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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吳煥改已經懷孕六個多月,早已出懷。吳煥改一心打下胎兒,就把碾棍放到隆起的肚子上,然後用力往前推,想借助碾棍的“硌”勁兒,把胎兒硬生生地硌下來。
一圈……兩圈……三圈……
工夫不大,吳煥改肚子就被硌的生疼,臉上豆大的汗珠“啪嚓”“啪嚓”往下掉。不一會兒,渾身衣服都溼透了,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胎兒仍然沒有動靜。
“孩子,下來吧。媽媽對不住你。媽媽實在忍受不了你奶奶那沒完沒了的嘮叨。再說了,家裡沒個男孩子也不行。男孩子才能傳宗接代呀!”
說完,是一陣壓抑的低泣。
又推了幾圈,胎兒仍然沒有動靜。而吳煥改已經無力再推了。喘着粗氣趴在了碾盤上。 她想通過跳躍把胎兒震下來。
跳了一會兒,實在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碾道的地上捂着嘴哭起來。
不知是累的還是疼的,再加上心情低落到極點,哭着哭着,便失去了知覺。
正在這時,來了一個看碾子的。發現了倒在碾道里的昏迷不醒的吳煥改。便通知了她的家人,並幫着把她擡到了家裡。
田青青聽說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社員們出工的時候了。
這種事她一個小孩子不好過去看。又擔心吳煥改和她腹中的胎兒出問題,便閃進空間裡。在空間壁的籠罩下,來到了田達芬家裡,見到了已經甦醒過來的吳煥改。
家裡圍着很婦女,都是出工幹活的,聽說了以後便趕過來看望。
面對人們的詢問,吳煥改一臉的愧疚,只是默默地流眼淚,一句話也不說。
她的沉默喚來了人們的同情。人們在安慰她的同時,紛紛譴責她的婆婆和丈夫: “要是小月了孩子落下毛病,一輩子的事。你們後悔不後悔?”
吳煥改的婆婆一臉委屈,流着淚爲自己辯解道:“誰讓她推去了呀?家裡的糝子面子還多着哩,別說這麼大笨身子了,沒懷孩子的時候,也沒讓她一個人推過碾子呀!”
丈夫田達芬則一臉怨氣,在人們的指責聲中,只恨恨地說了句:“她自作自受。”
吳煥改聞聽。一下用枕巾矇住了頭,臉朝裡哭的“嗚嗚”滴。
圍觀的人們被鬧懵了。想想以往母子二人對吳煥改的態度,又覺得這事絕不會出在這個家庭裡。吳煥改大晌午一個人去推碾子,實在蹊蹺的很!
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而空間裡的田青青卻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是因爲她說破了吳煥改懷的是女孩兒,掐滅了她心中那一絲兒希望導致的。她出家門時流出來的眼淚,就足以說明了這一切。
禍從口出,自己沒拿着當回事的“辯胎”,卻差點兒導出一場悲劇來。
而這個被吳煥改一心要“小產”下來的胎兒,可是他們家唯一的大學生。
也就在這胎之後。吳煥改如願以償,第五胎生了個帶把的。爲了好養活。排着上面四個姐姐,起小名兒“五妮兒”。
爺爺奶奶寶貝的不行。父親母親也是寵愛有加,在田苗苗和田鳳文出去上大學的時候,這一家人生活的很是美滿、幸福。
自己這一參合不要緊,卻打亂了他們家的生活規律。如果母女倆有一個有閃失的話,這個家庭的未來將從新安排,最起碼是一個缺憾的結局。
田青青啊田青青,你光知道逞能賣乖去了,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你又要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呢?
你三世爲人,應該把自己的學識用到爲人們謀福利上,怎麼反倒用到了製造悲劇、製造痛苦上來了?
