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造靠的是實踐,有了想法便要去印證。
溫如玉微微閉眼養了會神,再睜眼後便手腳利索的準備起來,待靈魂之火預熱好爐子,她便將成坯放入煉爐,用魂力控制着火焰同時並分出部分進而牽引導着體內星力緩緩注入成坯。
初始之時,星力依舊難以凝鍊入成坯,每次注入的星力可以用髮絲來形容,可當她在同一個點上堅持了兩個時辰後,那些髮絲般星力在魂力引導下擰成了股,開始沿着器紋遊走,一切便豁然開闊。
“嘩啦。”便如同被攻破大門的要塞,不用她花費什麼力氣,星力便在魂力牽引下流暢涌入。
真成了!
溫如玉先是一陣激動,隨後看到星力忽然變得不穩,這才按捺下喜悅的心情,重新集中精神控制着魂力與星力。
隨着星力涌入越來越多,她發現自己的魂力竟也進入到了成坯之內,錯綜複雜的器紋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籠罩而下,而她現下唯一要做的便是帶領這些星力繪製完整座地圖。
在單一枯燥的繪製中,時間流逝,日升日落。
整整一日下來,溫如玉衣衫盡溼,渾身已是大汗淋漓,別看這凝鍊只是在引導星力做簡單臨摹繪製,可魂力消耗卻是巨大!
爐煉本就需要魂力掌控,這會還需魂力凝鍊,精神上的負擔可謂翻倍。
就算她魂力因爲與雙魂之體的緣故要比一般修士強大,如此凝鍊一日下來也生出些疲勞,要是再繼續高強度魂力勞作,最多自己還能撐個三日,這已是極限。
而眼下她甚至還未繪製完成器紋五分之一,三日後真能在魂力枯竭前凝鍊完成一件成坯嗎?
答案顯而易見。
三日後,溫如玉就因魂力耗盡不得不半途而廢,睨着煉爐內凝鍊完成大半的成坯,她知道自己還是失敗了,但卻並不氣餒,至少方向是找對了,但在方法上還有待改善,看來還要多凝鍊幾次從中揣摩出正確的門道。
不過這會她魂力耗空,已不可能繼續鍛造,還需休養幾日再重頭開始。
幾日閒暇,溫如玉也沒閒着,三年後邢星浮島內就要開始選拔參加煉器大賽的煉器師,從這幾日開始便但凡煉器師都可到白玉別院處報名。
這兩日,她正好與趙靜姿有約,故而赴約前便先把名報了,領到一塊參賽玉牌,上邊刻着“廿七”,乃是參賽者牌號,三年後憑牌參賽。
將此事辦妥後,她便來到與趙靜姿事先約好的茶樓。
這間茶樓便是趙靜姿所言茶水不亞於浮雲靈茶的西街茶鋪。
入了二樓雅間,趙靜姿已經在雅間內等她,桌上已經泡好一壺靈茶,屋內茶香縈繞。
趙靜姿見她進來,替她斟上一杯,笑道:“我就猜如玉快到了,這茶沏得正正好好。”
溫如玉三兩步來到桌前,坐下後便將面前茶水一口飲盡,回她一笑:“有勞阿靜了,我正好口渴。”
看她一口喝下,怕是什麼味道都不知嗎,趙靜姿撲哧一聲,不由笑了出來,“你還真是牛飲,既然不喜喝茶,以後就不要約在茶鋪,改約酒坊如何?”
溫如玉給自己斟滿一杯,笑道:“阿靜喜歡,我願意作陪。”
趙靜姿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心中也歡喜,不過嘴上仍舊調侃一兩句道:“初見溫如玉時,只覺周身和氣,應該是個古板嚴肅的女子,如今接觸下來沒想也會打趣。”
溫如玉不可置否,面上一派溫和,笑着替她斟滿茶水道:“說這麼多也不怕口渴,來,多喝些。”
“得,我權當如玉孝敬的。”趙靜姿舉起杯子輕抿了一口,又道:“不是要參加那煉器大賽麼,眼下已經開始報名,你準備何時去報?”
