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吸血的蛀蟲【二合一】
中午。
陸陽厚着臉皮,在這個新認識的老伯家吃了頓便飯。
席間,人家姑娘從陸陽與他外公的談話中,聽出來了陸陽不是來要賬的,而是來挽救廠子的。
頓時對陸陽另眼相看。
也不再給臉色了。
起身就要去,再非得弄個自己拿手的菜來,感激感激這個新認識的大哥哥。
陸陽也連忙起身。
本來想說:不用了,不用了,就桌上這些菜挺好的,家常便飯,自己最喜歡。
可當視線掃過桌子上的菜。
菜餚一:黴豆腐(腐乳的一種,豆腐塊發黴後長白毛,沾上辣椒,密封后罈子醃製而成。)
菜餚二:黑豆豉炒辣椒(煮熟的黑豆,晾乾後,放置密封好的罈子內醃製,需要的時候,揭開罈子蓋子,舀幾勺出來炒菜吃。)
菜餚三:涼拌折耳根(新鮮的折耳根,洗乾淨之後,裹上剁辣椒,香菜,在喜歡吃它的眼裡,這玩意清香,脆爽,入味,在不喜歡吃它的眼裡,那這碗裡就是一碗屎,比屎散發出來的味道還要難聞,因爲這玩意,還有一個學名,叫魚腥草,常人若聞到它的味道,只會感覺這玩意又腥又臭,更別說鼓起勇氣去吃它。)
一時間,陸陽眼皮直跳。
同時,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這個折耳根真的很滂臭。
一股令人作嘔的,像死魚一樣的味道,直衝他的鼻腔。
過分了呀!
前面兩個菜倒還好,也都能令人接受。
像黴豆腐,黑豆豉炒辣椒,這都是湘西南這邊山裡人的家常菜,經常要靠它來下飯。
可是第三個菜什麼鬼?
這玩意,不管是在昭縣,還是在寶慶市這邊,都是叫魚腥草,沒有人管它叫折耳根,折耳根只是它的學名。
也沒人用這玩意單獨做菜。
一般也就是拌個涼菜的時候,放那麼一丟丟,比如說鼎鼎大名的臭豆腐,就會在裡面加一些魚腥草來中和它的獨特臭味。
至於,用這玩意來單獨涼拌一道菜。
說實話,陸陽重生前倒是經常有在網上刷到過,而且這玩意也是川菜,根本就不是湘菜。
誰會沒事?家裡面招待客人,弄這個?
姑娘啊,姑娘,你這是故意的吧?
罷了。
“那行,姑娘你慢點做,我不急。”
既然人家姑娘要重新表示誠意,給做個拿手的好菜端上來,那就由她去吧。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嘿嘿。”
陸陽心道。
老人家瞅了瞅慌忙跑出去的外孫女,又瞅了瞅站起來的陸陽,眼神微微掃過桌子上的幾盤實在拿不出手的下酒菜。
不禁搖了搖頭。
略有些歉意道:“我這外孫女,他爸是西川人,所以做的菜,略微就有點帶西川人的口味,你要吃不慣,咱們就先喝酒,這丫頭是個護犢子的,心疼他外公,不過她這回知道伱是個好人了。我估計應該是去會做她的真正拿手好菜,待會兒端上來,你小子有口福了。”
見到老人家欲給自己斟酒。
陸陽連忙用手擋住杯口,慌忙道:“不用不用,怎麼能勞駕您,我來我來。”
人家是長者。
瞅瞅這一頭的花白頭髮與臉上的鬍鬚。
又是自己外公當年的學生,蒙叔叔的師兄。
雖然這條信息還被自己給隱藏。
可讓人家這麼一個長者,來給自己這麼一個纔剛剛20歲出頭的年輕人起身倒酒。
那也太過分了。
陸陽臉皮還沒這麼厚,於是搶過了酒壺。
先給老人倒了一杯,然後給自己也倒了滿滿一杯。
見陸陽這麼主動,老人家也就不再堅持,臉上綻放出笑容,端起酒杯道:“來,這酒雖然不是什麼好酒,但卻是家裡自己釀了糧食酒,醇厚回甘,別有一番滋味,嚐嚐。”
陸陽聽話的舉起酒杯來,放到嘴邊,先小小的抿了一口。
味有點衝。
不過還能下嚥。
回甘也不是很明顯,不過確實很醇厚,由於是自己家釀的米酒,有這口味,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於是點了點頭。
重新將酒杯送到脣邊,大口的抿掉了其中起碼有三分之一。
這酒雖然不如高度白酒。
但也不似啤酒或者葡萄酒,喝多了同樣很容易醉。
擱下酒杯。
陸陽連忙去抓筷子夾菜。
壓住酒勁。
筷頭直奔中間的黑豆豉炒辣椒,至於其他兩個菜。
黴豆腐一般都齁鹹,適合下飯,不適合用來下酒。
涼拌折耳根這道菜,除了敬而遠之,陸陽想不出,自己還要怎麼對它。
只有這黑豆豉炒辣椒,其中的黑豆豉,煮熟風乾後,又經過醃製,別有一番滋味,陸陽從小就愛吃。
