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只掙自己認知內的錢【5000字求全訂】
20%?
2000萬,那就是要400萬的好處?
陸陽點了點頭。
李主任得意的笑道:“陸老闆這是同意了嗎?”
陸陽緊跟着又搖了搖頭:“不,我拒絕。”
“什麼?”
李主任以爲自己聽錯了,臉上的笑容也在這一瞬間僵住,不可置信的道:“陸老闆,你能不能再重複一遍?”
陸陽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好,那我再重複一遍,我拒絕,李主任,你沒有聽錯,很抱歉,這單生意,恐怕要令你失望。”
李主任臉色迅速鐵青:“伱……爲什麼?”
他不能理解。
明明這場買賣,對雙方是有利可圖的,相較於價值2000萬的港澳大賓館固定資產,自己只要了區區400萬的好處費,難道這還多嗎?
況且,自己還要爲此搭上人脈,說服銀行,還要去廠裡做工作,把原本已經收歸礦區招待所的自負盈虧的公務接待,再重新單獨拎出來,轉到新開張的港澳大賓館。
保守起見。
這一年最起碼也得幾百萬利潤。
如此多的好處,加起來,自己只要區區20%的股權,400萬而已,難道真的就要多了嗎?
陸陽搖搖頭:“沒有理由,單純只是我不喜歡港澳大賓館這幾個字,它太不吉利了。”
已經有兩任主人倒黴,相繼已經都進去了蹲大獄。
能不能活着出來,都還僅僅只是個未知數。
而這,才只是人盡皆知的這一世。
重生前,陸陽記得很清楚,這個港澳大賓館的前後四任主人,那可是真真正正連人都沒了的。
這一世,才僅僅只是送了兩個人進去大獄,又算球?
當然啦,陸陽也不是怕了。
風水這種東西,你信則有,不信它則無。
可有一點很重要。
不接這個港澳大賓館,那陸陽最多也就是損失了一筆生意。
就目前來看,一年最多也就少掙他幾百萬。
可要是接下它,首先得接過那肖安全的債務,用欠銀行的1000萬,來換取港澳大賓館2000萬的固定資產。
然後,又得從這固定資產中,分出20%的股權,也就是400萬的好處費,用來給眼前這個中間人李主任。
這個中間,一出一進,看似陸陽好像純掙了600萬。
但是別忘了。
這個2000萬,它只是港澳大賓館的這棟大樓的固定資產評估。
很抽象的一個問題。
說它值,它就值,說它不值,那它可能一毛不值。
爲什麼這麼說?
港澳大賓館至今已經蓋起來有三四年,前後歷經兩任主人,第一任主人謝老虎,已經進去了,據說得蹲15年,第二任主人肖安全,這個也進去了,聽老魏同志的口氣,可能還要吃槍子。
港澳大賓館這幾年也一直都沒有實現過盈利。
之前在謝老虎的手中,灰色收入都是隱藏的,這一部分他也不敢去報稅,正經的營生,日常經營中的收入,則大多依賴國營煤礦公司這樣的公務接待。
但僅僅只能勉強維持住支收平衡。
等到落入了肖安全手裡。
國營煤礦這邊,李主任可能也對這個港澳大賓館2000萬的產權產生了窺視之心。
乾脆也就斷了這港澳大賓館的財源。
使了點手段,將國營煤礦礦區的公務接待給收了回去。
好,現在肖安全也被送進去了。
那麼接下來的第三任主人呢?
且先不說它晦氣不晦氣,連續的兩任主人都被弄進去了,就它的品牌影響力,還值不值2000萬?
這個都先放一邊。
就說個假設,假設陸陽接受它,先昧着良心掙他個600萬,再然後花一筆錢,裝修,重新包裝,重新開業,哦,對了,還有李主任承諾介紹來的國營煤礦公司的公務接待。
單隻這個。
就一年能掙他個好幾百萬,能維持住港澳大賓館的支收平衡。
那麼是不是就萬事大吉了呢?
