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睿被蘇岑那一眼瞧得低咳一聲:“要不……我找人問問?”
蘇岑默默了他一眼,幽幽道:“找人?你找什麼人?無非就是寫信回去問你皇兄,等信到了,一來一回也個把月了,你確定還來得及麼?”
陵睿摸了摸鼻子:“那……這不是實在不知道麼……”他這三年過得渾渾噩噩的,就靠着醉生夢死來麻痹神經了,可若是早知道她沒死,早知道自己要是好好當他的睿王,跟着皇兄學東西能在這時候派上用場,他絕對不這麼作死啊。
可世間最難的,就是千金難買早知道。
蘇岑也不折騰他了:“罷了,阿淵,你讓十一去聯繫十二重樓的暗線,看看能查出來不能。”唐掌櫃當年絕對不簡單,“除了與鳳凰有關,還可以從唐掌櫃的九指來入手。”她白日裡檢查了一下,那斷指時日不短,唐掌櫃的武功不俗,在他沒隱居之前,必定有些名聲。
陵雲淵很快去而復返,道:“十一去了,有消息會立刻稟告。”
“爲什麼不直接問嫺兒唐掌櫃的名諱,這樣去排查不是更容易一些?”陵睿好奇地看蘇岑。
“若是你有很多仇家,好不容易躲避開了,你會用真名嗎?”蘇岑似笑非笑地瞅着陵睿,看到陵睿不好意思,趕緊想辦法把話題給錯開了。
“啊,哈哈哈……那個,說起來,你是不是病了?怎麼這一整天都帶着披風跟面紗,不怕捂出痱子麼?”
“你少烏鴉嘴啊,我這是……這是……”蘇岑飛快擡頭抹了一下臉,眯了眯眼,“我樂意,你管不着!”
“呦,是不是也過敏了啊?”陵睿怎麼瞧都覺得蘇岑是不是跟他在靈府一樣,過敏腫成了豬頭臉,所以,才把自己包的這麼嚴實啊?陵睿桃花眼一轉,就想到了蘇岑當時笑話他的模樣,突然擡手,出其不意地扯下了蘇岑的面紗。
饒是蘇岑與陵雲淵動作再快,也沒料到陵睿會突然出手。
蘇岑在他的手伸過來,反應過來時,迅速打掉了他的手,卻在看到他手裡的面紗時,忍不住瞪圓了眼,“陵、睿!”
陵睿則是徹底傻眼了,瞧着面前除了一雙眼與先前模樣相似的蘇岑,瞪眼瞪的比蘇岑還大,他擡着手難以置信地指着蘇岑:“你……你你你你什麼時候變臉了?這什麼易容術啊,這麼高,還真好看啊!”她這臉,跟先前的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蘇岑揉了揉拳頭,虛眯着眼,還沒等她動手,對於扯了自家媳婦兒面紗的人,陵雲淵直接提着陵睿的衣領,一腳給踹出了房門,利索地關上門。
陵睿對着緊閉的房門,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屁股,低吼道:“你們這對狠心的夫婦!有這樣對待客人的麼!”嗷嗚嗚嗚,他不就問問麼……不過,真的很好奇啊,到底是怎麼辦到啊?突然這麼美,讓他很不習慣啊。
這以後還怎麼在她面前得瑟自己俊的自己一臉血?!
基於陵睿的‘惡行’,蘇岑連夜易容,等翌日陵睿再見到蘇岑時,蘇岑已經恢復了先前的容貌,陵睿本來剛打開房門伸了個懶腰,往右邊一扭頭,就對上了蘇岑墨黑的發,陵睿動作立刻僵住了。
他記得不錯的話,昨夜他看到的,好像……是銀髮吧?
這一夜之間又轉回來了?
陵睿使勁兒揉了揉眼,快步走到蘇岑面前,上上下下瞧了一眼:“你……你昨晚上那張臉呢?”
蘇岑:“……”
蘇岑嘴角也就抽搐了瞬間,擡眼時,‘茫然’的瞧着陵睿:“什麼那張臉這張臉的,你在說什麼呀?”
陵睿想伸手去捏蘇岑的臉,被走出來的陵雲淵,一手給捏住了手腕,掀起眼皮瞄了陵睿一眼,瞧得陵睿渾身打了個哆嗦,用左手使勁兒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嬉笑道:“手賤,沒忍住,就想看看她這臉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岑樂了,“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一直不都是這張臉嗎?”
陵睿看蘇岑眼底真切的認真,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可、可我昨天明明……”
蘇岑歪過頭,“阿淵,我是不是一直都是這張臉啊?”
陵雲淵自然是配合的,“當然。”
陵雲淵肯定的答案配合蘇岑極認真的目光,陵睿眨了眨眼,傻在了原地:“不可能啊……”他可昨個兒看得真真兒的,怎麼突然就沒了?
