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架上,藥草靈植不多,其中大多數還是從避水秘境帶出來的,被白翼整理好放在這裡;至於靈玉,則只有十來枚,還都是些補充靈力的補靈玉。
這段時間,她除了爲了楚奚和晏家大小姐二人親事,專門煉製了九十九枚六品靈玉,幾乎沒再煉製過其他靈玉。
手撫在青元鼎上,鼎身微顫,似乎是在響應她一樣。
溫如玉讓白翼和小海靈待在旁邊,自己則熟練地開爐,生火,煉製七品補靈玉。
第一爐,剛煉製了一半,就失敗了。
第二爐,未煉製到三分之一,又失敗了。
雖未炸爐,但青元鼎內,玉石和藥草糊做一團,散發着苦苦的臭味,半點無藥香之氣。
空間內三日已過,溫如玉略有些急躁,卻沒有再繼續煉製下去,而是緩緩盤膝而坐,修煉了一會兒清靈訣,直至整個人心神清靈,不急不躁時,這纔再次開始。
白翼和小海靈蹲坐在一旁,也知道主人是在忙,都不發一聲,默默盯着。
這次,花費了足足七日,終於成功了!
鼎身微顫,三枚七品補靈玉同時飛出,溫如玉看着這三枚七品下等的靈玉,並沒有多少歡喜,而是斂眉思索。
她的魂火跟青元鼎都是煉玉的巨大助力,按理說,煉製出來的,至少也是七品中等,再想着之前兩次失敗,似乎都是因爲在使用以魂火融靈植時,時辰掌握得有點不對。
她閉上了瀲灩的鳳眸,再次將煉製過程回想了一番,等再睜開,鳳眸中多了一份自信的神采。
“雪凰前輩,我已經可以煉製七品靈玉了,現在煉製覺魂玉,要如何抽取他們的覺魂?”
雪凰沉默了半晌,問道:“你的夢魘之術,修煉到第幾層了?”
修煉夢魘之術至第二層,拘魂之事就是信手拈來。
溫如玉回答道:“第一層,還未完全掌握。”
“嗯,”雪凰倒也沒什麼失望,這麼短的時間內,激發出覺魂之力已是難能可貴,要修煉到第二層,少說得也數萬年,甚至十幾萬年:“你在此等着,吾去拘魂。”
普通皇階強者,無法施展拘魂之術。
但雪凰是鳳凰一族,從前又是突破了祖境的強者,區區拘魂之術,不在話下。
話落,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從宅邸飛出。
約幾息後,又飛了回來。
雪凰化作本體,站在煉玉室內,口中吐出一團黑氣。
“這是三百個人的覺魂,足夠你煉製三次了,若不夠,吾再去拘。”
溫如玉接過那團黑氣,冰涼的觸覺,令她脊背一寒,連忙運轉靈力抵禦。看着這黑氣裡面猶如遊絲般浮動的幻影,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拘魂,大千世界的功法,竟這麼神奇嗎?
想到外面仍處於危險中的蘇伯伯,她回了神,心神微定,重新開爐,將三百覺魂一分爲三,投入爐鼎之中,開始煉製起這覺魂玉。
第一爐,失敗!
第二爐,失敗!
第三爐,仍然失敗!
而此時,又過去了十日。
三百覺魂用完,卻未煉製出來。
溫如玉魂力消耗巨大,此刻心神皆疲,卻還是不忍放棄:“雪凰前輩,煩勞您幫我再拘一百覺魂來。”
“好。”雪凰應了一聲,很快又拘魂歸來,見她又要開爐,緩緩道:“覺魂玉,乃是覺魂力量所化,雖是以火融術煉製,但這個火,不是靈魂所生之魂火。”
覺魂玉是鬼族之玉,而鬼族煉玉,都是以覺魂之力煉製。
它也是看這個契約者失敗了三次,才記起了此事。
“難道,要用覺魂之力煉玉?”溫如玉瞬間就了悟到雪凰話中之意,不由蹙眉,衣袖下的手亦是一緊。
她的覺魂力量剛生,外放都難,更別說以覺魂力量生出一團魂火來煉玉了。若真是如此……
“不,”雪凰搖頭,緩緩道:“不一定要用覺魂的魂火,其他的五品及以上的異火也可以,你只需要以魂力察看火候就行,至於生火之事,交於吾來。”
鬼族的覺魂之火,乃是五品異火,比人族的靈魂之火品階要高上許多。二者的區別,也是在級別層次內。
若換了別的五品異火,就可以。
“可雪凰前輩您不是冰屬性之力嗎?若是需要異火,白翼就行。”溫如玉聽明白了屢次失敗的緣由,鬆了一口氣,又略微猶豫了一下回道。
白翼是五品異火,且此前一人一獸曾多次共同煉製靈玉,已生出了默契。若換了雪凰前輩,她怕會因爲配合不足,再次失敗。
“……”居然被嫌棄了,雪凰沉默了片刻後,直接飛回了她的丹田,良久才淡淡應了一聲:“嗯。”
事實上,它確實是主修冰屬性靈力,所生的火,就是最普通的火。要幫助溫如玉煉玉,就得調動之前通過本命契約傳給火鳳的烈焰之火。
火鳳剛用烈焰之火恢復了一點點實力,如果在這個時候又耗費了,它恐怕得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有了白翼的異火相助,這一次,她花了五天後,終於煉製成功,靈玉出爐的時候,一道魂力直接落入了她的識海,也就是上丹田內,同時,覺魂力量也提升了一些。
而她煉製的這枚覺魂玉,則是七品中等!