田青青自責的無以復加。
爲了彌補自己的過錯,田青青趁人不備,偷偷把田達芬端給吳煥改的溫開水換成了空間水。在人們的勸說下吳煥改擡起頭來喝的時候,田青青在空間裡隔着空間壁一搊碗底,吳煥改躲閃不及,上半碗空間水全部喝了下去。
空間水具有療傷治百病的功效,這方面已經被證實。對保胎起不起作用田青青不知道,但空間水有“神力”田青青卻深信不移。要不然,瀕臨死亡的小黑狗不會康復的那麼快;來勢兇猛的雞瘟,也不會僅憑着空間水就給遏制住。
吳煥改喝了多半碗空間水後,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也許是折騰了一晌午身體疲倦了,也許是空間水有鎮靜作用。不大一會兒,吳煥改竟然在人們的不解和疑惑中,安靜地睡着了。
田青青爲了向這家人謝罪,偷偷地把他們水缸裡的井水,全部換上了空間水。這樣,吳煥改無論吃的喝的,就全是空間水了。對她和胎兒的康復,一定起到很大的作用。
晚上,田青青又用慣用的手法,在他們的大門底下放了兩口袋麥子。然後用敲門的方式通知了他們。
吳煥改見自己這麼折騰,都沒把胎兒“小月”下來,還意外地收到了“神糧”。心想:這個孩子是大命的,掉不下來是有神仙在保護着她。神仙給家裡“神糧”,是鼓勵自己好好保護這個孩子,把她足月生下來,並撫養成~人。
吳煥改這麼一想,心情大好,身體很快康復。並從此打消了墜胎的念頭。三個月後,順利地產下一個女嬰,起名田鳳文。此是後話。
田青青接受了這次教訓,再也沒給人“看”過胎。有人問,明明知道是男孩兒或者女孩兒,也三緘其口,一律搖頭說“不知道。”
後來,吳煥改對大家說了自己“硌”胎的起因和經過,給丈夫和婆婆洗清了“冤屈”。大家這才知道田青青爲什麼不給人“看胎”的原委。
人們爲了尊重田青青的選擇,也就打消了“早知道”的念頭。
然而,田青青有神力,能預知胎兒性別的事,還是被傳的沸沸揚揚。她越是不說,人們越是覺得她神秘。去年釣魚時就有“小神童”之說,這一回更被人們確認了。
不過,田青青一直保持低調:你們說是一回事,我不承認又是一回事。花開一時,話說一陣兒,時間久了人們也就忘卻了。
事實上,田青青還是想得過於簡單。
幾陣南風吹過之後,小麥發黃了。生產隊上開始槓場準備過麥。
一天午飯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找了田青青來。
老太太是九隊上的,丈夫也姓田。與田達林是八服以上的同族。
“青青,我來給你說個事。”來人把田青青叫到一邊,避開郝蘭欣和田達林,小心翼翼又神神秘秘地說:“這個事不能說破,一說破就不靈了。但我又實在拿不定主意。
“青青,你是小神童,有靈氣,所以,我只給你一個人說。你聽後一定要給我保密喲。”
田青青見來人面目和善,又一再囑咐自己替她保密,想必知道的人不多,影響也不會有多大。既然對方態度如此誠懇,如果自己能幫忙而不幫的話,良心上實在說不過去。便點點頭,說:“老奶奶,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不會對外人說的。”
哪知來人卻擺着手說:“青青,你不能喊我奶奶。我家老頭子叫田達印,和你爸爸一輩兒,你就叫我伯母好了。”
田青青暗笑自己魯莽:在農村裡,尤其是一姓一家,還真不能按歲數排輩兒。
“那,伯母,你說吧,我聽着呢?”
老太太猶豫了一會兒,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是這樣,青青,我給你說了,你可別對任何人說。”
見田青青點頭,老太太又說:“青青,我家遇見‘油仙’了。去年也是這時候,隊上就要拔麥子了。我見家裡還有一碗芝麻,怕天氣熱了生蟲兒,就換了四兩香油。放在了竈臺的角落裡。
“這不又到了拔麥子的時候。去年分的芝麻還有兩捧,我想去年換的香油已經吃了一年了,肯定不多了,這個乾脆也換成香油得了。
“我拿起香油瓶子一看,我的天!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四兩香油吃了整整一年,不但沒有少,反倒多出足足有二兩。一開始是少半瓶,現在成了多半瓶了。
“青青,你說,不是遇見‘油仙’了是什麼?那油只能越吃越少,哪有越吃越多的理兒?!喜得我趕緊在竈王爺面前燒了三炷香,磕了三個響頭。
“青青,今天我來是想給你商量商量,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給‘油仙’安個神位?要是安的話,衝哪裡好?是不是還應該寫明‘油仙’的名字?對這個你伯母我是一點兒也不懂。
“你是小神童,有靈氣,你給我說說,我好照着去做。你知道,這種情況很難遇到,咱別再招待不週得罪了‘油仙’。”
老太太一口氣說了這一大堆,田青青聽得雲裡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