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一行人趕了十多日的路,纔到了落日山莊,他們並未在落日山莊下的鎮子裡過多停留,連夜趕到了五行山。
五行山是大衍佔地最廣的一片密林,高山聳立,深淵低谷,神秘莫測,百獸肆行。
與巫山裡的百獸意義絕對不同,巫山裡的百獸叢林,是真正意義上的數百獸,而五行山的靈獸與惡獸,則是數也數不清。當時蘇岑在大衍皇宮看到介紹五行山時,還曾經懷疑陵雲淵會不會從那裡來天翼大陸。
“這位想必就是莊主口中的陵夫人與陵公子了?”蘇岑他們停在了五行山緊挨着的落日山莊莊外,庭宇樓閣,極爲壯觀。
蘇岑擡頭看向中年男子,男子應該是秦牧口中的管家,這一年多來,景曄失蹤,這管家不知實情留在了府裡,倒是私下裡沒少打探景曄的消息,所以景曄回來之後,倒是不計前嫌,讓他繼續管整個落日山莊。
畢竟落日山莊太大,想一時間重新培養心腹,恐怕極難。
“是,不知景莊主失蹤的地方可否帶我們去?”蘇岑開口,視線卻是落在這劉管家的身上,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自然可以,只是夫人與公子等人舟車勞頓,是不是先休息一番?”劉管家錯身讓蘇岑等人進入落日山莊,揮退了兩邊的僕役與婢女,畢恭畢敬地把他們迎入。
蘇岑笑笑:“不必了,早日找到景莊主,他就少一份危險。”她並不能保證整個落日山莊如今不是危機四伏,畢竟先前落日山莊都是被景楓把持着,難保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這些人裡面沒有對景楓忠心耿耿的。
“夫人說的是,是小的思慮不周。”劉管家連連頜首,立刻歪過頭吩咐下去,讓人準備房間,並親自帶蘇岑等人前往。因爲景曄所住的主院離山莊入口處太遠,蘇岑重新上了馬車。
“阿淵,你覺得這劉管家有沒有問題?”蘇岑上了馬車,側過頭去看陵雲淵。
“暫時看不出來。”陵雲淵搖頭,這劉管家表現的滴水不漏,要麼是真的沒問題,要麼就是太過善於僞裝,若是後者的話,那麼這人恐是一個強勁的對手,也極有可能並不是真的對景楓忠心,而是效忠於另外一個人,比如說荊王。不過暫時還看不出什麼,那就靜待其變,若他真的是荊王派來安插在落日山莊的人,倒可以反利用他找到荊王。
一炷香後,蘇岑等人到了景曄失蹤的主院,從馬車裡下來,蘇岑一路跟着劉管家朝主廂房走去。
陵雲淵與陵祈緊隨其後,秦牧等人也從四周圍聚過來。
劉管家把蘇岑幾人引到房門外時,門外守着秦牧先前帶來的人,看到蘇岑等人,立刻行禮:“夫人,樓主。”
“這段時間可有人過來?”蘇岑退到陵雲淵身後,讓他來問。
畢竟是十二重樓的人,她雖說是陵雲淵的夫人,可到底他們先前並未見過,陵雲淵出面,比她出面要更加服衆。
“我們輪番守着,從景莊主失蹤之後,沒有第二個人進來過。”其中一人稟告,他是十二重樓的一個護法,丁詡,爲人牢靠,與秦牧是好兄弟,所以,極值得信任。
“嗯。”陵雲淵頜首,讓丁詡打開房門,十多日未主人,房間積了薄薄的一層灰塵,陵雲淵並未讓多餘的人進來,只有丁詡與他們三人,一走進去,蘇岑的視線快速在房間裡各處掃過。因爲先前發現景曄失蹤時造成了一定的混亂,所以房間裡腳印參雜,很是紊亂,不過因爲過了十多日,所以若有人前來,新的腳印與舊的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
“可有人進來過?”陵雲淵歪過頭,低聲詢問。
“……沒有。”蘇岑快速搖頭,難道真的是她多想了,這整個山莊已經沒了荊王亦或是景楓的人,可怎麼想都不可能。景楓雖然是個廢物點心,可荊王可是個老狐狸,他還能真的放手讓景楓自行折騰?