是,也不是。
李主任是萬事大吉的,每年都只管拿幾百萬分紅。
陸陽就不一樣了。
他得小心翼翼的伺候好這李主任,萬一要是沒伺候好,人家嘎,給你一刀,用對付肖安全的辦法,再將這每年幾百萬純利的人家國營煤礦的公務接待,收回去,怎麼辦?
傻眼了吧?
那再來點狠的。
銀行抽貸,限定時間,還上這之前的1000萬,還不上,就將你名下的資產給全部凍結。
這個局又要怎麼破呢?
魚餌是很誘人。
可步步都是陷阱,稍有不慎,那就是萬丈深淵。
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寄託在別人的誠信與純良上,這是個什麼傻缺思維?
陸陽不想做謝老虎第三,不想做肖安全第二。
所以他就只能拒絕。
李主任被氣樂了,只因陸陽的解釋太奇葩:“不吉利,爲什麼不吉利?陸老闆,你可是我們縣裡的民營企業家代表,怎麼能說出這麼愚蠢可笑的話來呢?”
見鬼了,真是。
陸陽無所屌謂,攤開手來道:“隨你李主任怎麼想,這筆買賣我不幹。”
就不幹,怎麼滴?
李主任深吸一口氣,強忍着心裡的憤怒:“真就,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了嗎?”
昭縣太小了。
銀行可以給肖副縣長面子,給他的堂兄弟肖安全貸款1000萬。
但這也是本身肖安全不是無名之輩。
他手裡至少還有個石膏礦。
另外,因爲違規操作,港澳大賓館,被提前拿出來做了抵押。
可這種事情是可一不可二的。
現在這種情況,除了像陸陽這樣,本身就有優質資產,當這個接盤俠,那麼才容易說服銀行。
否則,銀行又憑什麼放着本身已經凍結的2000萬固定資產,答應把這個債務來進行轉移呢?
還是那句話,無利不起早。
同一個道理,李主任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民間合作方,來一起吃這個蛋糕的人,就是陸陽,舍陸陽其誰?
可陸陽不上套啊,連上桌的慾望都沒有,那要怎麼辦?
陸陽還是搖頭,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李主任,你就不必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我這個人,只掙自己認知內的錢,認知之外的錢,哪怕它再多,可我也嫌它燙手,咱們還是先下去吧,馬上就要開席了。”
這話已經夠直白。
李主任深吸口氣,臉上表情嚴肅的道:“陸老闆,你不信任我?我本來以爲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這話說的,道德綁架是吧?
感情我不願意合作,就不是朋友了嗎?
陸陽心裡冷眼。
但也不生氣,跟這種人犯不着。
反而灑脫的道:“朋友嗎?那我問問李主任,是不是朋友,就必須得爲難自己人?”
李主任面色一變。
當場就欲發火。
可當對上眼前這年輕人的眼睛,那是一雙看不到任何有畏懼表情的眼睛,他突然間心涼了半截。
想發火的話,話到嘴邊,又被堵住了,被嚥了回去。
要不怎麼說是老狐狸?
上一秒,還是陰雲密佈,下一秒,人家就能笑的出聲:“開個玩笑,陸老闆別當真,咱們以後合作的地方還有很多,行,這次就當是我失態了,告辭。”
他算是看清楚了,陸陽根本不怕他。
而且,他也確實掣肘不了對方,無論是之前的工人兄弟節假日的慰問物資,又或者這上槐村後山的茶山煤礦重組,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都是屬於強勢一方,實力雄厚。
簡而言之,陸陽可以離開他,損失不大,或者說根本就沒損失,而他卻離不開陸陽,想要掙錢的話,至少短期之內,就還得要跟陸陽繼續合作下去。
聽到對方有服軟的意思。
陸陽也不好逼迫太甚,打了個哈哈道:“李主任誤會我了,我也是在開玩笑剛纔,至於合作,爲何拒絕?那純屬是兄弟,我在往自己臉上貼金,沒錢了,最近在市裡投資了幾個項目,真的是1分錢都拿不出來,所以李主任,抱歉,你只能另請高明。
來來來,咱們先下去吃席,也別提什麼告辭的話,就是要走也得先吃完了再說,不然那可就是打我臉了,李主任,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說罷,就將對方給拉住了。
李主任連想告辭都不行,“也罷,那就吃完這頓飯。”
皮笑肉不笑的兩人,就這麼一起下了樓。
但誰都知道,隔閡已經產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了的,這姓李的也好,陸陽也好,將來雙方再合作,恐怕就都得再多留100個心眼,唯恐再被對方給坑了。
……
“主任,怎麼樣?”
