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房出來,江煜城在呼叫鈴裡撞上陳暖陽隱忍的眼神,她隱忍的是擔心還是過去的感情,江煜城竟不吃醋,也許……因爲他也深愛,因爲他做了那麼多,又也許是他捧殺親父,而想到他做的種種都是爲了陳暖陽——
“解藥的事我沒談。”
沒談是因爲知道他不會答應。他只有那麼一個籌碼,定然不會輕易交出來,左右攔不住,加上他也的確可憐,江煜城在那邊兒醫生趕來的時候,抓着陳暖陽的手走到一旁窗戶口:“我信我的未婚妻能拿到解藥,也希望我的未婚妻信她的未婚夫,能在解藥之前,抓住秦越年。”
陳暖陽起初有點蒙,隨後細細思索便想到陸離肯定還想見她,而剛好,她也這麼想的,他去抓犯人,她來找解藥,可是——
“一定要小心,知道麼。”
江煜城心口一暖,“我就喜歡你關心我。”
陳暖陽抿脣,忽然伸出雙臂主動摟他:“不僅是關心,而是同生共死。江煜城,我再也受不了失去愛人,你死了,我必不獨活,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回來!知道麼,我……不能沒有你。”
江煜城險些也要暈。
幸福的暈。
他還以爲她對他是沒心,只是感動,可她說什麼一向是什麼,她說他是她的愛人!同生共死!還……不能沒有他!
陳暖陽在他怔怔中擡頭:“你快答應我!”
江煜城回神望她,面對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感覺像是做夢,剛纔不是幻覺吧?
“你再說一遍。”江煜城說的時候,抓着陳暖陽的手臂都在抖,陳暖陽知道她聽見了,一拳砸過去:“說!等你回來了!結婚我就說!”
江煜城還是一把把她抱起來,又是轉了幾圈,陳暖陽礙着是醫院裡不敢喊,只是抱緊他,因爲……誰知道這分開之後,他們的明天又會是個什麼樣?
數圈後,停下來江煜城還抱着她,頭就埋在她的頸窩裡:“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歸來,也一定把秦越年抓到。”
陳暖陽蹭蹭他的頸窩,聲音堅定而有着她昔日的女兒氣——
“我信我的未婚夫。”
江煜城心又一頓,還蠢蠢欲動……
“咳,那……我先回局裡。”思索再三沒有說我走了這樣不吉利的話,陳暖陽抿脣,鄭重的點頭,也沒有說我一定會等你回來這樣悲切壯麗的話,而是相信他也相信自己你的——
“我們一定會勝利。”
“加油!”
那句加油說完,她眼中有昔日神采了,而江煜城幾度回頭,然後一狠心飛快走了!而他前腳走,後面醫生從病房出來,沒看見江煜城自然主動走向陳暖陽,並不知道她升官,還喊着陳隊——
“陳隊長,病人的病情很不穩定,並且,禍不單行,我們剛纔發現他的身上有X病毒的發作前兆,但那跟癌症的症狀很像,所以,也不能確定,需要進行開刀手術,取樣本,可這樣一來……病人的身體恐怕難以承受。”
X病毒就是那五名女屍身上攜帶的病毒,也是以X作爲命名,陳暖陽這沒說話,然後忽然聽到那邊兒喊着“馮醫生,你外甥馮紹良也得病了”,這面前的馮醫生臉色一變,轉身要走,但顧忌着陳暖陽的身份,又問了一句:“隊長,你看是做手術九死一生,還是……等幾天再確定?可如果等的話,恐怕一旦發生雙重病症,哪怕有對症的解藥,也沒幾天可活,因爲他的身體太虛弱。”
陳暖陽一生中最不愛聽的就是醫生說我盡力了,可是她的職業和醫生差不多,也知道,如果能救人誰都不想揹着良心債,所以一揮手:“去看馮紹良吧。”
