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亮摸摸鼻子,說道:“唐叔,我口袋裡沒錢!”
“我有!”唐星摸出一張五元的,唐老棉接過,遞給老伴。潘曉婷收了,捏在手中,然後從褲腰上掏出來一個小布包,一層一層的解開,露出一圈裹緊了的小鈔票,都是一元五毛的零鈔,她抽出兩張一元的遞給唐星。唐星臉一紅,說道:“大叔大媽,不用找了,五毛錢一斤的南瓜,已經很便宜了。”
唐老棉說:“真不用找了?”
“真的!”唐星說。
唐老棉對老伴點點頭,潘曉婷就把兩元錢重新包好,再小心翼翼的塞進褲腰。那五元錢另外放在一邊口袋裡。
“你們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唐老棉感慨說。
羅亮和唐星呵呵賠笑。
羅亮接過南瓜,那南瓜皮薄肉厚,中間的瓤子很少,湊近聞聞,一股淡淡的瓜香,給人誘惑,好像能夠生吃的樣子。
“這南瓜口感很好,入口就化,很面,甜甜的不膩人!不費火不費柴!”潘曉婷自豪的說道。
她在前面領路,羅亮和唐星跟在她的後面,唐老棉走在最後面,穿過堂屋,從廚房出去,就是屋後。
潘曉婷掀開一個破爛的斗笠,斗笠下面壓着幾塊條行石頭,唐老棉小心翼翼的搬開石頭,一個直徑一米的洞口露了出來,洞口上面還網着堅韌的漁網絲線,很密實。
“我們這裡是街後面,很多玩的小孩子,怕孩子們掉進洞裡面去,就專門請人編了這個漁網來罩住,你看,這是鐵絲。”唐老棉蹲下來說道,一邊掀開網罩。網罩埋在地下面,用木樁釘住。
唐星心裡大失所望,原來就是地面上一個普通的洞。
羅亮把唐星的表情看在眼裡,忍不住輕笑出來,他說:“唐星,你過去瞧一瞧!”
唐星過去探頭一望,一股涼氣衝上來,池水只有一半,卻顯得深不可測,從地面池口的圓開始,越往下就越大,如一圈一圈不斷擴大下去的圓,到了水面估計有七、八米直徑,下面的圓不知道有多大,被清澈的水擋住了,水深,透視下去,水底黑幽幽的。一尾三指寬的鯽魚兒挨在池邊,冒着頭吃着水,一看見人的倒影,尾巴一甩,慢悠悠的沉了下去。
“看,魚兒呢!”唐星歡叫。
羅亮也走過去,探頭一望。水面清澈,平靜如鏡。
“唐叔,這沼氣池有多深?”
“嘿嘿!一根竹竿探不到底。”
“那有十米左右哦?”
“差不多吧,沒量過,大約有三層樓那麼深,原來是響應國家號召,打算做沼氣的,還沒有排上用處就閒了下來。”
“天長日久,這水沒有缺口排泄,應該發臭纔對啊,最少水面也是發綠的,怎麼這麼清亮?”
“我也不知道呢,這水還可以喝,就象井水一樣!”唐老棉拿過一隻水桶,水桶的一邊繫着一隻鐵鎖,水桶的提樑上繫着一根長繩。這樣水桶一丟下去,就會自然倒向有鎖的一邊,順利裝滿一桶水,要是沒有這鐵鎖,桶很容易在水面上漂浮。
唐老棉把桶丟進池子,打上來半桶水,用手捧着,湊上唐星的嘴邊。他的那雙手黑黑的,看起來滿是老繭巴和污垢。唐星忍住噁心,尖起嘴,輕輕的一碰,一股清冽的水氣一下子從她的嘴脣透過喉嚨,穿越到她的胃裡面,一路爽透了整個身體。
唐星微微的一機靈,忍不住張開小口就着唐老棉的手心喝了一口,涼爽如冰線直透心底,精神爲之一振。
“這水比礦泉水還要爽口,比冰棒還要清涼!”唐星驚訝的說。她推開唐老棉的手,自己就着水桶,把自己的長髮撈住,咕咕的一連喝了好幾口。看得羅亮的眼睛都發出了綠光。
唐星擡起頭,嘴角掛着水珠,喘息說道:“好好喝的水!”
唐老棉和老伴潘曉婷露出高興的微笑。
羅亮說道:“真那麼好喝,我家的井水也是不錯的哦。”他走上去,捧起一捧水,咕嘟的喝了一口,停了一下,然後一口氣把手裡的水全部喝光。
“真是正宗的地下水,比我家水井的水好吃!”羅亮由衷的說。
“那南瓜就是這水種出來的,你瞧瞧,我屋後的瓜園,絲瓜南瓜茄子,都不用肥料,也不用人工肥,就是澆灌一下這池子裡的水長出來的。”
人工肥就是指的糞水。
順着唐老棉的手指方向,羅亮和唐星看見旁邊的瓜園裡長滿了長長的黃瓜絲瓜,有一根絲瓜有半大孩子那麼長,成人的手臂粗,嫩油油的,還處在生長當中。
羅亮和唐星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們還沒有見過這麼長的絲瓜,還有那黃瓜,密密麻麻的掛滿了在竹竿上,修長均稱,沒有一點發黃變老的痕跡。
“這些都是池子的水澆灌出來的!”唐老棉難得的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焦黃難看的牙齒。
“唐叔,你一年光是賣菜就賺不少錢嘛!”羅亮笑笑說。他的心還在震撼中。
“在我們這裡,不值錢,家家都有,賣得少,夠我兩個人零用!”潘曉婷接口說。羅亮第一次看見兩個老人笑得合不攏嘴。
“要是在城裡,這黃瓜絲瓜賣不少錢哦!”唐星羨慕的說道。她不羨慕賣很多錢,是羨慕老人有好口福。
“主要是這水好,我用木樁釘了漁網,漁網裡面穿了鐵絲,一是怕小孩子掉池子裡,二是防止人家來舀我的水!”唐老棉說道。
“看來這水養黑龍魚真是沒問題啊!”羅亮心裡羨慕中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妒忌。
“應該可以吧,冬天這水打起來就可以沖澡,冒熱氣呢。黑龍魚喜歡溫暖不喜歡寒冷,冬天正好在池子裡猛長。”
“如果這是地下水的話,附近應該有水脈!”羅亮深思說。
“沒有!周圍的鄰居都有水井,裡面的水都跟我池子的水味道不一樣,不是同一水脈。”唐老棉呵呵的笑說,很滿足!
“那這水估計是地下冒上來的,是垂直朝下的水脈,不是橫向的,所以周圍的鄰居都沒有碰上這水脈。”
“這有可能!”唐老棉說道,“要不是前幾年國家號召自建沼氣池,我也不會挖這麼深的池子出來,我一天干不了多少活,但我沒事就溜下井挖泥土,別人挖了半個月,我挖了半年,我的池子是最深的,最後撲的一鋤頭下去,那水就冒了出來。”
國家號召自建沼氣池子,只有極少的一部分閒得蛋疼的村民動手挖了,羅亮家就根本沒有挖過沼氣池子。村幹部說自建沼氣池子有補貼,到最後村民一分錢都沒有拿到手,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估計全鄉上萬人,就只有唐老棉認真執行了自建沼氣池子的政策召喚。到最後他的補貼也一分錢沒有拿到,不過誰都想不到,唐老棉花費半年時間,無意中卻挖出了一個小小的‘聚寶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