見喝了他釀的酒,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還緊跟着,又大口喝了小半杯。
老人家樂的開懷大笑。
同時也舉起酒杯來,滿滿的大半杯酒,一飲而盡。
果然老當益壯。
“來,吃菜,吃菜,別客氣。”
說罷也拿起了筷子,猶豫再三,同樣也是直奔黑豆豉炒辣椒這一道菜,對其他兩道下酒菜,同樣也是敬而遠之。
看來和陸陽的看法是一致。
陸陽見這老頭,喝酒居然這麼猛,嚇一大跳,不過還是起身,又給他重新添了大半杯。
不過也囑咐道:“別再喝這麼猛了,年紀大了,喝酒太多容易傷身,小酬才能恰情。”
老人家對陸陽的感觀越來越好,他看着陸陽道:“你姓陸,年齡也和我外孫女差不多,大個兩三歲,看到你,就跟看到我孫子一樣,那要不,我叫你小陸吧?”
“你要不滿意,我再叫回陸老闆。”
陸陽不是見他說話挺溫和,眼神也是真誠的,說實話,光只聽聲音,還以爲是在罵自己。
“叫小陸沒問題,但我不給您當孫子,太難聽了。”
老人家笑罵道:“你呀,想給我當孫子,我還不要呢。”
自己外孫女品學兼優,只等過完這個暑假,就是名牌大學生,到時候前途無量,纔不會沒人要呢。
也就是看在陸陽人年輕,人也標標誌志,和自己這外甥女,也算有緣,所謂不打不相識。
他纔有動了點撮合的心思。
幸好,也就是拐彎抹角這麼一問,他甚至都沒有去問清楚陸陽到底有沒有結婚,只是單純覺得這小夥子剛20歲出頭,而且忙於事業,應該是沒有這麼快,就已經成家。
不過這都不重要啦。
人家既然都反對,給他當孫子,那還提它幹嘛?
“來,吃菜,吃菜。”
又是照顧陸陽吃菜。
“對了,我既然都叫你小陸了,你也別叫我什麼老伯,或者耿廠長了,就叫我老耿就好了,認識我的,不認識我的,反正都這麼叫。”
陸陽也是剛發現,這老人家,居然還挺健談。
“行,那沒人的時候,咱們私下裡相處,我也叫你老耿同志。”
“不過要是當着外人的面,我可真不敢這麼叫,那樣太沒禮貌了,畢竟您可是長輩。”
陸陽雖然喝了點小酒,可是還沒有忘記,對方是自己外公的學生,是蒙叔叔的師兄。
“行,隨你這小子的便。”
老人家主打一個隨心所欲,又端起了酒杯來。
這時,出去了才一小會的李柔,已經端着兩碗炒好的硬菜,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一碗川味很濃的回鍋肉。
一碗香味很濃的臘肉炒蒜薹。
陸陽聞着香味,眼睛一亮,哈哈一笑,連道客氣了客氣了,這兩樣菜他都愛吃。
老耿同志也樂了。
但他一眼門清,知道這兩樣菜,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能做的出來,應該是早就做好的,被藏在了廚房裡面。
原本沒準備端出來給客人吃。
於是,衝正在擺盤的孫女眨了眨眼睛。。。。。。
這一頓飯,吃的陸陽很盡興。
可謂賓主盡歡。
在飯桌上,陸陽也沒少和這個老耿同志聊福利棉紡織廠,並且也坦言,如果收購成功,自己將如何如何,對這個廠子進行升級,並且擴展它的生產規模。
到時候,就不是工人兄弟姐妹們沒班上了,而是活太多,根本就幹不完,只能再招人。
這聽起來有點像在吹牛,像是在畫大餅。
可是真不是。
陸陽只是在實事求是。
老耿同志呢,他是既信任陸陽,又不信任陸陽。
福利棉紡織廠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之所以還沒全部死掉,是因爲它的福利性質,政府還不希望它死掉。
但也撐不了多久了。
鑑於此,死馬全當活馬醫唄,陸陽是吹牛逼也好,是畫大餅也罷,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沒有準備拿出真金白銀,往裡面砸,有的話,那就夠了,就可以賭一把。
站在老耿同志的立場,誰要是有希望能把廠子救活,承偌讓現在已經快吃不上飯的工人兄弟姐妹們重新回去上班,那他就支持誰,反之也亦然。
這一頓飯,吃也快兩個小時,最後還是老人家年紀大了,可能太高興了,又喝的有點微醺,堅持不住,才散了席。
陸陽幫襯的人家姑娘,一起攙扶着她外公,最後把老耿同志安排到了牀上。
連被子也都可好。
看了看窗外,時間也不早了,這才提出告辭。
“那個,要不我送你吧?”
