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着, 記得晚些起來，身上的痕跡弄的顯眼些，也別問我是什麼痕跡。起來以後出去轉兩圈, 務必讓那些丫鬟下人們看到你們, 我不想問是誰把你們送到的我房間, 也不想問你們和我的人達成了什麼交易, 反正今早以後, 整個靖城都會知道你們是我面前的紅人，聖教想要出手，也會掂量掂量了。”顏蕎扣好了衣領, 她轉過身來，斜靠在牆上, 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邪佞的風流, 她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 在部分朝官眼中她總是喜怒無常陰沉可怖的形象，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脾氣不好但卻極爲守信和知恩圖報, 而大多數人在初見的時候會被她的外表矇蔽，畢竟她生的豔麗，而爲了氣勢，妝容也總是帶着旖旎的豔情，她眉目流轉的時候眼中皆是風情, 也從不吝嗇展示自己的外貌的優點, 於是也怨不得這麼多年依然少不了的前仆後繼的投懷送抱之人了：她生的實在美麗。
當然, 這些人爲的, 還有她手中象徵着這個國家三分之一權勢的攝政王的地位。
燕薛撇開了眼睛, 倒是沒做聲回答。
昨夜他們談了很久，他已經說出了他知道的大部分訊息, 剩下的幾個關鍵點，雖然他沒明說，但看顏蕎的神色，大抵也是猜到了七八分，若她是過河拆橋的性子，這時候他們兩個大概已經死了。
畢竟他們已經沒了利用價值。
但顏蕎依然選擇維護他們這兩個麻煩。
他和他的弟弟燕瀾不同，與人相處，他總是習慣是分析一個人，而他素來聰明，在聖教的時候，也是虧了他，燕瀾纔沒有被欺負，好不容易纔維持了這個純粹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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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燕瀾自然有他的長處和優點。
他擅長看人。
是他堅持說，如果非要選人做靠山的話，那麼就誘導燕國使臣把他們獻給攝政王顏蕎。
這個女孩雖然看起來不好相處，但她似乎是個原則性非常強的人，而按照燕薛在聖教中不多的眼線艱難得知的消息，這個女孩對聖教非常感興趣。
所以假如用教內的消息作爲交換的話，說不定他們會有意外的收穫。
而他們果然得到了他們的意外收穫：有顏蕎的庇佑，他們便不用再擔心安全問題。而沒有安全性的掣肘，以攝政王殿下與他們交談好的條件，就算她不幫忙，只要她不礙事並且護住了他們的安全，他們完全有信心可以東山再起。
燕瀾燕薛都是燕國人啊。
而且還都來自聖教。
有趣。
顏蕎推開門走了出去。
燕國真是一個……充滿秘密的，美好的地方納。
*
有了燕薛和燕瀾的口述，顏蕎很輕易地就猜出了當年之事的一些細節。
而她過去的所有問題也隱隱得到了解答。
但當然了，這種猜測最多算的上是可能性比較大，最終的答案，還需要她的探子繼續調查。
根據那兩位所說，上一任的聖女的確是個男性，他生的貌美異常，但早逝，還沒被送人就病死了，但聽下人們當時的討論，以及上頭的態度，他被秘密處死的可能性更高。
而當時的聖教不僅與燕國王室關係不錯，同時也與容國慶國有所勾搭。另外，聖教的培養基地是和落紗衣差不多的地方，那裡會有專門的人教導他們琴棋書畫以及藥理醫學等知識，務必讓他們除了政治不太通曉以外，其餘方面都能達到精通。
他們生來就被培養成要服侍人的伶人。
於是到了後來，聖教送禮，百分之九十，送的都是美人。
這些美人往往都是天真爛漫，對政治一竅不通，往往耍耍小聰明，也是拙劣的紙上談兵。
相處之間總是日久見人心。
嚴密的監控之下，這些人也發現了，被送來的美人都是懂得分寸但又只擅長伺候人的，他們除了琴棋書畫外毫無所長的他們只能依仗着主人家的寵愛過活，而他們在聖教培養的地方過的日子嚴苛又煎熬，現在只需要伺候好了人就有好日子，一個個都是心滿意足，少有滋生別的念頭的。
再加上他們對政治一竅不通，思想又被養壞了，是以聖教的美人在那時候，是十分受寵的角色。
聖女只送給燕國王室，但那些備胎，卻是被悄悄送給了各方。
而且聖教送美人，只求一個人情。
這種做法倒是讓那些多疑的傢伙試探性地收下了這枝橄欖枝。
容辭當時應該也收下了，而換算時間，那時候母親還沒有嫁進宮中——不對，應該說，上一任聖女的死亡時間，和母親的失寵時間非常接近，但母親當時可是出了名的遵紀守法，而依照容辭的心智，就算他有心上人，只要他想，他絕對有把握和母親相敬如賓並守護好自己的白月光。
難道是因爲被戴了綠帽子惱羞成怒？
可也不像。
容辭寵愛麗妃，卻不把皇位傳給容承這一點就已經能看出他的心思深沉，所以就算他憎恨母親，也不可能會當場翻臉——畢竟母親所代表的，是顏家。
保皇派顏家權勢極大，卻不貪戀權勢，每代的帝王都對他們有無限的猜忌，但顏家有將，卻無兵符，顏家有權臣，身邊跟着的心腹卻是皇帝的人，這樣透明的做法，讓他們安然無恙地傳承到了現在。
另外，顏家代代只忠於皇帝，而爲了約束，顏家長女（長子）代代都是皇后（皇夫），幾乎成爲了約定速成。
所以母親，聖教聖女，容辭，這三人之間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關係，這纔會導致了當年母親一夜之間失寵卻毫無怨言，聖教聖女被暗地裡處死，容辭明面上花天酒地私底下卻開始加倍培養各種勢力。
這之間一定有什麼共同點……等等。
麗妃。
容辭寵愛麗妃，同樣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後宮三千佳麗他卻偏偏對麗妃寵愛異常，爲什麼呢？
現在想想，麗妃那精通醫術和琴棋書畫的樣子，倒是和聖教培養出的美人十分相像。
衝冠一怒爲紅顏，聖教這是要惑亂天下呀。
算了，不想怎麼多了。燕國的探子應該快回來了。
顏蕎嘆了口氣。
而最重要的是，容承也快回來了。
她下了這麼多年的棋，終於可以落下決定性的黑棋了。
黑棋先行，而她從未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