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他問那黑衣人道:“準備得如何?”黑衣男子聲音暗啞,如若鬼魅:“局已經布好了,只待你將人請來,便可一網打盡,引人一事你可謀劃好了?”
謝黃滔點點頭,“已經按照你先前囑咐的,將時間定在後天午時,我會想辦法將王霸與佟觀兩批人引至此地,剩下的便全看你的了。”
黑衣人自傲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將他們引致此處,我便有把握讓他們一個都逃不出我手掌心。”
“恩,你辦事,我放心。對了,”謝黃滔似又想起了什麼提醒他道:“上次向佟觀提醒之人,已被我以內鬼罪名除掉,不過佟觀似乎並未完全放下戒心,所以這最後關頭你我還需謹慎些,切莫露出任何馬腳。”
“自然,此事你我已籌劃了半年,又怎能在最後時刻功虧一簣。到時,那斬殺浜水魚的女修也會來吧?”
謝黃滔篤定道:“除非她不想要那一萬星珠,否則定會出現。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明,只要今次事成之後,你我拿到的絕對要比那女人手中之物強上千萬倍,你又何必如此執着。”
“嘿嘿,你不懂,”黑衣人笑得神秘,“這次的寶物確實足以令整個東炎修士瘋狂,但我亦需要一把好劍,那女人手上的正好。”
兩人接下來又細談了一會,直月牙掛上天際,方纔各自離去。
次日,卯時剛過,溫如玉便收到了佟觀傳來的一張傳音玉及引路玉,那傳音玉上只得簡短兩字:速來。
說好在歷練結束前才見面交易,今天不過是入境第五日,便要交易不嫌有些早麼?
她帶着一肚子疑惑謙不滿,捏碎傳音玉後,並催動引路玉,跟隨靈玉而行,身後鴻鈞一直緊隨,從不曾遠離。
另一方面,趙靜姿跟着雷瀧良在蒡衡山內漫無目的兜轉了四日,誰知神秘“兇手”還沒找着,卻先遇上了奔雷別院盧師兄等人的圍堵。
這會兒,倆人在前方疾飛,身後則跟着九條尾巴,邊追還邊有人在後邊叫喚,“雷師兄,你這是要去哪?等等我們啊!”
雷瀧良哪裡肯聽,加快催動飛劍同時,還不忘對趙靜姿指揮道:“往左……往右……下降。”
趙靜姿被弄得暈頭轉向,待反應過來,她便蒙了:那些人追的是他,自己跟着瞎跑啥呀,而且這不正好是個逃脫的機會麼?
於是她故意喘.息得厲害,帶着些許哭腔道:“道,道友,我實在飛不動了,他們要追的是你,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還是先跑吧。”
待她剛緩速度,那邊雷瀧良眉頭已擰成了個“川”字,且道一聲:“廢物!”
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趙靜姿扯到自己飛劍之上,“那裡聚集了不少人,我們且先下去避一避風頭。”
早在兩日前,佟觀忽然收到王霸傳音玉,說是避免夜長夢多,要出其不意,欲提前決出勝負,作爲臨時修改規則的補償,並答應禮讓他們清單上十件寶物。
拿到此玉,他便立刻與謝黃滔商討,經過了大半日的謀算,覺得該條件對己方有百利而無一害,便應了下來,故而今日一大早集結了己方衆修來到指定地點。
這日天氣不錯,旭日正冉冉東昇,乃是天地星力最濃郁之時,他們來得早,王霸一羣人卻是比他們來得更早。王霸一看佟觀與謝黃滔二人到來,便冷嘲熱諷。
“終於捨得出現了?這麼慢,我還以爲你們知道會輸,不敢來了呢。”
佟觀則不以爲意,與一干衆修找了一處空曠地站定後,這才篤悠悠道:“約好在午時,如今不過辰時,還有足足兩個時辰,王道友何必肝火盛旺,處處冷嘲熱諷,甚無教養。”
王霸不齒,“對待畜牲,何須教養可言?”
“說什麼呢!嘴巴放乾淨些!”罵人畜牲卻是言重了,未待佟觀出言,身後已經有人炸毛。
一時大家火氣上來,罵戰一片,眼看雙方馬上就要動起手來,忽然一把火紅色飛劍從天而降,上載着一男一女,停在了雙方中間。
“來者何人?”一羣人微怔片刻,便發覺這兩人並非白玉別院修士。
稍有眼色者暗暗打量兩名不速之客,見男的劍眉星目,抿着脣角,一臉嚴肅;女的則貌美無比,大眼含淚,流出一絲羞澀及怯懦,看上去楚楚可憐,儀表氣質皆是不凡,正是化神雙傑之一的雷瀧良以及趙家貴女。
認出二人後,衆修一時也有些犯難,這兩人一人實力強勁,一人背景顯赫,實在不好像對付普通修士般直接動武打發出去。
最後還是佟觀先反應過來,朝二人拱手客氣道:“二位道友忽然來此,不知有何指教?”