姑娘有點害羞。
現在想起來,之前自己對這個大哥哥,有點太過分了,那晾衣服的竹竿,可是差一點,差一點就戳中了人家。
自己還沒道歉呢。
“不用,不用,我認識路,我認識路,真的,姑娘你還是照顧好你外公吧,我走了。”
陸陽纔不敢讓她送呢。
女俠啊這是。
萬一要是再有一句話不對付,人家拿棍子戳你怎麼辦?
再說了,這姑娘人長得漂亮,年紀又只比自己小個兩三歲,這要是孤男寡女走在一起,回頭率是有的,但要是傳出去了,恐怕也不會太好聽。
尤其是自己正準備收購福利棉紡織廠的這個關口,對方身爲工廠負責人廠長的外孫女。
避嫌吧。
陸陽如此想到。
於是就趕緊溜了。
接了小妹萌萌放學,晚上,回到母親與蒙叔叔家。
吃飯的時候。
陸陽想起來一件事情。
老耿同志自己說的,他的腿之所以回瘸,是因爲20多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情,被一羣激進的年輕人給打瘸的,而20多年前,剛好也是外公出事的時間,以及母親下鄉的時間,這裡面會不會有某種聯繫呢?
於是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好對兩位長輩隱瞞的,便將這事給單獨拎出來說一遍。
聽完陸陽的話後。
兩位長輩的表情各不相同。
母親葉秋雨神情很激動,一剎那間眼淚盈眶,但卻強忍着,低頭開始扒拉起了自己碗裡面的飯。
試圖掩飾,不願意在自己兒子面前失態。
而蒙叔叔不禁嘆了口氣,而後又搖了搖頭。
對陸陽道:“你猜對了,但也不對,這裡面很複雜,當時同你外公一起的…………有很多像他這樣的人,都覺得不對,也不應該,於是想要站出來,改變一些什麼,但最後都失敗了,而結局,你也看到了,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去找他。”
“決定好了?”
“嗯。”
陸陽點了點頭。
心中暗道,那老耿同志果然是因爲自己外公而瘸的腿,雖然吧,肯定還有其他人,也不止是爲了外公一個人,但不管怎麼說,這人情債,咱的記下來。
葉家後人,還活着呢。
蒙文賢繼續問他:“想好了,那你準備怎麼做?”
“福利民紡織廠之所以落到現在這步田地,它裡面有很多問題,其中最關鍵的,最無解的,便是建廠30年以來的冗員問題。
老耿同志他雖然也努力過,但是都失敗了。
這不怪他。
因爲這是體質問題,在國企的框架之內,他沒法做的更好了。
現在提出改制,什麼是改制?
改制就是要改掉以前的陋習,冗員問題,就是這個廠子裡面最大的陋習,蒙叔叔,我也不瞞你,我什麼都可以容忍,多出點錢也沒關係,但是冗員有問題,這個絕對沒的商量。
任何人,想要不幹活,繼續趴在工廠上面吸血。
那都是我陸陽的敵人,我與他們絕不共存。
爲此,我已經做好了收購失敗的準備。
如果真這樣的話,呵呵,那我就把那個老耿同志挖過來,另外重新建個新廠。
就讓這些趴在廠子上吸血的冗員和這個已經要倒閉的棉紡織工廠一起爛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