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世界,絕情

眼前的建築物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建築,而並非是廢墟,雖然從外表上面看佔據的空間不會太大,但是小指頭繁瑣的動作就能夠看出,這個地方要比沙耶想象的重要。

小指頭首先輕敲牆壁,然後力度逐漸加重,最後能夠感受到牆壁的振動,然後恢復輕巧。由於沒有真正存心去聽,沙耶並沒有聽出幾個一輪迴,但是如此反覆三次就從牆壁側面傳出聲音——原本門的位置向左的紅磚發生了扭轉,小指頭率先走向一側,進入了這裡。

沙耶緊跟其後。

這是一條漫長的走廊,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沙耶幾乎看不見小指頭的背影,但是打消他心中擔憂的依舊是小指頭信心十足的語氣。

“現在我們有的這條路有一個名字,叫做漫長的黑夜,特殊情況下我們纔會動用這條路,原因呢就是因爲它真的很長,所以我要借用這條漫長的黑夜來告訴你一些事情。”

“三個小時前咱們碰見的那種甲殼蟲,我們沒有特殊的名字稱呼它們,但是這種都與本體產生了巨大差異的生物被我們統一稱爲魔物。因爲戰爭的原因,這世界已經和一世紀之前產生了太多的變化,所以丟失了很多東西,相信我,我們丟失的要比想像中的多得多,這一件事咱們先不提,就單純的說一說巨型甲殼蟲。”

“那個……那些人都死了嗎?”沙耶磕磕巴巴的問道。

“咱們的同伴?大概吧。”小指頭其實真的跟不想告訴沙耶,其中當場會死亡的不會超過半數,另外的那一半會成爲着牀,成爲下一代甲殼蟲的成長養料。

“博納城周邊大概五十公里的範圍內,經過多次查探,我們已經可以確定魔物有十七種,其中足夠對人類造成威脅的卻有十五種。數量龐大。很不幸的是,博納城隱藏了這些消息,一方面避免了民衆的恐慌,一方面卻讓民衆對魔物少有防禦。一旦爆發事故,就會像我們之前的情況,毫無還手之力。”

“讓我最難過的不是這樣,而是博納城對待我們的態度。”

小指頭的聲音開始沉重起來,沙耶知道,接下來的話語就是讓小指頭離開博納城控制的真正原因了——

“我從武裝小隊隊長的面目表情中能夠看出,他其實認識汗滋,但是他們依舊準備隱藏事故,咱們是足足一車人的存活,這麼多人知道這次事故,想象一下,咱們這些人如果將消息流傳出去,就會對博納城的統治造成衝擊,這種衝擊是博納城高層所不希望的,那麼,沙耶,告訴我,如果你是博納城高層,你會怎樣處理這件事情?”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小指頭並沒有等待沙耶的回答:“很簡單,血腥鎮壓。沒有什麼人能夠真正的管住自己的嘴,除了死人。”

“當然,那個武裝小隊隊長可能不知情,但是畢竟他被你一槍崩了。”

“這……這只是你的推測!算不得真的!”沙耶能夠感受到身邊的黑暗正在像自己侵襲,似乎下一刻就會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從黑暗中突襲出來。

小指頭的聲音顯得很輕鬆,他用一種胸有成竹的語氣說到:“天亮之前,我們就能夠知道我的推測是不是真的。不過我要告訴你,一旦我的推測成功,就代表着咱們全部人,死在魔物手中有三分之二,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則死在他們隸屬的城市!這個後果,希望你能夠深刻了解!”

隨走隨聽,沙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視線捕捉不到小指頭的背影,又走了一會,眼前霍然開朗。

燈火通明的大廳,熱火朝天的陣容。

小指頭的聲音再次響起:“歡迎來到,地宮!”

擺在沙耶的面前的就是嶄新的世界,這裡擁有的是沙耶從來沒有接受過的東西,這裡,讓人興奮。

“歡迎來到地宮,我是地宮博納分部的部長,我叫流浪。想必小指頭已經告訴了你大概的處境,所以,你沒有選擇,加入我們,改變這個世界!”

變化太快,沙耶的腦海一下子就短路了。

沙耶並不傻,他其實只是怯懦而已,從視線所及的地方所帶來的衝擊力,他就知道,這裡會比考瘸子那裡環境更好,他不知道博納城城裡人會是一種什麼生活,但是,這裡會更好!

現在,這裡的頂級領導像自己發出了橄欖枝?

天吶,發生了什麼?

“我……我……有什麼資格能夠加入你們呢?我……什麼也不會啊……”

流浪哈哈大笑:“會什麼不重要,小指頭會告訴你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地宮會培養你,你要做的其實就是兩個字,用心!”

沙耶雖然整個人就像漂浮在半空中,但是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穿過大廳,小指頭走到角落裡面,敲了敲桌子,然後直接道:“博納城今天剛來的那批人現在什麼情況?”

沙耶探頭出去,清楚看見桌面上面電腦屏幕正中央就是監控畫面,很難相信作爲城市之一的博納城竟然被人監視而不自知!

一個電子合成音機械的響起:“五分鐘前已經在納匝的命令下全部處死,無一倖免。”

沙耶的身體驟然僵硬。

全部處死,無一倖免。

真的要這麼絕情嗎?真的要爲了一個統治的平穩而葬送這麼多人的性命嗎?我們拼死拼活的從怪物手下活下來,卻要遭受這種下場嗎?

“畫面放大。”小指頭的聲音依舊平穩。

電腦屏幕正中央開始對焦,然後,沙耶看見一張張悲哀絕望的面孔。這裡的每一個人他都認識,土生土長的鄰居們啊!屏幕中的場景很安靜,大廳角落的氣氛很壓抑,沙耶的眼眶通紅,狠狠的壓制着自己的眼淚,這是他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無情。

原來,人類也可以比魔物更加可怕,爲了一種可笑可恥的藉口就能夠放任生命的流逝!這世界,當死!

可能不是地宮和小指頭的本意,但是,沙耶心中深深的埋下了一顆種子。

這顆種子總會有生根發芽破土長大的一天,那時候的沙耶會變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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