“不是很順利。”
“那……”
“先吃飯,吃完飯回去再說。”
飯桌上。
李主任撇了一眼旁邊的趙胖子。
自己的這個一路提拔起來的下屬,跟那邊那個小子走的很近,這不算是謠言,連自己都素有耳聞,如今自己與那邊那個小子有鬧翻的跡象,莫不如……
“趙實,待會兒我先回去,你留下來,探探這小子的口風。”
“是,領導放心。”
趙實含糊其辭,吃的滿嘴流油,拍着胸脯保證。
他也是人精,眼下的情況,領導顯然已經與那邊那小子鬧翻,至少生意沒談成,少掙了一筆,這是用刀都刨不掉的,別說是領導心疼,就是他也心疼,之前可是說好的,要是生意談成,也有他的一份。
不過這些都不必再提了。
眼下要緊的,是別惹領導生氣,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先應下來再說。
至於領導走了後。
留下來,替領導打探情報?
呵呵。
有這麼好打探嗎?
這種兩邊都得罪人的事情,他纔不幹。
別忘了,人家那邊那小子,還是分公司的個人大股東呢。
想到這裡。
趙實大胖子又心底一陣火熱。
茶山煤礦的重組,目前的籌備工作也都進行的差不多,而按照之前的約定,由上往下,管理層都基本上是從原國營煤礦,直接調一套班子過來。
但是……
誰來做新煤礦的黨組書記?
誰來做這新煤礦的廠長,副廠長?
誰來負責新煤礦的安全生產,管理上千的需要下礦井的煤礦工人?
誰來負責這麼大一個分廠的財務?
……
這些可都是肥差。
不過想上馬,目前還有一番激烈的內部爭鬥。
那些都是看不見的硝煙。
趙實這胖子,其實他也動了一點心思。
目前的情況看。
他若不挪窩,這一輩子也就到這裡了。
其一:自己的頂頭上司,同時也是靠山的李主任,在上面壓着,想升也升不上去,一個蘿蔔一個坑。
其二:礦區工人糾察隊,這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李主任不會放心把它交給其他人,必須得要是他的心腹,而恰恰巧合的是,他趙實,扮演這個心腹的角色已經超過了十幾年。
現在是想退也退不得,想挪窩,李主任又不答應。
連這次分廠的組建,立了那麼大功的李主任,調了那麼多心腹過來分蛋糕,佔坑,但都沒有他趙實的名字。
這一點,已經令他心裡隱隱有些不滿了。
因爲明明他立的功勞最多啊!
茶山閉門會議的時候,除了李主任,整個礦裡,也就還有他來參加,雖然他當天的角色扮演的是司機,哦,對了,還順便兼職了一下秘書,但誰說負責給領導開車的司機,還有負責給領導撐傘站臺的秘書就沒有功勞?
沒有功勞,難道還沒有苦勞嗎?
趙實不是很甘心,他也相中了這個新分廠的一個職務,但這個職務又被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靠山的李主任給直接否決了,讓他不要去瞎想。
草,他能不瞎想嗎?
男人四十,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往上升遷的機會,讓他就這麼放棄,換做是你,你能甘心?
