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烈一言不發,對鴻鈞的話語更是惘若未聞,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忽然出現的這名女子身上。目若星辰身若竹秋水爲神玉爲骨,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美得驚天動地,如同初見時般,只一瞥便讓他再也挪不開眼。
他曾無數次幻想兩人相見時的情景,並希望有朝一日她會念及起舊情,來看自己,到時自己定不會再如此自負妄想要獨霸她的人與心,只要求她能夠讓自己跟在身旁,哪怕只是衆多夫郎侍君之一,自己也認了!
可如今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竟一時也不知要從何說起,只覺無盡的苦澀在嘴裡漸漸蔓延開來。
相比他的黯然惆悵,那名女子則坦然從容多了,她身着一件絳紅色金邊羅裙,緩步向前,步步生姿,非但不顯俗氣,更映襯得容顏嬌美無比,一雙秋水翦瞳,似溢滿瑩瑩水光,明亮透徹,令天地都爲之失色。
這樣一名絕代嬌美的女子,誰能想到,她竟是東炎手握重權,叱吒風雲,站在權利最頂端的人物!
但見她波光瀲灩,對着風雲烈微微一笑,目中溫和似有脈脈情義,“小烈,許久未見,過得可好?”
縱使深知她看似情深,實則最是無情,風雲烈依舊沉陷在這聲久違的暱稱中,滿懷期翼的喃喃道:“妻主……妻主可是來看雲烈的。”
玉無雙用手拂好他耳畔旁凌亂的髮絲,就像一名賢惠的妻子在替丈夫整理儀容,臉上溫潤的觸感讓風雲烈是懷念不已,只聽她輕語道:“小烈,你先下去,此處交與我處理,事畢我再去尋你。”
“妻主……”風雲烈見其讓自己離開,張口還欲再說些什麼,在觸及她那雙溫和明亮卻不容違抗的雙眸時,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亦在這時,他方纔發覺,妻主並非一人前來,她身後還有一男一女,女的容貌亦是非凡,與妻主有幾分相似。而那名男子則恍若神祗,剛毅俊朗的五官如若刀削,氣勢強大更甚自己一籌。
此人他在以前就認識,乃是妻主的師兄,二人青梅竹馬,從小一同修煉,可謂患難與共,妻主衆多夫郎中亦只有其被允時時刻刻跟在妻主身邊不離,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如此……
想着,風雲烈心中泛起一陣酸楚,最後看了眼心中思念的妻主,黯然退下。
待其離去後,玉無雙又讓那一男一女到臺外守着,頓時,屋內便只剩下鴻鈞與玉無雙二人。
鴻鈞坐在座上,一副無賴模樣斜眼睨着玉無雙道:“想不到這麼久沒見,界主大人身旁還是如此多桃花,亦還是這般口蜜無情,讓我猜猜,待會你我談完後,你定不會再去尋你那癡情的小烈,而是掉頭便走。”
只見玉無雙笑容燦若夏花,甚爲輕描淡寫道:“我那是爲他好,不希望其執念太深,將來對修道不利。至於鴻鈞道友說我無情,其實道友才更無情,明知我一片心意,卻總是視而不見,今次若非有人將小烈這的情況上報,我又正好有空,還不知何時能夠遇上呢,今次總算是寬慰我一片相思。”
見她模樣認真,雙瞳瀲灩,似有清波滾動,鴻鈞大笑,方道:“我怎麼記得界主大人素來只好美人,從什麼時候開始改換胃口,喜歡我這種返璞歸真的了?”
“是我修者要變容貌還不容易,”玉無雙三兩步來到鴻鈞身旁,毫不避諱與其共坐一椅,頓時,兩人長袖交疊,眼鼻間不過半寸,“我相信只要你鴻鈞願意,這天下無一男子能及你,關鍵的還是內裡……”
面對這樣世間獨一無二的嬌容,鴻鈞又是一陣長笑,雖不曾與其拉開距離,但鳳眸中已泛有零星冷意:“界主還是說正事吧,這套你且留着用在你那些夫郎身上,在我這處卻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見其態度冷淡,玉無雙不曾有一絲惱怒,反而笑得更明媚,站起拉開了二人距離後,搖了搖頭道:“你還真是無情。”
鴻鈞不接話,端看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果然,玉無雙整了整衣裙後,隨意道:“聽聞……你最近收了一名徒兒,可有此事?”
“呵,界主消息倒是靈通,”鴻鈞似笑非笑,“那老頭多的嘴?難怪你能猜到是我在此。”
“若你不曾特意告訴他,他又怎會說?分明便是你借他的嘴告訴我們這幫老人,”玉無雙睫毛撲閃,在眼窩處投下一圈陰影,“聽聞是名女修,我挺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入得了你的法眼。”
“怎麼,你要和我搶徒弟?”鴻鈞挑眉。
這回換玉無雙笑了,“放心,我對女人沒有興趣,以前覺得你這人太過高傲,大概誰都入不了你眼,想來也絕不會弄個累贅在身旁。沒想事無絕對,你竟破天荒收了名弟子,既然收了,收一也是收,收二也是收,不如也收了我家女兒如何。”
“你女兒?”鴻鈞定定看入她雙眸,漫不經心,“就是方纔跟在你身旁的女娃?讓我想想,叫什麼來着了?”
“玉青姣。”玉無雙接道。
鴻鈞揉了揉額角,“恩,就是這個名。話說打從她一出生,界主便想着法子往我這塞,她可是你唯一的親骨肉,有這麼惹你嫌棄需要時刻要塞與外人麼?”
對其調侃玉無雙不以爲意,笑言:“女大不中留,光呆在我身邊可成不了什麼大事,不如給你磨練磨練,怎麼讓你多個樂子還不願意?”
“不願意。”鴻鈞答得飛快,眼中更是難得的無一絲玩笑之色。
想不到對方想考慮不考慮便一口回絕,玉無雙不由微眯起美目,“怎麼,覺得我家青姣資質不夠?不如你現收的徒兒?”
“界主大人真愛說笑,”鴻鈞不疾不徐,平緩說道:“據我所知令愛出生之時不但繼承了你的傳承,更是能夠直接汲取星力修煉,潛力恐怕在整個大千界乃至放眼神界年輕一輩都無人可及,這等資質又豈是我家那劣徒可比。”
玉無雙眼波流轉,翦瞳中寫着不解:“既然資質沒有問題,我卻是弄不明白爲何你死活都不肯收青姣,再說我家青姣脾性與我可是大不相同。”
“的確,你那女兒品性要比你要好上千百倍,”鴻鈞託着下巴頷首道:“便是因爲太好,對我來說不免免有些無趣,實在提不起興致收徒。哪怕硬收下,我亦不能用心教導,必會耽誤她成道,就算如此你也執意要讓她拜我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