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田青青每次來,都看見楊老太太給高位截癱的養子洗粑粑褯子,刷粑粑褲子。田青青氣不過,問亓水蓮爲什麼不洗,不刷。
楊老太太搖着頭說:“青青,別說了,一家子就她一個人還能掙點兒工分。要是把她累病了,我的罪過還大。甭管怎麼樣,他現在姓楊了,成了楊家的人,我還當他是小孩子伺候。”
田青青一頭黑線:真不知道楊老太太這是怎麼想的?難道下邊兒有個人兒給養老送終就這麼重要嗎?
爲了減輕楊老太太的負擔,田青青偷偷把她家裡的水換成了空間水。給他們的糧食和蔬菜,也都是空間裡的產物。
經過一春天斷斷續續的食用,楊金虎的下肢和大小便有了知覺。雖然還不能站起來,送屎送尿能個人用盆兒了。楊老太太看到了希望,伺候的更加上心了。
“青青,每次來都帶這麼多菜,楊奶奶都不用買菜了。”楊老太太望着半簍筐鮮嫩的蔬菜,高興地說。
田青青:“這都是隊上分的。我們家吃不了,拿來你們幫着吃吃。”田青青翹翹着小嘴兒,說謊話不帶打頓嗑。
和每次一樣,楊老太太把郝蘭欣、田苗苗,以及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問一個遍。
問完後,田青青把她叫到一邊,問道:“楊奶奶,你需要錢嗎?我媽媽給你預備出了五百塊錢,只要你有用項,就給你拿過來。”
楊老太太忙擺手說:“青青,我說過多少回了,往後可別給我提錢了。我用那錢買了多半年的幸福生活,已經很知足了。
“你們要是非給我錢,那間房子就還算我的,等他好利索了,不用人伺候了,我就去你那裡。
“咳,我認了。現在正用着我哩,怎麼樣都行。等自己能走了,不用人了,還會回到原來的樣子上去。”
田青青驚奇地問:“楊奶奶,你看出什麼來啦?”
楊老太太:“不用看,想也想出來嘍:狗改不了吃屎!”
田青青又是一頭黑線:鬧不清自己救治楊金虎是對是錯了。
田青青回到四奶奶家後,先到西里間屋裡看了看。
田冬順和田桂柳都斜躺在炕上睡覺。在她們的中間有一個空枕頭,看樣子是田冬景在這裡躺着了。但此刻枕頭空着,炕上沒有人。
田青青摸了摸褥子,感覺還有體溫,估計起來沒多大一會兒。
“莫非去廁所了?”
田青青趕緊到廁所裡看了看:沒有人。
又到東里間屋裡看了看:四奶奶和田達福一個在大炕上,一個在小炕上,都睡着了。卻沒有田冬景的身影。
田青青又趕忙來到西廂房裡。只見李金平正帶着女兒豆豆在外間屋裡拾掇家務,田達興則在裡間屋裡睡覺。
田冬景去了哪裡呢?
此時此刻,她絕不會撂下閨蜜和趕過來的親姐姐,跟着大嫂竇豔娥回家?!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田青青腦海。
事已至此,田青青再也不能不暴露了。急忙走到大門外,見沒有人,閃身出了空間,“呱噠”“呱噠”跑進去,進院兒就大聲招呼:“四奶奶,我來啦!”
李金平趕緊從西廂房裡跑出來,打着手勢制止道:“青青,小點兒聲兒,他們都睡着了。”
田青青心腹排:不睡着我還不來呢!嘴上卻說:“興嬸嬸,我來看景姑姑。”說着,也不顧李金平的阻攔,“呱噠”“呱噠”跑到北屋去了。
李金平也隨即跟了過來。
“興嬸嬸,景姑姑呢?”田青青撩開西里間屋裡的門簾看了一眼,大聲說道。
這一聲把大家都招呼醒了。
原來,經過一中午的高度緊張,以及一會兒一個壞消息的打擊,人們的精神都繃得緊的不行,也疲倦的不行。見田冬景安靜地睡着了,大家才放鬆下來。
這一放鬆不要緊,睏意也隨之襲來。於是,田冬順和田桂柳,一邊一個,挨着田冬景也睡着了。
東里間屋裡的人們見這邊都休息了,也都回家的回家,休息的休息。豆豆先時睡過了,李金平怕她吵着大家,便帶着她在自己屋裡拾掇家務。
田青青一嗓子把人們都驚醒了。見田冬景不在,一下都慌了神,趕緊分頭四處尋找起來。
田青青沒有跟着人們一塊兒去。考慮到此時此刻一定不會在左鄰右舍串門,可漫敞野地裡,又去哪裡找呢?
