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早在軒轅陵出現的同時,消失不見,溫如玉鳳眸微閃,不知他爲何會“躲避”軒轅陵,遲疑了一下,方纔回答道:“鬼尊已死,那是他的魂玉。”
她指了一下地上的碎玉,因鬼尊身死魂滅,魂玉被生生擊碎,所以碎玉也化作了灰色死石,經過這場驟雨洗滌裡面的魂力已消失不見。
軒轅陵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玉,心裡有疑問,卻並沒繼續追問是誰所殺,而是轉而問道:“怎會來暗域?”
以她的銳敏,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就來這危險之地。
溫如玉怔愣了一下,隨即想起這裡是暗域,與蒼玉大陸以穴眼相隔,傳音玉的力量是無法穿透穴眼的封鎖,因此軒轅陵並沒有從知曉情況的元江那裡得知過程。
她淡淡一笑,語氣中有明顯的疏離,說道:“人族與鬼族大戰在即,我奉靈越學院諸位夫子之命,帶領南月諸位靈師參戰。軒轅公子出乎人族情誼,前來相救,如玉不勝感激。”
本想問他因何而來,但想起淏星宗乃是除縹緲宗以外,整個蒼玉大陸中抗擊鬼族的最強勢力,甚至在某些層面,比縹緲宗還要勞心勞力。每年,光是淏星宗送往暗域的弟子,就不下於百人,且實力都在君階以上!
一個宗門要培養這麼多精英,並非易事,淏星宗是大宗門,煉玉師卻只有寥寥幾人,想來每年花費的財力不低。
然他雖是淏星宗弟子,卻同時也是軒轅家族之人,況且兩人已說明斷絕關係,不該再藕斷絲連下去了……溫如玉這般提醒自己。
去他的人族情誼!軒轅陵見她又恢復冷漠,心中驟疼,思及分別當日所說“從今往後再無干系”的話,後悔不已。
早知她會如此,當日就算失了修爲,也不該匆忙離開!
他強忍着想要將她攬入懷中的衝動,餘光望見外面雲銷雨霽,金烏退卻,明月當空,皎潔月光似外面的大陸一樣,竟失了往日敏銳未察覺到不同。
深邃的黑眸閃爍,想使苦肉計討她剎那的溫存,又怕謊言難圓更惹她不悅。
兩人無言以對,待立良久,月光落在二人身上,灑下團團清輝,兩道修長的影子在洞穴前交疊在一起,竟莫名地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白翼水汪汪的眸子骨碌碌轉了幾圈,歡喜地晃起了尾巴。
最後還是溫如玉打破這安靜氛圍:“抱歉,今日剛遭遇鬼族,進行了戰鬥,身子有些乏累,就不陪軒轅公子在此沐風賞月了。還有,多謝你派人送來的虛空玉。”
儘管還未嘗試過掌控空間之力,但魂玉空間確實正在逐漸變化。等過些日子找到靈植種子,就能栽植進去。
“你所在的是藏鳳嶺吧,”軒轅陵眉心一動,想起這處峽谷處於藏鳳嶺境內,而南月及西南幾個小國正好在此地紮營,正色道:“既然鬼尊已死,攻打錦陽城之事就更是迫在眉睫了。此次遭遇鬼族伏擊,人族損失慘重,其餘隊伍都已移至望龍潭,只有你們藏鳳嶺的這支隊伍回至原地,我得與你們的領軍之人商議一下出兵之事。”
軒轅陵所說句句屬實。即使有他與雷霆迅速支援,但除了淏星宗門下外,其餘各個隊伍借傷亡極大。
營救及時的,損失也就十之一二。
可畢竟有幾十個隊伍,他耗費空間之力縮地成尺,可對戰時依舊得一一解決。所以有二十八支隊伍,傷亡過半,另有七支隊伍,所有靈師全軍覆沒。
而整個暗域的人族,差不多兩萬不到。其中有一半以上,是被流放的罪民和因各種原因逃亡的修煉之人。作戰的君階以上靈師組成的軍隊,本來八千人,而今只剩一千不到。
可以說,鬼族藉助明鏡玉,狠狠打擊人族!
若非軒轅陵力挽狂瀾,怕是會全部喪身戰場。也正是因爲耗盡了空間之力,所以來救她時,只能騎乘雷霆趕來,但還是過了好幾個時辰。
“……好。”事關人族與鬼族大戰,溫如玉站在這個立場上,沒有理由不讓他去。心裡百轉千回,還是應下了。
回望了一下洞穴內,見裡面冰玉臺也不見了,估計無名前輩真的離開了,便隨着軒轅陵一道回了營地。
營地防備比之以往,森嚴了數倍。明處有南月的靈師被分爲一個個十人小隊,來回巡防;暗處則有幾個君階靈師防範。
鍾陽知道這麼一幫人,除了四小國的加起來一十九個君階靈師外,南月的這些人就純屬活生生的肉靶子,毫無抵抗之力。
坐在營帳內,他依舊穿着絳色戰衣,髮絲凌亂,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未去支援,這種濃烈而揮之不去的愧疚讓他幾近奔潰!
宗門派他來的使命,就是斬殺鬼族,將其自暗域驅逐。
然而儘管一開始厲聲訓斥着這幫小國的靈師們,可同爲人族,終歸他得爲這支弱小的軍隊負責。支援,有一戰之力,有一線勝率,才叫支援。
無論是南月的這幫地階、天階靈師,還是其他四國的十幾個君階靈師,他們從未真正見過鬼族,早已失了戰力,畏縮不前!
明知是死,還帶他們去死,不是領軍之人所爲。
可不去支援……他終究是作了逃兵!
“鍾陽愧對宗主與恩師……”
“少宗主多慮了,”剛到這裡,就聽聞這句充滿痛苦和自責的話,軒轅陵揭開大帳簾子,擡步走了進來。
鍾陽突見有人入帳,驚得擡眼回望,等看清那抹冷峻沉穩的墨色身影是誰時,頓時鬱氣一掃而空,大喜道:“軒轅公子何時來的暗域,怎不提前告知一聲?”
這位無論是在暗域,還是其他宗門,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十年前,他來暗域,幾乎掃清了這裡的全部鬼族,更是將唯一的一位鬼尊礱寐打得修爲倒退,退出了蒼玉大陸。
正因爲如此,本該十年前就掀起來的戰爭,向後延遲,也爲人族爭取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