“我來之前已經報好了,”溫如玉說着將領到的玉牌放到桌上,“關於邢星浮島的資格選拔,定在三年後,據說是由你趙家及白玉別院共同出題裁判。”
趙靜姿將玉牌拿上手輕輕摩挲,方笑道:“是了,這段時間族中幾個老傢伙,經常聚在一起商討此事,每次都弄得神神秘秘,除了當事幾人,商討內容旁人都不得而知,族中也一律不許族人打探,否則重罰,口風甚嚴。只知道小星君十分看重此事,說不定選拔之時還會親自觀賽。”
“若真是如此倒是不錯,比賽也算公平。”溫如玉說着便看到趙靜姿將玉牌放回桌上,正欲收回,便聽得外邊一陣吵雜,隱約辨出其中一道女音乃是來自趙靜姿讓守在門口處的婢女。
“二小姐,大小姐吩咐過,不許人任何人……”
“閉嘴,你是什麼身份,竟敢阻攔小姐?”另一個女音則帶着幾分刁蠻。
“我……小姐她……”
“彩蝶。”接着,一個略帶慵懶的女音插話道:“這是你的不對,既然是姐姐的意思,這丫頭不過是儘自己職責罷了,亦無可厚非。彩珠,你且退下,若是姐姐怪罪下來,一切由我來承擔。”
屋內趙靜姿臉色微沉,當即撤下屋內禁制,並對着溫如玉道:“嘖,是個麻煩的,今日恐怕這茶要喝得掃興了,如玉,改日我再請回你作爲賠禮。”
話音方落,溫如玉還來不及問爲何,便聽得有人推門而入。
擡眼一看,來者乃是兩名妙齡女修,從穿着打扮上可以看出乃是一僕一主。
撇開那女婢不談,進來這名小姐,容姿可謂秀麗,儀態大方,五官與趙靜姿有五分相似,雖不及趙靜姿貌美,但勝在氣質清幽,如同空谷幽蘭,一顰一笑都是大家風範,端莊有禮。
“錦兒見過靜姿姐姐,見姐姐在此,便擅自過來打個招呼,希望不曾擾了姐姐的雅興。”
趙靜姿先是露出一副意外的色,接着便柔柔一笑道:“錦兒妹妹見外了,沒想會在這兒遇上,妹妹可也是來此喝茶的?”
看她眨眼間變得低眉順眼,嬌柔羞澀,溫如玉不由咋舌:這一前一後,變臉比翻還快,這姑娘也太能裝了!
“大伯命我招待賀蘭先生,先生好茶,聽聞此處香茶乃是一絕,故而帶先生來此嚐鮮。看到彩珠,我還以爲花了眼,沒想真是姐姐在此宴請客人。”
說着,趙錦兒將目光落到溫如玉身上,溫溫婉婉道:“姐姐,這位道友是……”
“在下溫如玉,”溫如玉簡單的報了名號,並澄清道:“今日閒來無事,便請阿靜來此品茗閒聊,打發時間。”
趙靜姿亦絞着衣尾,羞澀替她介紹道:“溫如玉,這位是我族妹,趙錦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算不是親姐妹亦更勝親姐妹。”
趙錦兒聽到這後一句,在瞅着趙靜姿那美若嬌花的容顏,眼中一抹暗光閃過,但很快便用微笑掩飾而過,“原來是溫如玉道友客請姐姐,方纔魯莽闖入,倒是我失禮了。”
她嘴上說着失禮,面上卻無半分歉意,態度不冷不熱,如同睥睨一切的上位者,將目光挪開後,便也不再理會溫如玉,而是笑吟吟看着趙靜姿。
“姐姐也真是任性,大伯昨日才發的傳令玉,願意是讓姐姐招待賀蘭先生,沒想姐姐一大早便出去了,最後只得讓我替上,若被大伯知曉姐姐是去會外邊朋友,姐姐恐怕又要被責罰了。”
“啊?爹爹什麼時候發的傳令玉,”趙靜姿露出一副又驚又怕又委屈的神情,“我,我什麼都沒收到啊?”
“姐姐沒收到傳令玉?”趙錦兒亦滿臉訝異,“我可是親眼看到大伯將令玉交給薰兒,讓她交予姐姐的。”
“可是薰兒妹妹昨日根本就不曾來過,”趙靜姿瞬間微了眼眶,“薰兒妹妹她……”
“姐姐莫急,雖不知這其中出了什麼岔子,說不定只是芝妹妹疏忽了,”趙錦兒輕聲撫慰道:“待回去後,我自會替姐姐像大伯作證,姐姐無需擔心。”
趙靜姿這下才由悲轉喜,展露笑顏,“我就知道錦兒妹妹對我最好,此事便勞煩妹妹了。”
“姐姐見外了不是,都說我倆更似親姐妹,錦兒又怎能棄親姐姐於不顧,”趙錦兒笑得和煦,目光微微一轉瞥見了桌上的玉牌,不由微訝:“姐姐這是要參加煉器大賽?”
趙靜姿搖了搖頭,“妹妹說笑呢,我哪裡有這本事,這玉牌是溫如玉道友的。”
“溫如玉道友要參加煉器大賽?”趙錦兒再次將目光落到溫如玉身上,看此女身着打扮乃是一名魂修,素來女子學煉器便是世間少有,更何況還是魂修,以柔弱的血肉之軀安能舉起鍛造大錘?
她原本只以爲此女只是想借趙靜姿攀上趙家,如今再看恐怕還是個沒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者。當下不由對其多看輕了幾分。
“不錯,”就算聽出對方口氣中的輕視,溫如玉依舊坦然回答,她從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亦在這時,一低沉男音忽然插話道:“是誰,想要參加煉器大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