溫如玉並不意外,事實上,煉玉師突破,靠得不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閉關冥想修煉,而是更多靠的煉玉來提升。當煉玉術有所突破時,就會反哺己身。
或許是因爲覺魂玉是跟覺魂力量有關,它增強的不是靈魂之力,而是覺魂力量。
旁邊,白翼看着她手中的魂玉,兩眼冒光;而小海靈則怯怯地後退了幾步,縮在一旁不敢靠近。
溫如玉不再關注這些,而是一閃身出了魂玉空間,回到了東亭苑。
裡面二十五日,外面六個時辰。眼下,已是子夜時分,天上星辰明亮,映照在東亭下的湖塘內,與春日蓮互相照影,閒靜而美好,絲毫未察覺到這裡白日發生的慘劇。
暗一和天奕一直在東亭守着,見她出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暗一皺眉,略有點責備道:“小姐,你去了這麼久,蘇城主差點以爲你也被人抓走了,要派人去尋你!”
要不是他們兩個知道魂玉空間的存在,及時阻攔,估計蘇家其他的族老得恨死。
天奕想着蘇家的那幾位族老黑沉的臉色,縮了縮脖子。
“小姐你之前看蘇老城主屍身的時候,是不是其他發現?”暗一又問道。
溫如玉神色一正,點了點頭,道:“蘇伯伯屍身是否還在東亭苑停着?”
“還在這裡,蘇城主此刻正在守靈,白日他們商議過後,先於家族內守三日,等奪回蘇老城主的魂玉,再入殮出喪。”暗一回道。
人之死,入土爲安。
蒼玉大陸,素來有保留全屍入葬的規矩,魂玉,是一個人肉身的一部分,蘇家要奪回蘇老城主的魂玉,也是人之常情。
“那就好,”溫如玉握緊了手中的覺魂玉,道:“你們隨我來。”
東亭苑,尚未掛上了白色的喪布,但靈堂上,卻是一片素白,格外刺眼。
外面星辰照射不到,靈堂也未放照明玉,而是點了幾百根白色蠟燭,燭火通明,散發着一股悲傷的感覺。
雖不能入殮,但棺材卻已備好,就設在靈堂,而蘇陌行的屍身,則放入了棺材。白日的那些族老,這會兒已不在,只留下了蘇烈和蘇波等人長跪在棺材前,偶爾擡頭,動作僵硬遲緩地點一簇紙錢,投入銅盆。
溫如玉站在門外,有些遲疑,魂力傳音問道:“雪凰前輩,有了覺魂玉,要助蘇伯伯激發覺魂之力,使之命魂歸體,是否還需要做其他事?”
“不用,”雪凰淡淡道:“直接將覺魂玉投入他的身上即可,是否能激發覺魂力量,全靠自己,旁人幫不上。”
就算是之前溫如玉這個契約者,她也只是利用那十個人族的微弱覺魂,將其意識鎖入識海,後來的都是她自己的本事。
“嗯,”溫如玉深呼了一口氣,這才慎重地,區指一彈,將覺魂玉送入了棺材之內,而後緊緊鎖定了裡面。
兩個時辰,但願蘇伯伯可以挺過這一劫!
覺魂玉落入父親屍身之上,蘇烈自然覺察到了,心中一冷眼神亦變得凌厲無比,他緩緩起身迴轉,就看到溫如玉乘着夜色,自門外走了進來。
“小如玉,你要做什麼?”
對於溫如玉,他是從不懷疑的。但父親已死,屍身爲重,他未護好父親安危,已是不孝至極,若再出什麼亂子,真正是枉爲人子了。
溫如玉鳳眸一斂,並未直接回答,而是道:“蘇大哥,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等兩個時辰之後,我再將箇中原委說於你聽。”
因她生了覺魂之力,所以能夠看到蘇伯伯的覺魂和命魂,但蘇大哥卻看不到。爲了不讓他空歡喜一場,因此她仍然選擇了隱瞞。
蘇烈遭遇這一天的事,整個人悲傷疲累至極,再聽此言,也不禁微微動了幾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