雷瀧良下了飛劍,直接回禮道:“我們二人不過是途經此處下來歇歇腳罷了,過一會自會離開,道友無需掛心。”
說罷,便領着身後像小媳婦一般的趙靜姿欲站到裡邊角落處。
王霸選定之地乃是蒡衡山深處羣山險峰中一處洞穴,位置十分隱蔽,若非挨着山脈飛行刻意找尋,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此處,更別說路過歇腳了。
佟觀擰眉,對其說辭頗爲不滿,正欲再問,便聽得一旁謝黃滔已搶先開口道:“可否請二位道友移步,另尋它處作歇,我風雲閣還要在此解決一些內部問題。”
他話中請人離開的意思十分明顯,可眼前這位卻是將長劍背好,在角落裡盤腿坐下,也不知是聽不懂還是不甚在意,閉眼假寐道:“放心,我們不會插手你們門派之事,還請諸位繼續,無需顧忌我倆。”
在別人地盤上,態度還如此囂張!謝黃滔臉上隱約有些怒意:“凡是都有個先來後到,兩位可是存心與我白玉別院過不去?”
佟觀微詫,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雖然也有些不悅,但還不至於到生氣的地步,更何況謝黃滔平素並不是個能被輕易挑釁之人,比自己還穩,這會怎麼忽然沉不住氣了?
雷瀧良坐在地上,連眼都未開,只回道:“我既未妨害到諸位,這裡亦不是白玉別院府邸,不過是歇個腳,何來過不去一說?”
“你!”謝黃滔語塞,雖然對方說的是事實,可是個正常人看到有兩方人對峙,這個時候不都是避之唯恐不及麼?
這人不但闖進來了,還如此目中無人!
於是言辭不由嚴厲道:“你們本身便是對我等的妨礙!”
誰知雷瀧良自覺話已言盡,乃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根本就不欲理他,至於趙靜姿心中雖然汗顏,表露出來的卻是彷徨無助的神情,爲難的在倆人間看來看去,隨後低頭絞弄手指去了。
遇上兩個這樣的主,謝黃滔亦只有乾瞪眼的氣。
這一幕樂得在旁王霸是哈哈大笑,“哈哈哈,雷道友說得不錯!有些人就是小肚雞腸,地方這麼大,多容兩個人又有何不可?”
其笑聲太過刺耳。
謝黃滔頓時不悅看向他道:“王道友又是何意?幫襯着外人干擾我等比試,莫不是想壞你我之間這場比試?”
“哼,”王霸冷哼一聲,“不過就是多了兩個旁觀者,和比試有何關係?在我看來如此更好,有外人作證,諒你們輸了亦不能賴賬!”
謝黃滔亦反擊道:“若真是旁觀者還好,就怕有人居心不良,乃是請了幫手。”
“幫手?”王霸脾氣被激上來了,“這又不是鬥法,怎麼幫襯?我今日才知你們這些下界修士竟是如此胡攪蠻纏。那現在我便告訴你,他們是我王霸請來的客人,隨你猜測幫手也好,心懷叵測也罷,又奈我何?”
眼見謝黃滔臉黑得可以滴墨,佟觀連忙上前勸道:“桃兄,不過兩個外人,亦礙不得什麼事,愛哪呆便哪呆,莫要因這點小事動氣,壞了心情,不若養精蓄銳,待贏過他們,才能真正滅其氣焰,揚我威風。”
佟觀一番勸解似乎起了作用,只見他想了想,神色忽明忽暗,一甩袖子冷哼道:“就讓他得意一會,待到午時便要得他好看!”
至此,兩人的不滿暫時算是平息下去了,而王霸也將注意轉移到在正低首絞手指的趙靜姿身上,打量片刻後,便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上前攀談道:“在下王霸,乃是白玉別院名下風雲閣大掌事王贇之子,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趙靜姿心中不恥,像這樣上前與自己攀關係之人,可謂多如牛毛,一個個都是衝着趙家名號而來,最是令人厭惡。
但爲了維持自己天真嬌弱的形象,她還是羞澀一笑道:“小女子趙靜姿,家父趙南征。”
明明早已知曉,王霸仍舊裝作方纔知曉,一副恍然的表情道:“原來是趙前輩千金,失敬,失敬,如今趙道友乃是在下的貴客,儘管放心在這邊休息便是,不用懼怕那些宵小之徒。”
“方纔你們吵得如此厲害,我亦很是擔心,不知該如何勸解,如今有道友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多謝道友。”
說着,她朝王霸甜甜一笑,頓時,王霸覺得一道熱流從小.腹劃過,全身酥軟無比,乃是極力維持住鎮定,不過眼中暗光還是泄露出他的心思。
趙靜姿見狀,則表示非常滿意,這才似一般修士的反應,不像雷瀧良這廝,根本就是一個怪胎!
接下來,王霸又恭維了幾句,她亦羞澀恩恩.啊啊的敷衍着,目光卻是悄悄在打量眼一干人等,除卻這王霸以及方纔那兩名男子,餘下二十多人看上去都不怎麼樣,其中似乎還有一名趙家外戚女子,時不時拿眼角在瞅自己,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
很快便到了巳時,沒等着追趕雷瀧良一行奔雷別院修士,卻迎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張新面孔。
這倆人外貌均不算十分出衆,衣着亦是中規中矩,給人一種芸芸衆生,滄海一粟的感覺。
就是這樣的兩人卻是引起了趙靜姿的注意,或許應該說她在那名女修身上嗅到了一絲同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