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眼的東西,矛頭竟然指到陳暖陽這裡了,陳暖陽好半天沒說話,只觀察他呢,從腳到頭的那種。
張榮光的腳沒一般男人那麼大,甚至可以說有些小,他是往門口方向的,這表示他想走;
而他手,他手是交叉握在一起的,防備心很重的姿態;
最後是臉和全身,臉上自然是自負、全身卻是警惕的繃緊。
“你的門沒關,我帶錄音筆過去做筆錄只能說是偶然。”陳暖陽竟然沒有生氣!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一扭頭、一扔筆,直接道:“算了,放他走。”
她話說完,武小昭和張騫都愣了、這還沒問吶,就走?可陳暖陽的話他向來是聽的。
這張榮光是放了,故意從那個女人門口走過去,然而那個女人卻沒有放。
張榮光並不知道3號關押的是他的女人,還談笑風生的對陳暖陽說:“這纔對嘛……”
陳暖陽沒說話,只是往外走,走了幾步讓張騫和小昭送他回工地,自己徑直拐彎去了3號——
相比較2號的燈光大亮,這邊兒還一片晦暗,女人還穿着剛纔的及膝裙,但臉上明顯是慌亂的。
“警官,我什麼都不知道,也放我走啊!”陳暖陽一進來,就聽她如此說道,沒理會她,陳暖陽反手關了門後坐下來看她,也是自下而上的。她雙腳腳踝處交疊,明顯是緊張的不能再緊張了。
“我都還沒問你,你就什麼都不知道。”陳暖陽踱步走過去,面色冷峻的她,在昏暗中目光更甚凌厲。
“我……我知道你們找過榮光幾次了,無非就是想問他那死女人的事兒,可那事跟他真沒關係!他一整晚都在工地,那天晚上大暴雨搶修,他根本沒回家啊!”
女人說話的時候,外頭有內勤員敲門,手裡晃着一個藍色文件夾。
陳暖陽見狀,對女人說句“等着”之後,走過去接過來檔案,也沒說話,亦不用說話——
在A隊,藍色文件夾表示檔案,紅色代表案件,黑色是法醫部,綠色是結案。
手拿着女人的檔案,陳暖陽目光迅速的劃過,有絲絲的驚訝。女人名字滿有靈氣,叫孫靈雲,27歲,漢族人。
高中畢業後在一家酒吧當賣酒員,無入宮記錄,無不良嗜好,私生活很乾
淨,尤其開房記錄,只有張榮光一人。她這看檔案的功夫,孫靈雲又道:“真的,警官,老張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我跟他七八年了,高中畢業就跟他,他真的很好!”
卻是,陳暖陽聞言倏地目光一頓,辦案經驗豐富的她腦海中倏地划過去什麼,幾乎是直接站起來就往外走去!
“砰!”門關上的時候,孫靈雲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可是她想想又沒有,因爲老張,他真的是個好人啊!
陳暖陽出門後,直奔了A隊的後勤部——
“把死者章紫華的生平保險、財產去向以及張榮光的債責狀況拿給我!”
過往的辦案經驗還有孫靈雲的話無一不讓陳暖陽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張榮光遇到了什麼事情、非殺章紫華不可,否則,已談了七八年的小蜜,怎麼忽然就登上臺面?這中間,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曲折!
保險這茬兒,張騫早就查過,現在社會不比以前、爲了高額的保險賠償金,多少人紅了眼睛、揮刀殺親!可是他們並沒有查到章紫華的任何保險,而財產這茬兒,張騫倒是沒查,因爲章紫華就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她那點兒錢,半年工資都不如張榮光一個月!
也就是這個疏漏——
A隊的辦案速度一向全局最高,不過幾分鐘,陳暖陽在走廊沉思的過程,內勤隊的已經把調查結果呈報上來:“隊長,調查發現,死者賬戶上的八十萬餘額在九月五號被全數挪入張榮光賬戶。”
說這話的時候,武小昭和張騫剛巧回來。他們方纔把張榮光扔給外勤組的人了,一來讓他們給送走,二來又安排人回頭繼續監控着張榮光,張騫聞言後,眸色一沉,竟然是疏漏了這條兒,而陳暖陽沒說話,武小昭卻重複着“九月五號”後,猛然睜大眼睛——
“咱們案件是913,也就是案發前一週!看來,這筆錢就是他必須殺妻的理由!”
“看起來是這樣。對不起,是我疏忽,那……”張騫頷首後看向陳暖陽:“要把人抓回來嗎。”
這要是擱別的隊,二隊三隊的下屬絕對不敢問,因爲領導剛把人放走就追回來?豈不是打領導的臉!然而這邊兒不一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陳暖陽一點頭,“帶回來、好好審着!”
陳暖陽很少用
“好”這個字,但凡用了,下面的人就知道陳冰冰的冷酷無情要來了。
審訊犯人麼,犯人就該有犯人的樣兒,高瓦的大白燈泡換上,冷板凳,冷氣上上,真的就是好好審着!
而陳暖陽,在這邊兒繼續審着孫靈雲。孫靈雲自陳暖陽進來後,明顯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這位女警官再回來的時候,表情明顯變了,比剛纔要柔和,不僅如此,還倒了一杯水給她。
溫熱的水透明澄澈,彷彿是這位警官的眼睛。陳暖陽的眼睛有時候是清澈透亮的,她把水杯遞給她之前,還給她把手銬解開了。
“來,喝杯水。我再問你幾個問題,你就可以走了。”陳暖陽聲音淡淡的,沒剛纔那麼氣勢凌人,孫靈雲想着是不是自己剛纔說着了什麼,他們信了,可轉念一想想,她又覺得沒那麼簡單,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混跡夜店賣酒的,這點斤兩還是有的。
“真的……問幾個問題就放我走?老張是不是外頭等我呢?”她說得時候,想到張榮光剛纔從外頭走過去,而陳暖陽並未說張榮光,只是直接問她:“張榮光是不是真的要娶你。”
這個問題問到了她的心坎兒,她不知道這問題能代表什麼,但是想了想紙裡包不住火,她點點頭:“是、這有什麼嗎?他妻子死了,總要再娶的。”
“有說具體什麼時候麼?”
她問的挺淡漠的口氣,好像不是很關心,也不是不關心,讓人摸不透在想什麼。
孫靈雲抿抿脣,還是如實答了:“喪期一過,他就娶我。”
白城本地的喪期是指的頭七、下地,安葬,這就是喪期。
“這麼着急,真夠薄情的。”
陳暖陽說話的時候,就在她旁邊兒端着另一杯水站着,她單手插在兜裡,婷婷而立的樣兒英姿颯爽,孫靈雲擡頭看她姣好漂亮的側臉,道:“警官你有愛人嗎?”
她有愛人嗎?一句話,彷彿一把劍,戳在了陳暖陽的心頭,可面上,她仍舊淡漠,低眸瞥了她一眼,“是我在問你。”
“那看來你沒有,愛一個人,是無時無刻不想迫不及待的嫁給他……”孫靈雲的話越發過分了,陳暖陽幾乎是忍着纔沒把杯子捏壞、只是聲音低冷、那種強大的氣場又蔓延開:“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來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