“陵睿,你不會又做夢夢到哪個小姑娘了吧?睡傻了?”蘇岑頗爲‘真誠’的勸道:“陵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長長心了啊。”說完,蘇岑轉過身,在陵睿看不到的地方,朝着陵雲淵眨了眨眼,想到陵睿此刻簡直一副‘見了鬼’的茫然勁兒,她心裡的小人笑得直打滾。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啊?果然是喝花酒喝傻了。
蘇岑一直等快走出後院時,才撲倒在陵雲淵懷裡差點笑得直不起腰,陵雲淵一手抱着還不甚清醒的小殿下,另一隻手攬着她的腰肢,防止她笑趴下去。等她笑夠了,才擡袖子幫她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
“哈哈哈哈,阿淵,以陵睿那性子……鐵定能糾結兩天,到底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沒看到,還是看到了……他明個兒還得來問我。”蘇岑抱着陵雲淵的腰肢,等笑得差不多了,才直起身,擡眼就看到小殿下窩在陵雲淵的脖頸旁,長長的睫毛掀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蘇岑,清醒了些,伸出兩隻小胖爪讓蘇岑抱,蘇岑一把把小傢伙給抱了過來,用額頭抵了抵小傢伙,又重重在他額頭上親了口。
“兒砸,我們去吃早膳嘍……”
小殿下被蘇岑親的暈陶陶的,扭了扭小屁股,似乎害羞了,乖乖攬着蘇岑的脖頸,也湊上前親了親蘇岑的臉頰。
陵雲淵在身後瞧着一大一小的互動,墨瞳深了深,挑挑眉。
長腿一邁,跟了上去。
房間外,還在糾結的陵睿一直站在蘇岑的房門前,摸着後腦勺,還在糾結,他到底昨夜是不是在做夢啊?若是做夢,他爲什麼感覺這麼逼真?
“你在想什麼?”突然,一道極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想……昨夜到底夢到的美人兒是真的還是假的。”陵睿反射性地開口,等說完了,才覺得對方的聲音耳熟啊?陵睿吞了吞口水,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動作僵硬地擡起頭,就對上一雙水眸,其間瀲灩着難以置信,須臾間,又重新恢復了冷漠,面無表情的垂下眼,匆匆就往外走。
“嫺、嫺嫺嫺兒!你……你聽我解釋啊!”陵睿欲哭無淚,急匆匆追了出去,嗷!他爲什麼要說出那句話啊臥槽,嫺兒終於肯理他了啊,這是第一次主動與他講話啊,嗷,全部都被他給毀了!
欒秋嫺已經後悔自己方纔開口了,可她就站在房門口,到底這幾日幫了她不少,欒秋嫺不是不知感恩的,所以就問了句。
可陵睿的話,讓她驟然想起了三年前,當年她掉下山崖時,已經有了身孕,好在她命大,孩子也命大,掛在了樹上,被人給救了。可到底動了胎氣,一直養了小半年,才總算護住了孩子,加上腿傷,拖到不能拖了,她才挺着個大肚子回去找他,可她看到的是什麼?
與此同時,蘇岑與陵雲淵在客棧大堂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蘇九等人也分佈在四周隨意坐着,看到蘇岑與陵雲淵剛想起身,陵雲淵擡擡手,他們又重新坐了回去。
陵雲淵讓小二送來三碗清粥與幾碟下飯的小菜,飯菜很快就送來了。
陵雲淵從蘇岑手裡把小殿下接了過來,讓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了專門的小碗給他,讓他自己吃。小殿下先前在皇宮時,就被訓練的能自己用膳了,這時倒也不會纏着蘇岑陵雲淵撒嬌,乖乖捏着小湯勺,往嘴裡送清粥。
只是剛吃了幾口,蘇岑感覺有兩道視線落在了他們這邊,蘇岑對目光的覺察性極高,擡頭,就看到從客棧外緩緩走進來三四個人,爲首的女子戴着面紗,一雙杏眸冰寒入鞘,美目一掃,就落在了蘇岑這一桌上,虛眯着眼瞧了幾眼蘇岑,再落在陵雲淵身上,漫不經心地掠過,收回了視線。
不過步伐,卻是朝着蘇岑他們這一桌來的。
蘇岑挑眉,不知道這幾個人是碰巧,還是專門爲他們而來的。
只是女子一行人剛走到離蘇岑等人三不遠的位置,欒秋嫺剛好匆匆從後院走出來,低着頭快步走着,身後傳來陵睿毫不顧忌的聲音:“嫺兒,你聽我解釋啊……”
“啊——”陵睿話剛落,欒秋嫺就一頭撞到了女子的身上,陵雲淵眼明手快地把正喝粥的小殿下撈在了懷裡,蘇岑擡手一擋,把被碰翻的粥碗,掃落在地上,可饒是如此,還是有幾滴濺在了女子的手腕上。
不過因着粥是蘇岑先前專門吹得溫熱了才讓小殿下用的,所以並不是很燙。
還是還未等蘇岑開口,女子身後的大漢,已經扯住了欒秋嫺的手腕,猛地一拽,兇狠異常:“你長沒長眼?瞎了啊!”
“……”欒秋嫺哪裡遇到過這種陣仗,被嚇傻了。
蘇岑與陵雲淵起身,剛想出聲,隨着欒秋嫺追進來的陵睿一看到這一幕,頓時燃了:“拿開你的髒手!”音落,已經飛掠而來,直接一個手刀劈在了大漢的手腕上,趁着大漢手痛,把欒秋嫺拉了回來,護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