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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青又學了一會兒,總算做成了一個。高興得手舞足蹈了幾下,就在這個上面反覆練習起來。反正是殘次品,練熟爲原則。
又向郝玲玲問了幾個要點,記在心裡。要了一把絛,連同樣子(圖案)包在一起,預備明天一早帶走,回去做。
天螞蚱眼兒的時候,姥爺郝福劍從花廠回來了。田青青給姥爺打了招呼,並把自己學做花兒的事告訴了郝福劍。
郝福劍很高興,笑着對老伴兒說:“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給家裡掙錢,二妮兒將來一定有福氣。”又對田青青說:“你會釣魚賣錢,又來學做花兒。真是個好孩子,姥爺支持你。只要花廠有業務,沒誰的(活兒)也得有你的(活兒),你學會了就儘量多做,這事包在姥爺身上。”
這時田青青才知道,花廠的負責人並不贊同外村親戚來領活兒。發放現金是爲本村村民謀福利,外村做的多了,他們怕業務跟不上,本村社員沒活幹。
田青青吐了一下小舌頭:原來自己這是給人家村裡的社員搶飯碗來了。沒辦法,誰讓家裡現時沒有錢來着!!!
功夫不大,大舅郝蘭成和大妗子籃彩葉也下地回來了。
田青青看出母親與大舅和大妗子的關係不是很融洽,要不然也不會下午來下午走。自己要做花兒,要走大妗子的賬,這個關係必須要搞好不是!
田青青整頓了一下心情,堆起滿臉笑,迎上去甜甜地說:“大舅,大妗子,您們回來了!”
結果還是熱臉蛋子碰上了冷屁股:郝蘭成毫無感情的說了句:“青青啊!”大妗子則臉朝着別處,“哼”了一聲,看也沒看田青青一眼。
在人屋檐下,就得把頭低。田青青自是知道這個道理,但心裡仍然酸酸的,直懷疑自己的主張是不是錯了。
郝徐氏早早地就做熟了晚飯。並且還特意做了田青青拿來的那兩條魚。見都到齊了,便放桌子吃飯。
田青青打算吃完晚飯後,好實着和表姐、表哥、表弟妹們玩兒玩兒,增強友誼;還想和大舅、大妗子多接觸接觸,聯絡一下感情。做起花兒來以後,畢竟來這裡的次數多了。回回都是這樣的話,姥姥姥爺看着難受,自己的積極性很有可能也會被打擊下去。
晚飯是分成兩桌吃的。田青青和姥爺、姥姥、郝玲玲、郝建國、郝建營在堂屋裡吃;大舅和大妗子,帶着郝璇璇,在他們住的西里間屋裡吃。
堂屋裡的飯桌是長方形的,南北放着。堂屋北面有一張單人木牀,用來盛放雜物。東南角上壘着一個七印鍋鍋竈,西南角上壘着一個用來燒煤炭的高竈臺。堂屋的空間已經不大了,放上桌子坐下人後,幾乎把整個空間都佔滿了。
在堂屋的這張桌子上,姥爺和姥姥坐在飯桌東面,郝建國坐在北面,郝建營坐在南面,田青青和郝玲玲坐在西邊,郝玲玲在北邊,田青青在南邊,緊靠西南角。
快吃完飯的時候,大舅郝蘭成從西里間屋裡走了出來。
要到外面去,必須經過田青青身後,因爲田青青坐在西南角上,是西里間屋裡的人出入的必經之路。
田青青見郝蘭成出來了,趕緊將小身子往桌邊兒上靠了靠,好騰出更寬的地方,讓大舅經過。她人小,這樣就能騰出走動的空隙來。
當郝蘭成走到她身邊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照着田青青的腦袋用力彈了一個“嘣兒”。聲音脆脆的,響響的,要不是郝建國和郝建營在吵架逗嘴,全桌子上的人都會聽得到。
最糟糕的是,郝蘭成這個“嘣兒”,正好彈在田青青被三齒扎的傷口上,鑽心的疼痛立時讓田青青眼裡涌上淚花。
田青青趕緊底下腦袋,喝碗裡並不多的玉米麪粥。她怕被表姐表哥們看到難堪;被姥姥姥爺看到又得追問怎麼了。
功夫不大,郝蘭成又回來了。看樣子是去了一趟廁所。
當田青青發現他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屋門口,站起來已經來不及。便依然將身子抵着桌子,低着腦袋,裝成喝粥的樣子。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郝蘭成在路過田青青身後的時候,又用手指彈了一下她的腦袋。而且用勁比前一次還大。不知是有意掩飾還是碰巧了,郝蘭成在彈“嘣兒”的同時,腳踢響了在西竈臺下面放的一個鐵簸箕,飯桌上的人們只聞簸箕響,並沒有聽到彈“嘣兒”的聲音。
兩次路過身後,兩次彈“嘣兒”,一次比一次狠。用腳趾頭想也不是無意的。看來這是郝蘭成用這種方式表示嫌棄,不願田青青在這裡住姥姥家。
“你嫌棄我我還不在這裡住呢?你暗着彈我,我明着懲罰你。”田青青想罷,立馬“哇兒”的一聲大哭起來。
郝徐氏見外孫女突然哭起來,忙抱起來問道:“青青,好孩子,不哭,給姥姥說,怎麼了?啊?”
“我……我……我想……媽媽。”田青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不是說的好好的嘛,在這裡住一宿,明天早晨送你回去?!”姥姥不解地問。
“不……不嗎……我想……媽媽……我想……媽媽……哇哇哇……”
“想媽媽也得等個時候啊?八、九里路哩,天又黑了,哪裡能說走就走?!”郝徐氏也有些着急:“黑燈瞎火的,怎樣送你回去?”
“不嗎,不嗎,我就走……這就走,這就走……”田青青在姥姥懷裡又蹬又踹。
“你這孩子,越大越沒出息了。五歲的時候,就一個人在這裡住,一住好幾天,都不說想媽媽,今天這是犯的哪門子犟呀?”郝徐氏繼續連哄帶斥責。
“就走,就走,不在這裡住,不在這裡住……”田青青一邊哭,一邊往門外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