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曄淡定地一笑:“是朕的意思,可你若不信,朕也沒法子。”
項灃和沈雲從門前進來,上一次見兒子,他還沒成家,再次見面,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淑貴妃見到兒子滿面欣慰,可想起皇帝的話,不及問問兒子新婚如何,卻是問:“灃兒,你是隨父皇來接我回京的?”
原以爲,哪怕兒子只是一瞬間的猶豫,淑貴妃也能猜出到底是不是皇帝的意思,沒想到兒子竟立時回答:“正是,想接母妃回京住一陣子。”
淑貴妃反而愣住了,可想了想卻道:“一陣子……是多久?”
邊上沈雲覺得自己不適合在這裡,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一時只剩下母子父子三人,項曄便道:“正如我說的,想讓你去幫着料理一下兒子的家,還有浩兒的事,皇后和太后都認爲,非要你做主纔好。”
淑貴妃看看皇帝,又看看兒子:“臣妾十幾年沒回京城了,不習慣了,兒子們的事,請求皇后娘娘多多費心,或是宗親裡的女眷也一樣。皇上,景柔也是臣妾教導過一陣子的,錯不了。”
皇帝輕輕一嘆,沒說話,項灃撐着臉上的表情,繼續遊說母親:“若不然,兒臣和景柔來這裡住,把浩兒也帶來,我們總要……”
淑貴妃惶然打斷兒子的話:“你怎麼可以離開京城,胡鬧。”
項灃躬身道:“那就請母妃移駕,回京住一陣子。”
“皇后去平山了。”皇帝開口道,“她陪元州夫人去平山散心,好一陣子纔會回京。”
淑貴妃又是一怔,心裡苦笑:原來都算計好了?
項灃再道:“母妃?您若決定了,我們即刻返京。”
突如其來的事,打亂了淑貴妃的計劃,次子的事傳來時她雖然生氣,可緊跟着就說皇帝要來,她暗暗高興了一陣子,又暗暗籌劃了一番,現在一切全亂了。
淑貴妃將心一定,想皇帝福身:“臣妾遵旨。”
就在皇帝休息一夜,帶着淑貴妃返回京城的路上,珉兒也與母親到達了平山,這裡的溫泉是冬日避寒的聖地,春日裡的景緻也不輸名山勝景。
白夫人心思單純,十多年養尊處優,讓她比當年和女兒重逢時看起來更精神,她滿心以爲珉兒是借皇帝出巡,真心與她來散心的,直到這日她們用膳,宮人傳話來,道是皇上帶着淑貴妃娘娘回京了,白夫人才察覺出此行的目的。
做母親的對女兒無話不可說,她便問:“珉兒,你是爲了躲淑貴妃嗎?”
珉兒含笑搖頭:“不是躲她,是給她挪地方。”
白夫人輕嘆,珉兒愧疚地說:“娘是生氣了嗎,我不誠心帶您來散心。”
“哪裡的話,我是心疼你爲難。”白夫人道,“從前在宰相府也見得多了,而你心裡也很清楚,除非淑貴妃死了。”
話音才落,忽見宮女太監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嚷嚷說外面有刺客。侍衛從四面八方涌來,將珉兒和白夫人所在的殿閣包圍得密密匝匝。
園子裡,山石樹林之間無數身影穿梭,但都是在搜尋刺客的侍衛,一個小宮女被拉進來,她跪在地上慌慌張張地稟告:“娘娘,奴婢真的看見一個刺客,穿着黑衣裳,就趴在屋檐上。”
珉兒毫不畏懼地朝外走,白夫人拉着她道:“小心啊。”
但珉兒還是隻身走了出來,越過重重疊疊的侍衛,站在了庭院之中。
侍衛們漸漸收勢,聚攏在庭院中,首領侍衛向珉兒稟告:“娘娘,若有刺客恐怕已逃出行宮,臣會帶領侍衛搜山,並加強行宮守衛。倘若沒有刺客,興許就是宮女看花了眼,但臣等仍會謹慎巡查,請娘娘安心。”
珉兒面色鎮定,不爲所懼,見母親跟了過來,像是怕自己會受傷害,才溫和地露出笑容:“娘,沒事了。”
白夫人驚魂未定,只道:“還是小心一些的好,珉兒,我們進去吧。”
侍衛們漸漸散去,首領侍衛還在,珉兒問道:“是不是要去稟告皇上。”
首領侍衛忙道:“娘娘,臣不敢隱瞞。”
“我不爲難你們,但說得委婉些,我還想在這裡多留一陣子。”珉兒說罷,往庭院裡又看了一眼,美麗的眼眸中流出輕蔑的冷笑,“若是捉到了刺客,帶他來。”
“是。”
如此,一場虛驚,侍衛們連夜將平山翻了個遍,第二天白天繼續搜索,甚至在侍衛太監宮女中一一排查,莫說捉到可疑的人,連影子都沒見着。
然而發現刺客的宮女堅稱自己沒有看錯,旁人不信,珉兒卻信,還爲此賞了那宮女白銀。
平山行宮裡漸漸不再有人爲此緊張,可得到消息的皇帝無法安心,可他身邊有淑貴妃,且此番相見十分重要,他所中途離去,必然有所誤會。
代替皇帝趕來平山的,卻是沈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