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心如止水,完全不因爲雍憐思的後退而感到半點喜悅,頭微微上仰,看着雍憐思。
雍憐思心中忽然涌出一陣怒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會往上掠起,讓開了白日的攻勢,那瞬間只是身體的第一反應,彷彿一遇到那股力量,她就只有後退的念頭。
此時她猛的驚醒過來,自然不甘心,又是一聲輕喝,長歌在空中一擺,原本扎住的棕色長髮忽然一散開,一股極強的力量涌出,整個人由上至下,一劍划來。
白日平靜的心湖沒來由的一跳,他知道這應該是雍憐思的真正力量了,尤其那棕色的長髮飄舞在空,似是在提醒着他,面對的是一個修行“死劫生度”的暗階高手!
白日雙手交叉於胸前,不過這次與剛纔相反,十指均曲向掌中,正是四大印契之中的內縛印契。
劍芒夾着死劫力量,一波又一波的朝下襲來,就連白日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力量竟然是雍憐思發出的。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似乎不管多強的力量,到了白日身邊便如進入一個旋轉通道,力量不再是外旋放大,而是內旋變小,並緩緩的消失在他雙手間。
這又像是一股巨濤洶涌拍來,但到了最後輸出口終究還是化作股股細流,緩緩流入白日那看似平凡無奇的印契之中。
雍憐思此時的震驚已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的了,她原本應該趁着攻勢,劍取白日的,但面對這種場景,她只能呆在半空,其餘任何動作似乎都忘了去做。
白日自己也呆住了,剛纔的內縛印契純粹是面對着強大壓力,體內元氣隨着真言而自然施出的,根本沒有經過任何思索。
天絕心突然在體內一蕩,一陣幽光發出,白日打了一個寒戰,頓時驚醒了。
看着雍憐思呆呆的懸在半空,而剛纔打下的那股強大力量此時正旋在內縛印契之中,他毫不猶豫的雙掌往外一翻,內扣的十指轉爲外現,強大的力量又重新送了出去,內旋轉爲外旋,力量被放大近一半,朝雍憐思轟去。
勁氣襲身,雍憐思的黑瞳中才重新現出神芒,白日知道她已經驚醒,身形跟上,右掌暗捏蓮華印契,朝雍憐思閃去。
“轟!”
一聲巨響,雍憐思美麗身軀在半空中又被往上震飛,嘩啦一下,高空中一口鮮血仰首吐出,整個人彈至高點,便又往下落。
後面跟着的白日暗暗咋舌,雍憐思的潛力到底多大?
剛纔那麼猛,那麼突然的力量居然都被她硬生生的震開了,此時落下估計是後震力太大,她還沒緩過來,機會就在這時。
他身形瞬閃,在半空中截住雍憐思,右掌啪的一下拍向雍憐思。
雍憐思知道白日肯定會跟來,但是她的身子剛纔被震得實在是吃不消了,藉着下落之勢,身子一側,棕色長髮往前一甩,長髮呼嘯,朝白日攻去。
白日早有準備,左手暗捏的蓮華印契朝前一拍,接着身子一幻,暮光之舞從她身邊一閃而過,接着右手幻出蝕日神箭,朝她劈去。
雍憐思棕發已經散開,蓮華印契再次擊中她,她身子一挪,堪堪避過那勁道,哪知恰好碰上了掠至身後的白日。
感覺到了身後的寒氣,她手擎長歌反身便是一劈。
一股劇震傳來,白日的元氣雖然不如她,但是夾雜在其中的奇怪力道卻讓雍憐思格外難受。
她身子不由一僵,接着面前白芒暴閃,畢竟白日佔有先機,她再也沒法挪開,一陣寒氣朝她身上襲來。
忽然寒光猛的散去,白日手中靈箭爆出的刃芒堪堪停在了雍憐思頸邊,雖然是及時止住,但是寒氣已經侵入,一滴鮮紅色的血珠突然從雍憐思白玉般的頸上滲出,接着一串血珠往下滾落。
白日看着她,眸中閃過複雜的光芒,道:“你輸了。”口氣平淡,聽不出是狂喜還是鬆了一口氣。
雍憐思清澈明亮的眸中先是毫無神采,但隨即閃過異樣無比的神采,看着白日,道:“是的,我輸了。”
白日心中暗鬆一口氣,心跳似乎此時才恢復正常,將靈箭一收,接着雙耳邊各種雜亂的聲音開始貫入。
幾乎可以震翻天的譁然聲從下方傳來。
白日愕然低頭,只見他已經處在了半空中,身旁的沙漏、結界都已消失,而下面則是黑壓壓的人羣!
何止肆意州,包括整個自由天,他所能見到的地方竟然都是黑點,顯然都是人。
每個人似乎都在激動、興奮!
