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果然,帶着陸陽的話,趙實成功的把人從派出所都領了出來。
這個叫什麼?
這個叫zf的靈活變通。
是,護礦隊員是昨晚上有些衝動,下手有點重,但他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吧!是在維持礦裡的治安,保護礦裡的財產安全,最後纔是替同胞,替隊友,替兄弟出氣。
硬要不講情面。
把這起事故,定性爲違規執法,那也行。
可總要有人肯答應啊?
陸陽就不答應。
護礦隊員們的身後,有他陸陽,陸大老闆在,他陸陽已經發話了,要死挺這些護礦隊員。
而且那些被揍了一頓,又被抓起來倒楣蛋,他們背後有什麼?
有牛廠長的小舅子,現在已經停屍太平間。
再多給他們找兩個人,不過也就是能再加上牛廠長本人,以及牛廠長背後的李主任,這都還有些牽強,因爲他們這些小羅羅,肯定不配認識這兩位老大背後的大人物。
而且這兩位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如果不出意外,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至少10年以上的牢獄之災。
這麼一比較,就都知道該怎麼選了吧?
不選如日中天,舉足輕重一方站邊,賣個人情,難道選晦氣,倒黴,眼看就要有牢獄之災的一方,來個雪中送炭不成?
真這樣,那可就不是雪中送炭,那是趁對方臨終前,給對方磕幾個頭,了卻對方一樁心願,這種事只有親兒子,親孫子才肯幹,不相干的外人可幹不出來。
除非是真傻,真蠢,可是混體制內的,有這種人嗎?
肯定沒有啊。
陸陽第二天上午接到趙實打來電話,用興奮的聲音告知,人已經被他平安接出來以後,也就只是語氣平淡的點了點頭。
因爲他已經早料到了。
有這種結果,只不過是他陸陽用人情換來的罷了,而人情是要還的,只不過他陸陽現在已經不缺錢,再多投一點錢在家鄉置業,給家鄉人民多創造一點就業與營商的機會,造福家鄉,其實本來就很符合他的本性,只不過是從主動,想起來纔會去做,變成被動,不得不去還這個人情罷了。
正月初十。
(農曆)
陸陽的車從市裡的別墅出發,回到了昭縣的上槐村。
車上只有陸陽和司機。
不是不帶家屬,而是家屬都不願意來,不管是明月妹妹,大姨子,還是老丈母孃,都覺得這是一塊傷心地,來了也不痛快,還不如就在市裡的別墅待着好了。
那陸陽又回來幹什麼?
除了看看他老丈人,再怎麼說,這也是他師傅,是他媳婦的爹。這過年過節的,即使人家二老離婚了,他這個做女婿的該有的禮數,難道就不用了嗎?
當然,除了這件小事以外,還有一件比較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茶山煤礦礦務公司的收尾工作。
今天也是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
出了這麼大一檔子事情,以前陸陽還可以讓代理人來代理自己參加,但是這次,他必須得親自來一趟才行。
這也是縣政府,國營煤礦,上回村村集體,這三方股東所提前協商後,一致希望的結果。
看起來,今天肯定是要有大事發生。
陸陽沒急着上山。
先拿着幾盒禮品,去了一趟老丈人家,還沒進門,遠遠的就瞧着一名年輕女子,手裡面抱着想必應該剛滿月纔沒過多久的毛孩子,陪着自己的老丈人,一同站在院牆棕紅色的大門外。
得!!!
看來是已經知道自己這個毛腳女婿回來了,特意帶新媳婦出門來迎接。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老丈人都這麼跟他客氣了,陸陽也不好太擺譜,遠遠的就高高興興的叫了一聲爸。
“唉。”
殷老漢喜從天降來。
女婿還認自己啊!
當即開懷大笑的咧開嘴迎上來,然後熱情的接過陸陽手裡面的禮品。
也不提毛腳女婿爲何不帶媳婦還有外孫女來,想必那閨女現在跟她母親站在一邊,還恨自己這個爹恨的牙癢癢,這個時候提閨女,提外孫女,豈不是自找不痛快?