猛然想起黑狗能夠根據氣味兒尋找,忙回家叫來黑狗,讓它聞了聞田冬景穿過的衣服。
狗鼻子本來就尖,何況黑狗還是隻穿越的有異能的狗。嗅了嗅衣服後,然後嗅着地上的氣味兒,帶着田青青向村外跑去。
在西邊的那片雜樹林裡,田青青看到了已經吊在一棵歪脖子樹上的田冬景。
這樣的情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自從黑狗往樹林裡一跑,田青青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一見到田冬景的影子,就急忙用異能把繩子扯斷,並讓田冬景慢慢掉下來。然後飛跑過來,給她做人工呼吸、灌了一些空間水。
還好,由於時間短,田冬景慢慢醒了過來。
“青青,你不該救我。”田冬景有氣無力地說。
“景姑姑,人生的路有千條萬條,你爲什麼選擇這一條不歸路?”
“青青,我還有路可走嗎?”田冬景說着,又流下淚來。
“路就在你腳下,你只要走,就有路。”
“我走能行嗎?”田冬景猶豫了一下,立馬又說:“家裡怎麼辦?人家還不逼着要人啊?”
田青青:“你想過沒有?你死了家裡怎麼辦?事情不是仍然沒有解決嗎?”
田冬景又哭:“青青,我想過走。但我不敢。我怕我走以後,人家一報案,我就會被抓回來。那樣,更是身敗名裂。還不如死了好,一死百了。”
“死你都不怕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呢?”見田冬景沒言語,田青青又說:“景姑姑,走吧。大膽地走出去,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那個家庭確實不適合你。”
田冬景只是哭,一言不發。
田青青:“景姑姑,你有你對象的地址嗎?”
田冬景點點頭:“有,我們通了近一年的信了。現在幾乎一星期一封。”
田青青:“那你去部隊找他。只要你們領了結婚證,就是軍婚。軍婚是受法律保護的,誰破壞誰犯法。到了那時,他們就不敢說什麼了。”
田冬景:“可眼下家裡呢?”
田青青:“大不了多賠他家一些錢財。只要你人在,一切都有希望。大不了日後掙了錢還債。”
田冬景沉思了一會兒,一把抓住田青青的小手,激動地說:“青青,你不是小孩子,你比大人看的都遠。姑姑聽你的。”
這時,田達興和聽到消息一同趕來的田達林趕過來了。一見地上被扯斷的繩索,和臉色還蠟黃的有氣無力的田冬景,一切都明白了。
田冬景是被揹回來的。
這一回,四奶奶又哭了個天昏地暗。對人們說:“看着臉上有個笑模樣了,才放了心。原來都是裝出來的。虧着青青來了,發現了,要不,人早沒了。興了這個心了,可防着他哪一會兒呢?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
無論田冬景怎樣向她保證,說自己再也不幹傻事了。田魏氏說什麼也不相信。囑咐兒子、大女兒和媳婦,要不錯眼珠地看着她。
人們也都陪着掉眼淚。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是啊,這種事,擱在哪個女孩子身上,也接受不了。”
“人要是興了心,看是看不住的。就憑她這個會裝勁兒,和選擇的地方、方式,就是下了決心了。”
“這可怎麼辦?那個老太太也不是好惹的。”
“…………”
田魏氏家裡一下午人來人往,知道做晚飯時,左鄰右舍的老太太們纔回去。
田青青接回田苗苗,做熟了晚飯。待郝蘭欣一進門,就對她說了下午的事。把田苗苗撂給她,一個人去了四奶奶家。
田青青知道:只有這個時候,四奶奶家纔會沒外人。而田冬景出走一事,只有她來當這個催化劑,才能成行。
家裡果然沒有外人。田桂柳也回家吃晚飯去了。西里間屋裡,只有田冬順一個人不錯眼珠兒地陪伴着田冬景。
“景姑姑,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田冬景身子還很虛弱,一直在炕上躺着。田青青爬上炕,坐在田冬景身邊,小聲問道。
田冬景:“青青,我考慮了半下午一晚上了,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死;一條是去找他。”
田青青:“那就去找他。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好死不如賴活着。”
“你們兩個人說什麼呢?死呀活的找的?”田冬順不解地問道。
田青青問田冬景:“你還沒有跟四奶奶說?”
田冬景搖搖頭:“說了她也不會讓走。現在像看罪犯一樣,把我看起來了。我光等着你來了商量呢。”
田冬順插言道:“商量什麼?”
於是,田青青把兩個人在雜樹林裡說的話,對田冬順說了一個遍。
田冬順想了想說:“我覺得這樣可以。這麼大的事,先把母親叫過來商量商量。”說着,出去吧田魏氏叫了過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