醫生迅速走了,而陳暖陽在護士把急救儀器和髒污帶血的牀單拿走後,一步步又走到門前,然後意外的發現陸紳又睜開了眼。
他總這樣的,不服輸,無論什麼時候。
想的時候,陳暖陽從門外走進去,“解藥在哪。”
她不敢多問不敢多說,不是怕多一句就會對不起S組,而是怕自己心軟,心疼。到底是愛過的人,又等了那麼久的人,他曾經是她暖陽落下後的光怪陸離,五光十色,可他也帶給她最致命的傷,好在……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S組人是他害的,他該賠這一條命,可愛……也是真的。
陸紳也明白,可是——
“你就不能喊我陸離麼。”
陳暖陽抿脣,沒說話,可是態度在那,就是不喊,她說過的話不會變,陸離已經死了。
“好吧,我會給你,但是……咳咳!不是在這裡,我也沒有蠢到帶在身上,你……陪我去一個地方,我就給你。”陸紳太虛,一邊咳嗽一邊說,陳暖陽則抿脣,稍作猶豫的,轉身,“好,我去安排你出院。”
解藥的事情不能耽擱,陸紳……她心疼,可是面對白城乃至更多人的性命,她不得不冷血無情,可是爲什麼一轉身出門眼眶紅了呢?
別心疼,陳暖陽,那是個罪犯!
他給過你光,卻
也是那光……讓你痛不欲生!
醫生辦公室,陳暖陽沒看見馮醫生,但有大隊長又是陳副官的名頭,從醫院帶走一個人是沒問題的,更何況還是犯人。
警車安排好了,除了陳暖陽還有幾個武警和隨行的急救醫生,陳暖陽還是心軟,怕他在外面又病發。
陸紳終於又坐上警車,警車裡挺冷,但他裹着那件陳暖陽給他借來的厚警服,又覺得異常溫暖。
因爲這是真正的警車,是真正的警服。
兩年來,蟄伏在黑暗裡的他多想重新回來,可是卻只能遙遙相望!而那天涯警局的作案手法其實又何嘗不是他一個夢,一個難以完成,難以實現的夢……即便穿了警服,可那終究是假的,就像當初他給陳暖陽喂下杯弓蛇影的心,也是假的。
十指交扣的時候,他記起來自己從前和陳暖陽是這樣十指扣着的深吻,從廚房,到客廳,到臥室,然後氣喘吁吁的看她,最後倉皇去洗冷水澡,那時候的冷竟然也變得幸福起來……
“咳咳!”想着激動,他咳嗽着,而陳暖陽車停在紅燈口看到他十指扣在一起,指關節發白的樣兒,皺了皺眉又回頭,“你最好別想逃,我不想給你戴手銬。”
陳暖陽冷冰冰說的時候,陸紳人在後排,明明離陳暖陽挺遠,但又覺得非常之近,能聽到她聲音,已經足夠了,足夠了……
“我不會,我就算逃……也是有原因的逃,而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想辦法回到你身邊。”
他再開口沒有刻意的僞裝,和當年一模一樣的語氣,陳暖陽怔了下,彷彿沒聽見,開車去了,而車內幾個警察則互相對視,明明是新八卦,卻看着被夾在中間可憐的陸紳又說不出什麼。
“前面往左拐一直走,第七個紅綠燈再右轉,直走有棟民房,就是了。”
陸紳見她不說話,好半天喘息着繼續指路,陳暖陽記性好,一路數着沒走錯,然後車很快就停在城北郊區的一間小樓前。
是民房自蓋樓,孤零零的在那裡,前後無人,又是城村結合處,要不是陸紳指路還真找不着!
樓是三層,外觀和陳暖陽之前失火住的地方,一模一樣……
陳暖陽幾乎是瞬間怔住。
而陸紳則要去開門:“到了,咳咳……終於到了……我還以爲,我可能回不來了。”
他說着,兩邊兒的警察已經開了門,帶他下去,而呼呼的風一吹,讓陳暖陽也回神,記起來那天牧野和陳笙的好客還有他走廊那一擁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