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喝醉的,因着今天心情好,也就陪着芊婕妤多喝了幾杯,權當是對冷落她多時的補償。

當芊婕妤兩頰緋紅,媚眼如波,手攀上他的後背的時候,景琰就是眉心一皺,伸手就要推開她湊上來的香脣。

正在這時,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趙懷生一臉驚慌的跑進來,“陛下!娘娘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