他殷老漢還沒那麼傻,當即拍了拍毛腳女婿的肩,使了個男人都懂的眼神,樂呵呵的挑了挑眉毛:“這是你菊姨,已經和我領了證了,你得叫小媽,懷裡抱的是你小舅子,要不上前好好瞅瞅?”
該說不說,他老漢還是有些飄了。
陸陽可以管他叫聲爸,那是應該的,但是這女人,呵呵,小媽,你配鑰匙嗎?配嗎?配幾把?
陸陽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盯了一眼一臉期待的女人,果然,還是有幾分姿色的,至於懷裡的孩子,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見陸陽臉上露出這副表情,女人臉上的期待漸漸消失。
望向自己的男人。
而殷老漢也終於意識到,這女婿並非是自己能夠拿捏的了的。
換做以前,他還能訓斥幾聲,甚至動手揍人,但是現在嘛。
想想還是算了。
自己雖然也是百萬富翁,可是跟女婿這個億萬富翁比起來,那就啥也不是,沒必要爲了這點小事而翻臉。
“哈哈,看我這張破嘴,你其實也不用叫小媽,小菊年紀她只比你大二歲,你們纔是同齡人,愛叫啥就叫啥,走走走,進屋,進屋,菜我已經準備好了,今天中午咱們爺倆喝個痛快。”
幾年沒在老丈人手底下幹木工,陸陽也是才發現,老丈人變了,不僅變得好色了,連應急的口才也比以前好了太多。
換做是以前,面對這種突發情況,老丈人可應付不來,那擰巴的樣子,絕對會讓這個場面超級尷尬。
不過到底是自己老丈人,還是手把手教了自己好些年木工活的師傅,自己也不能太落了他老人家面子。
再說了,人家爲老不尊,只是私德有虧,跟他陸陽有什麼關係?
認真點。
他陸陽自己屁股還沒擦乾淨呢。
於是陸陽也就哈哈大笑的順着老丈人道:“好,那就吃點,不過喝酒就不必了,下午我還有一個股東大會要開。”
這麼大的事情,殷老漢自然也知道。
一聽,也連忙一拍大腿道:“對對對,是我忘了,開會要緊,開會要緊。”
單說後山的這座茶山煤礦,自前年起開始,纔不到兩年時間,就讓這村裡家家戶戶都變了個模樣。
分錢沒少分。
當然,這筆年底分紅,對於村裡的普通家庭而言,可能確實是足以改變他們的以前生活,不用再給人來打工,甚至還能利用這筆錢,來做點小生意,給家裡蓋棟新房子,但是對於他本身就是百萬富翁的本村前首富而言,也就只是個錦上添花。
但即使是這樣,也不能說他不誠實,這家村裡後山的煤礦,這一兩年發展的越發壯大,據說明年規模還要擴大一倍,如果按照這種情況下去,說不定能夠真的有一天,發展成爲一個巨無霸的礦業公司。
那到時候,村集體所持有的這百分之十幾的股份,可就不是什麼小數目了,而是一筆可能令人夠產生無限遐想的鉅款。
而他殷老漢身處於其中,難道就不能做點什麼嗎?
肯定啦。
沒有人會不愛錢。
別忘了,在這整個上槐村,除了他這毛腳女婿,還有誰,能比他殷老漢在財力上更有實力?
媽了個巴子。
一想起來她就很生氣。
因爲如果按照他的計劃,趁着年初的這個股東大會,他其實是也想有所作爲的,作爲村代表,他有權利發言,完全可以趁機買下一些村集體的股份來。
什麼,不賣?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東西,不是明碼標價的。
買不到,那可能只是錢不夠。
上槐村只是一個家庭爲單位的村集體,它裡面的每一個家庭都會有自己的個人想法。
再來說分紅,去年歸屬於整個上槐村的股權這一部分的分紅,合計一共是六十幾萬出頭。
聽起來,是也挺多的,對不對?
畢竟眼下才1992年春。
可是,也別忘了,這六十幾萬是要平均分給上槐村的每一個人的,按照現有人數,上槐村有10個村民小組,每一個村民小組大概是150~200來號人出頭,10個村民小組,大概約一千七八百來號人。
那麼又能每個人分到多少了?
