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日殘陽。
張楚晨騎馬趕了幾天路,可就是沒有追上比自己不過早出發幾個時辰的李晟,這一點令張楚晨十分氣惱。
自從出了京城,張楚晨就換了一身衣服,那裙子騎馬實在不方便,而且她一個女人拋頭露面就算自己沒有覺得什麼,可是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目光總歸是會給路途帶來一些麻煩。
張楚晨不怕麻煩,可是解決麻煩要浪費時間,她自然是能躲就躲。
再加上她身邊就戴了一個侍衛崇輝,又沒有婢女什麼的,總不能頂着平安王王妃的稱號這樣亂跑,還不知道皇宮裡那些大臣會非議成什麼樣子,興許還會有人蔘上李晟一本。
亦或者號稱已經跟她斷絕父女關係的張棟青也會躺着中槍吧,一想到張棟青會因爲自己的舉動而被人非議,張楚晨的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她自己也不清楚這個感覺是從哪裡來的。
她曾想過會不會是自己跟原來生活在幽國的真正張府三姑娘兩人的靈魂結合了,這也是爲什麼她明明能夠聽到通訊器的聲音,卻無法將消息給她們傳遞過去。
張楚晨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只要上路,她就絕對變身爲一個優秀的特工暗殺者,這一連三天的趕路,讓張楚晨從崇輝口中得知了很多關於幽國關於九州的事情。
她琢磨着那個武功高強到變態的黑衣男子各種身份,爲什麼他想要殺李晟?又爲什麼會選中自己來替他做事?
當時她爲了保命,有很多事情沒有來得及去細想,如今細細想來,這裡面倒是有很多的疑問,似乎那個黑衣人一早就等着自己一般。
邱兒跟綠影一同消失。
瑞王爺身重劇毒卻平安無事的假死,這一樁樁陰謀的背後又有什麼在等着她?
張楚晨撓了撓頭,她嘴裡叼着一根稻草,頭髮全都豎起來紮在頭頂,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烏黑的眼睛透着精明。
她本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只是有些時候總有那麼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會來送死。
比如眼下。
張楚晨翹着二郎腿側坐在馬上,馬兒悠閒的低頭吃草,崇輝牽着馬站在她的身側,手中長槍和他的人一樣,筆直站立,巋然不動。
張楚晨微微一笑摸着自己的馬兒:“二毛,你說怎麼老有人跟我過不去呢?”
崇輝眼皮微抖,他實在沒有辦法適應王妃給王爺的戰馬起一個這麼奇葩的名字,他曾經問過王妃爲什麼要叫這匹馬二毛。
王妃先是嘿嘿一笑,然後像個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樣,眼睛亮的如同珍貴的寶石咧着一口瓷白的牙齒道:“不是都說馬尾巴做出來的琴絃好麼?我就想試試,想着這傢伙尾巴韌性好,就稍微用了點力氣。”說完這話她的眼睛還賊兮兮的瞟了一眼二毛。
崇輝當時完全沒有理解是什麼意思。
直到第二天他才真的清楚爲什麼曾經威風凜凜的棗紅大馬變成了垂頭喪氣的二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在拔尾巴的時候就是一不小心多抓了那麼一點點。”張楚晨一邊拍着鼻孔裡不停喘着粗氣的二毛,一邊呵呵的笑着。
崇輝放眼望去,只覺得自己額頭上有無數只烏鴉成羣結隊的飛過。
只有二毛那兩撮毛的尾巴孤孤單單的在風中飄零,那樣的兩根毛還能叫做尾巴麼?
叫二毛還真是形象貼切生動的無以復加。
崇輝看着二毛,二毛悠閒的啃着青草,不屑的甩了甩他屁股後面兩撮毛。
“二毛你就知道吃,在這樣吃下去沒有馬姑娘喜歡你,我看你怎麼辦?”張楚晨向來秉持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質,跟馬喋喋不休。
對面一羣莽漢,看到這一人一馬的瘋癲樣子不禁心裡都有疑問,最前面站着一個手持狼牙棒的漢子就極爲不屑的對着張楚晨大喊:“臭娘們兒,留下過路錢,爺爺們放你一馬。”
“放我一馬?是放我一人一馬?還是放過我的馬?”張楚晨擡起頭,笑眯眯的看着對方。
那漢子哈哈大笑,朝着背後的十幾個兄弟道:“弟兄們,這個女人就是個白癡,連話都聽不懂。”
“嗯,對牛彈琴這句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人的確是聽不懂畜生說的話,二毛你說對不對?”張楚晨跳下馬,站在崇輝身側。
崇輝對於這幾天趕路發生的追殺啊,攔路搶劫啊什麼的早就見慣不怪了,誰讓有個如此逆天的王妃在呢。
她不用出手,就隨便說幾句話,就能把對方說的怒血攻心,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像王妃這樣拉仇恨這麼成功的人。
那大漢顯然沒有讀過多少書,聽見張楚晨的話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他身後一個臉色白淨的的男子咳嗽一聲,輕輕低吟:“大哥,咱們別跟她廢話了,都說這女人牙尖嘴利,她這是拐着彎的罵咱們呢。”
張楚晨是誰,全身上下都是現代化高科技的裝備,雖然定位系統壞了,不能用,可那不代表她聽不到對方這樣輕微的聲音,所以她很快就高聲道:“這話不對,我張楚晨要罵人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拐着彎的那還叫罵人麼?你也太少見多怪了。”
得,這話一出,又將對方損的臉都找不見了。
崇輝嘴角微微抽動,他覺得自己快要繃不住笑,但是看見張楚晨忽然扭頭一本正經的看着自己:“他們這是不是準備給我的二毛送幾個媳婦來?”
“王妃,您可以選擇不說話的。”崇輝跟張楚晨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知道張楚晨的脾氣,她一但開始對什麼事情產生濃厚的興趣,那麼對於崇輝來說就是噩夢。
比如現在,王妃是準備把對面這一夥賊人的馬都搶了麼?
還有,王妃您就那麼確定這些馬都是母馬?要是公馬還怎麼給你的二毛當媳婦啊!
“其實馬多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啊,你看我瞧着最後面那匹白色的就挺好,尾巴更是不錯,它跟二毛作伴想必是極好的。”說罷,張楚晨就一副餓狼的表情走向那羣賊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