……
陸陽其實也有在留意李主任,也當然包括趙實這個大胖子。
李主任手下的頭號馬仔。
雙方的矛盾,之前已經釀成,誰也無法避免,在接下來,雙方都會對對方有所提防。
陸陽當然不怕這個李主任。
他行的正,坐的直,要是地方官,說不定還能刁難他一下。
但是這個李主任,只是本地的國企領導而已,雖然論級別很高,也可以不屌本地的官員,牌面上已經是相當於手裡面握着4個二,還有大小王。
可陸陽與他玩的不是一副牌啊!
真要打起來,雙方都很難堪,牌面上陸陽是差了些,但也不至於全無還手的機會,大不了就是老子不玩了。
愛咋咋地。
老子他媽換個地方另起爐竈。
但你李主任的名聲,我也能把你給搞臭了,總之就是誰也別想好過,結局大概率兩敗俱傷。
“媽,蒙叔叔,老丈人,丈母孃你們幫我招攬一下客人,我那邊有點事情。”
今天的葉秋雨,穿着是很得體,看得出來很高興,也同時她的露面,惹得不少村民們對她時不時的張望。
但那又能怎麼樣?
難道還敢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嗎?
以陸陽今時今日的地位,整個上槐村,說句不好聽的,都得仰仗他的鼻息,大家沒少跟着他,這一兩年來發財,日子過得比以前不知道紅火了多少,這個時候要是還來拆他陸陽的臺,那還是人嗎?
不得被其他鄉親戳脊梁骨?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陸陽回鄉辦廠的好處來了,整個上槐村,目前應該是至少30~50%的家庭,有人在陸陽的廠裡面上班,或者是家裡有女人在給製衣廠踩縫紉機做衣服,端的陸陽的碗,吃的是陸陽的飯,什麼,難道還要罵陸陽的娘不成?
換個人來試試。
丈夫剛死,屍骨未寒,拋下親生骨肉,離家出走,還敢有臉回來,也甭提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什麼不走,尚且還在襁褓裡的小女兒活不了,你就是本人餓死,你全家餓死,以這個時代農村的守舊觀念。
那也得被狠狠的批判,再批判。
但是顯然,現在的情況,是物質上的金錢,已經戰勝了這種陳舊的觀念,好事的七大姑,八大姨也好,眼睛裡面,已經全部都沒有了八卦,有的只是羨慕,羨慕葉秋雨她生了一個好兒子,除此以外,也沒別的了。
哦,對了,還羨慕她二婚,居然又嫁了一個好男人。
蒙文賢今天也是精心打扮,換上了之前在市國營棉紡織廠做副廠長時,有接待工作纔會去穿的正裝,一套嶄新而又筆直的西裝,加上儒雅的外表,知識分子的氣質,妥妥的一個帥大叔。
不得狠狠的加分?
相比之下,陸陽的老丈人丈母孃就衣着簡單樸素的多,雖然是咱們上槐村的首富,哦,不對,現在已經是第二首富。
老兩口,今天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行行行,你去忙吧,來,親家母,親家公,咱們從這桌開始。”
殷老漢來勁了。
一手舉杯,一手拿酒瓶,這麼正大光明可以喝酒的日子可不多見,得把握住機會才行。
蒙文賢就顯得儒雅多了,基本上喝酒,都是小酌一口,不像殷老漢,他敬別人酒,那是一口悶,別人敬他酒,同樣也是一口悶,還沒兩桌下來,整個人已經迷迷糊糊,站都快站不穩了。
把個陸陽的老丈母孃都惹毛了,“死鬼,盡丟人現眼。”
狠狠的在他腰間捏了幾下,才讓他清醒了一丟丟。
陸陽這邊,則是因爲見李主任已經走了,然而趙實這大胖子居然沒有跟着那李主任一起離開,仍舊還在桌上大快朵頤,不由得也就產生了好奇,這裡面說不定有故事,索性也就端着酒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