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的話,讓王安也擡起了頭,將目光落在王半仙身上。 王半仙的傷,絕對不會是尋常醫學上的那些傷勢。因爲這老頭的身體,王安清楚的緊,打他計時起,就不曾記得王半仙有過傷病。 唯一可能的,就是王半仙的傷,是被人打傷的。 偏生這傷勢,整個王家似乎無人知曉,或者說知曉了也沒人願意說出來。 畢竟,王半仙執掌王家已經太久,久到很多人都想要讓他去死。但是這種又不能明說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裝作什麼也沒看到,順其自然,或者偶爾順水推舟來個落井下石頭。 “王家,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王家。”王半仙正了正身子,努力坐直後,神色有些複雜地看向窗外,順着王半仙的目光看去,王安也是瞳孔微微縮了下。 王半仙的窗戶正對面,赫然是以前王安很熟悉的一個地方。 他師傅當年滯留的地方。 “大約是十五年前,你師傅來到了王家,一眼就看中了你。”王半仙收回眺望的眼神,開始講述一個時間略微有些久的故事。 王安的師傅,是王安在王家的院落外發現的,而當時,王安手裡收好有一個饅頭,就遞給了看起來蓬頭土面的乞丐,後來那乞丐就留了下來,成了王安的師傅。 至於王安那位師傅的來歷王半仙幾番打探,都不曾打探出來。 唯獨知曉的是,王安的師傅的身手,絕對比王半仙要高的多。 只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那個時候的王安,還是喚作王朝,被不少王家的人當作是眼中釘肉中刺,因爲大半個王家的人都知曉,王朝是和王半仙學武。 一個旁系弟子,享受着嫡系都不曾遭遇的待遇,讓人如何不眼紅。 更讓一羣王家子弟看不過眼的是,王半仙的院落,就連林家的那小子也經常過來。 林家,那是當時唯一能夠和王家相提並論的家族。只是當時的林家,全部經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勢力,只是在江海市,不少人覺的林家和王家不相上下,實則,王家打骨子裡瞧不起林家。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那個被所有人選擇性遺忘的年頭。 荒蕪大漠,寶藏! 林家的千金得了怪病,當時有傳聞說荒蕪大漠深處的寶藏,能夠治療林雅的那種怪病。於是王安和林劍就結伴進入了荒蕪大漠。 兩個十三歲的少年,進入了荒蕪大漠。 那個關於荒蕪大漠的寶藏傳聞,不知驚動了多少人。關於荒蕪大漠中的細節,也沒有多少人知曉,唯獨流傳出來的消息,是在那次荒蕪大漠的一行中,王安和林劍聯手,斬殺了不知多少人,讓整個武界聽名變色,更是給王安帶上了“荒漠屠夫”的稱號。 回來後的王安,就連王半仙都心驚膽戰,因爲那濃郁到幾乎化不開的血腥。 爲了隱匿這段事情,王半仙給王安重新弄了套身份,也就是現在的王安這個名字,希望用姓名中的“安”字來化解那段戾氣。
從那之後,王家衆人才知道,原來王安跟隨的不是王半仙,而是另有奇人。 整個王家,自那個時候開始,始終若有若無地排擠着王安,而且隨着王半仙的年事已高,關於下一代家主的位置,更是在王家內部鬧的不可開交。這些問題不會擺在明面上,但私下的爭論,已然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兩年前,我收到了一份奇怪的信,有人希望我解散王家。”王半仙說着,伸手指了指牀前不遠處,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掛在牆壁上。 林劍取下塑料袋後,發現在裡面有一張普通的A4紙。 攤開紙,紙上龍飛鳳舞寫着一行字:解散王家,饒你狗命! “這件事,我沒當回事,而且王家已經不需要我解散,現在已然亂成一片,那些孫子們全當我是睜眼瞎,我也就乾脆做一個睜眼瞎,對王家這幾年的全部事情,都不聞不問……”王半仙面上露出幾分譏笑,似乎帶着些許無奈,又帶着些許自嘲,“對那張紙上的話,我也沒放心上。” 毫無疑問,王半仙現在身上的傷,多半就是來自那張紙的主人。 “三天前,我和往常一樣,去外面寫那個王字。”王半仙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當我寫完的時候,突然有人在背後偷襲我,我一時不查,捱了他一掌,但是他也沒好到那去,中了我的一指,估計現在沒死也快死了……” “咳咳——咳咳——” 王安皺眉,但是關於藥理,他真的可謂是一竅不通。 “有人敢對我下手,那就是整個王家都不會被人放在眼裡。”王半仙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繼續說道,“不過這事當年也怪我,要不是我把你父親逐出王家,現在他應該已經坐穩了家主的位置,根本不會有人敢來王家放肆……” 聽着,王安心中一緊,“我父親還活着?” 之前王半仙就提到過王安的父親,現在再度提起,聽那話語,赫然是還活着。 “沒死,活的好好的!”王半仙呵呵了兩聲,“好了,你去看你那老鬼師傅吧,這些年沒回來,你也該去看看他了。” 說着,王半仙擺擺手,示意王安兩人出去。 見王半仙不會再說什麼了,王安和林劍起身告退,離開了王半仙的房間。 出了庭院,繞過一片竹林後,兩人來到了一處小山坡。 山坡上,立着一塊一米多高的石碑,碑上刻着一行字:授業恩師之位。沒有落款,也沒有立碑人,但是王安中指摸着那碑上的字,居然恰恰吻合。 “現在要不要把後面的立碑人加上?”林劍問道。 當年王安的師傅走的時候,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王安的小媳婦。雖然他最中意的還是林家的那位千金,可林雅的病讓他無計可施。 現在則不然,王安身邊鶯鶯燕燕,還真不缺女人。 “加上吧。”王安想了想,跪在了地上。 林劍跟着跪下。 “師傅,徒兒回來看您了……”兩人跪在墳前,王安講述着在東城的
遭遇,從遇到許詩,再到爲周玉菲治療,再到字冷夜手中得到《古往今來大徹大悟天下無雙帝王印》,一點一滴,都不曾有絲毫的隱瞞。 這一跪,就是兩個多小時。 王安的許多經歷,就連林劍都聽的兩眼發直。 大漠中的些許,則是一筆帶過,不過王安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當年的荒蕪大漠的寶藏傳說,也許就是太陽神的那個神廟遺址。 等故事都講完了,林劍才嘖嘖着說道,“看來這碑上的落款能寫不少人的名姓了。” “沒那麼多。”王安搖頭,“暫時能寫上去的,也就是小詩和林雅。” “臥槽,你有多不負責?”林劍擡手在王安頭上拍了一巴掌,“你把人家黃花大閨女睡了,就想不負責麼,真是爛人!” 王安把林劍的手打掉,“你睡了的好像很少似得。” 林劍不說話了。 手指在石壁上一筆一劃刻下自己名姓後,王安才起身。 “你不把我的名字刻上去?”林劍有些不滿。 “你自己刻。”王安看了眼林劍。 林劍撇撇嘴,“算了,我刻上去等過了幾十年我掛了的時候,鐵定下去要被毆打成豬頭。” 自竹林走出來後,林劍活動了下手腳,指着前面的王家院落,問道:“妹夫,你準備怎麼整合王家?別看我,我的那些經驗不足以應對王家這個爛攤子。” 林家雖然也派系林立,但是那都是商業上的一些東西,還算是有條例可循。 王家則是王安自己也不清楚現在的王家到底是什麼狀況,何況莫說是他,就連王半仙也說自己不清楚現在的王家的狀況。 “沒經驗,就用拳頭。”王安嘿嘿笑了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你還真聽你大爺的話啊?”林劍愕然。 王半仙之前離開廳堂的時候,說的就是若是有不服的,可以挑釁王安,用拳頭說話。 現在看來,似乎王安真的有這種打算。 “現在沒時間來給那些人雞毛蒜皮。”王安眉毛一挑,面露幾分蕭然,“大爺都被人打了,要不是這幾天大爺一直壓制着傷勢沒人看出來,我估計整個王家都已經要被人分頭擊破了!” 之前沒人看出來王半仙受傷,但是現在,估計整個在院落中的王家的人都知曉了。 王家的人能知曉,那麼消息就不會有什麼保密可言。 王半仙說的話,不帶絲毫危言聳聽。 現在的王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王半仙倒下,要是沒人立即起來執掌王家,那麼整個王家就會隨着內部的分崩離析,外部的偷襲暗算而土崩瓦解。 “你看不出來你大爺是被什麼人傷的麼?”林劍皺眉。 王安搖頭。 王半仙的傷勢,王半仙自己都不提起。要麼是王半仙自己也不清楚,要麼就是王半仙覺的王安對上那人沒有絲毫的勝算。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不容樂觀的情況。 “你不是神醫麼?”林劍突然撫掌,“要不試試給你大爺治療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