纔不到300來塊錢出頭啊!
是,有些家庭可能確實人口衆多,倘若如果不分家,老老少少加起來少說也有十幾口子人,在這個時代一點都不稀奇。
那確實能分到手裡面一筆大錢,整不好,能夠大5000,確實也能夠拿它來乾點大事了,比如說辦個小廠,做點小生意買賣。
但也不是每一個家庭,人頭都有這麼多,對不對?
倘若是這個時候有人提出來,願意花高價買下村集體的一部分礦務公司的股份,那是不是就會有很多村民站出來大聲說自己願意呢?
按照殷老漢的想法,他是準備花個100來萬,買下來村集體3~5%在村後山礦務公司裡面股權,哪怕是溢價個三五倍也無所謂。
要能拿下來,有了這隻會下金蛋的雞,那麼即使以後自己幹不動了,現在苦苦經營的這家傢俱廠黃了,倒閉了,但自己今後的下半輩子,仍還是有指望,不用擔心過回原來的苦日子,甚至今後自己百年了,這份股權還能傳給子孫後人。
不得不說,殷老漢他能這麼想,確實也證明了他眼光獨到。
難怪能在前些年大家都在過苦哈哈的日子的時候,他能一個人脫穎而出,成爲這上槐村裡面的首位萬元戶。
可是,想法雖好,但是錢呢?
沒錢了呀!
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那百萬存款,已經都被家裡面那黃臉婆給搞走了,不對,是被前妻給搞走了,跟他殷老漢已經沒關係。
他想也沒用了。
不過,眼下倒是有個機會,毛腳女婿有錢,待會兒吃飯的時候,自己好生說道說道,看看能不能讓這毛腳女婿借自己點錢。
也不用太多,借個兩三百萬就行,到時候自己將村集體在後山礦務公司的股份買它一半下來,不,最好全部買下來。
想想以後每年都能分一筆至少幾十萬的分紅,什麼也不用幹,每年只管拿錢,豈不美滋滋?
陸陽進屋以後,果然見院子裡面已經擺了一桌,都是好酒好菜。
見陸陽已經就坐。
懷裡抱着孩子的女人,藉口要給孩子餵奶了,將老漢給偷偷拉到了一邊。
“幹什麼?奶漲了?那就趕緊去餵給孩子吃啊?沒見孩子都已經餓了嗎?你拉我幹什麼?我這會兒又沒空幫你,我得陪我女婿喝酒去。”
“還幹什麼?你這是什麼女婿?一點都沒有禮貌,不叫小媽也就罷了,還給我擺臉色,連聲招呼也不打,虧我還主動出去迎他,你說,你倒是說啊,有這麼做人女婿了嗎?我看他就是受了你家那被掃地出門的黃臉婆的指使,特意上門來找茬來了,你還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不行,你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噓,你這個傻婆娘,小聲點,你知道個球子,她黃臉婆是她黃臉婆,我這女婿是我這女婿,哪能一概而論,再說我還是他師傅呢,他能不孝敬我嗎?你別去惹他,知道嗎?待會兒我還有事要求他,他要是能從手指頭縫隙裡漏一點給咱們,那咱們這今後的好日子可就不用愁了,還有你想想咱們這兒子,他要是今後能有個億萬富翁的姐夫,還用爲自己的前途發愁嗎?”
“這……真是億萬富翁?你可別騙我。”
“如假包換,上回你不是已經在我那小女兒手上吃了點苦頭嗎?就我那小女兒,以前不過也就是鄉下野丫頭,才嫁給我這女婿不到幾年,你看她現在的派頭,出行有豪車,連來孃家住幾天都有保鏢一直跟着,不比咱們電視上看的有錢人,其實更像有錢人?”
“咕嚕(咽口水的聲音)那,那我就再信你一次,我不去惹他,你不是要求他幫忙辦點事嗎?那你快去吧,我去先把咱兒子餵飽,然後再去廚房給你們多添幾個熱菜來下酒。”
“這就對了,快去,快去吧。”
等殷老漢好不容易把小媳婦給哄好了,才重新回到餐桌前,等到酒過三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