雍憐思看着他道:“剛纔把我轟上去的那一下,就已經把結界震開了。”
白日一呆,知道雍憐思說的,是自己用外縛印契打出那一擊時產生的巨撞,道:“那豈不是他們都看到了?”
雍憐思散開的棕色長髮迎風吹舞,似是毫不在意的道:“是的,都看到了。”
白日看着她,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擊敗了她,難道她一點也不怕喪氣?
大概是看到白日正看着她,雍憐思微微一笑,將散開的棕發往身後撥去,並重新紮起,道:“你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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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其實是有些看呆了,雍憐思絕世姿容一貫都是隱藏在一片迷霧之中,此時頭髮飛舞,笑容明媚,是極少看到的美豔場景。此時見她問,便答道:“我看見你棕發裡面似乎又有些黑髮了?”
雍憐思一呆,隨即嫣然一笑,道:“是嗎?那可真的要感謝你了!”說完,似是要轉首看看自己的頭髮,但似是牽動到了傷口,哎喲一聲,玉指一摸,血珠頓時散開,她看了看,冷哼一聲,道:“真狠!”
白日其實已經及時收斂住刃芒,否則那一下就可以將她美麗的玉頸斬斷,身形一轉,道:“好了,決鬥結束,我走了!”說完,身形往下落去。
他身子剛掠下,雍憐思忽然身形一掠,擋在了他前面,道:“你去哪裡?”
白日一怔,道:“什麼去哪裡?我回去啊。”
雍憐思甜美一笑,道:“告訴我地方啊,不然我怎麼找你……我們暗階一向信守承諾,既然輸了,那我自然要給你作跟班了。作爲跟班,怎麼可以不知道主人在哪?”
白日頭皮一麻。
當初他只是信口開河而已,哪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贏,而且就算贏了,也沒想到要把雍憐思帶在身邊,這跟放了一個定時炸彈在身上沒什麼區別。
正要拒絕,他心中忽然一動,道:“那當時還曾說要把黑暗聖經給我的呢?”
白日本以爲雍憐思這下就打退堂鼓了,哪知她笑得更甜了,道:“所以我纔要問主人您的位置啊,這樣我這個跟班才能把東西給您送去嘛。”
白日瞪大眼珠,道:“你真的肯給?”語音一頓,似是怕說服不了雍憐思,伸出手指比畫起來,道:“你可要算清楚,滅情戒在我手上,如果黑暗聖經再落在我手上,你們聖主戰天還怎麼混?”
雍憐思俏臉上脣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美麗的弧線,笑道:“但是我們必須認賭服輸啊,不然何以誠信服衆?”
白日這下頭徹底大了,他甚至開始懷疑剛纔會不會是雍憐思讓他的?
但是一轉念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剛纔自己如果不是收手快,雍憐思就是立斃當場,再說這時正是光暗交鋒的時候,暗階的主將臣服自己只會弱了暗階聲勢,他們應該不會幹這種蠢事。
他正在想辦法拒絕,忽然下面發出一聲巨大的轟叫聲道:“白日贏了暗階!
白日贏了暗階!“
雍憐思毫不在意的道:“你看,別人都開始爲你慶祝了……”
白日苦笑一下,道:“等你把黑暗聖經送來我們再說吧……至於住的位置,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剛進城,你消息比我靈通,應該比我清楚纔對。”
雍憐思也不掩飾,道:“好,那就等着吧,我回去拿東西。”說完,身形一閃,已經消失。
白日鬆了一口氣,看了看下面,發現更大的麻煩來了,這些人該如何處理?
暗階前段時間在修真界內縱橫睥睨,從最下層的滌虛天,一路打殺到了凝虛天高階區門口。
沒有高階的高階區根本就是不堪一擊,所以即便暗階逼到門口,也甘願做縮頭烏龜,堅決不出,所有的修真界光明階修真者心頭幾乎都憋了一股悶氣。
此時白日公然在數萬人面前戰勝雍憐思,等於讓衆人心頭的那股氣一次抒發了出來,所以幾乎每個人都激動萬分,興奮無比。
白日看着瘋狂的人羣,有些不知所措,他雖然臉皮厚,但還是沒厚到可以坦然面對數萬人的奉承。
想起尚在屋內的月霜荷,他心頭一緊,身形瞬閃,也離開了這片高空,朝遠處掠去。
懸掛了許久的沙漏消失,這場原本只是笑話的決鬥,以出乎所有人意料卻又都喜出望外的結果而告終,白日在修真界的地位,一躍成爲每個光明階修真者心中的“高階”。
從此之後,白日的外號更是多不勝數,其中以“光明之主”最爲突出。
這顯然是衝着“暗階之主”的戰天而去的,於是一場新的決戰在光明階修真者心中開始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