答案必定是否定的,否則,荊王也不會派沈良碧在這裡與景楓合作這麼久。
可沈良碧與荊王又只是合作者,沈良碧也不是完全信任荊王,所以,他們各自都留了一手,因此,蘇岑肯定,這山莊裡,必定還留有荊王的人,就是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纔會露出馬腳。
“公子可看出莊主到底是怎麼失蹤的嗎?”劉管家跟着陵雲淵三人轉了一圈,一直到他們停在了景曄時常歇息的榻上,才忍不住開口詢問出聲。
陵雲淵搖頭,黑眸卻攢聚着讓人看不出的深意,“並未看出什麼。說起來,景莊主的輪椅在什麼地方?”景曄回來時,應該還需要坐着輪椅,可他看了一圈,並未在房間裡看到輪椅的痕跡。
劉管家搖搖頭:“這個小的也不清楚,輪椅似與莊主一起失蹤的。”
他這麼說倒也無可厚非,畢竟景曄是坐着輪椅的,那麼他與輪椅一起失蹤也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只是,若是作爲一個被綁架的人,在一間密室裡,當時四周有人守護,插翅難飛,可景曄無故失蹤了,失蹤的時候還帶着他的輪椅。
試問,誰綁架人的時候,是直接帶走人更方便,還是連人帶那麼大的一個輪椅一起帶走更方便?
答案自然是前者,把人給砍暈了,往肩膀上一扛,省事又方便。
可問題是,輪椅的確消失了,對方卻選擇了一個較爲麻煩的選項,這就值得深思了。
陵雲淵想到了,蘇岑與陵祈自然也想到了。
蘇岑歪過頭去看劉管家,“管家你先去忙吧,我們自己在瞧瞧看。”
劉管家知道他們是救了莊主的人,莊主當時也專門提過,如今整個大衍人盡皆知,他們的命令劉管家哪裡敢不從,頜首道:“幾位若是有事儘管吩咐,小的先退下了。”
房間的門關上,蘇岑徑直走到牀榻前,伸手敲了敲,牀榻是實木的,並不是空心的。
所以並不存在這裡有密道。
蘇岑想來想去,也都覺得唯一的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景曄這個房間裡有密道,要麼,就是來人直接連人帶輪椅一起綁走了,推着比較方便麼;要麼,就是景曄自己走的。若是前者的話,蘇岑就不懂了,景曄已經把蛇鼎給了她,就算是要綁,也是綁他們吧?
如今再綁走景曄有毛用啊?蘇岑想不通,也問了出來。
陵雲淵沉思片許,“也許他們以爲蛇鼎還在景曄的身上。”
陵祈也應聲,“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蘇岑倚着牀欄,“那就不可能是後者嗎?景曄自己走的?”
陵雲淵與陵祈一起看向蘇岑道:“原因?”
蘇岑搖頭:“不知道,我也就猜猜吧了,我們現在反正也不知道到底景曄是怎麼被帶走的,那就隨便猜猜唄,指不定我們就猜到了一個比較接近的。”
陵祈摸了摸下巴,道:“那我們就推測景曄是自己走的,先不管原因,那麼,他是怎麼離開的?”
蘇岑聳聳肩,“不知道。”
陵祈:“……”
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蘇岑反而沒有來時那麼着急了,從情況來看,帶走景曄的人應該不是爲了要殺他。否則,既然能悄無聲息的把人帶走,那麼直接在房間裡把人殺了更加容易,所以,景曄很可能還活着。
知道這一點,蘇岑鬆了口氣。回到劉管家先前就讓人收拾出來的房間,因爲要查景曄的事,所以幫他們準備的房間緊挨着主院,喚作翠玉軒。
蘇岑一回來就貓進了房間裡,直接撲到了牀榻上,不願動彈了。
陵雲淵走進來,坐在她身側,摸了摸她的額頭,並無異樣,“累了?”
蘇岑側過臉,扭着腰朝着陵雲淵這邊蹭了過來,攬着他的腰,才心滿意足道:“還好,就是想早點找到景曄,有點擔心。”加上不知是不是先前的風寒沒好利索,總覺得這幾日腦袋沉沉的。可她又不想陵雲淵擔心,也就沒說。只是剛纔進到景曄的房間,疲憊感頹然加重了。
陵雲淵:“要不要休息?”
蘇岑搖頭,“我再想一想。”他們到落日山莊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如今天差不多快要亮了,她反而沒了睡意,不過往一邊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牀榻,讓陵雲淵也躺下來,枕着他的一條手臂,仰頭瞧着牀頂垂下的流蘇,擡起爪子撥了下,“阿淵,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們抓走景曄,就是引我們前來的。”
陵雲淵身體一僵,他其實想過這種可能性,不過他也有把握護她周全。
側過身,摸了摸她略白的臉,“若是真的,那就以不變應萬變,等着他們先出招好了。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嗯?”蘇岑歪過頭,對上陵雲淵的黑眸,有些心虛,阿淵別是知道了吧?嬉笑一聲打哈哈,“我能有什麼?”
陵雲淵眸色深了幾分,指腹在她面容上摩挲了下,“你的臉色這幾日很不對勁,真的沒什麼?”
蘇岑蔫蔫搖頭,想了想,小聲道:“就是有點累,別的真沒啥。我找師父看了,師父也說沒問題,你別擔心了,要真有事,師父還能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