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引愁緒

他們依舊在上次的地方搭了簡易的帳篷,耐下心來等候一山神醫的歸來。

三日後,一山神醫才風塵僕僕的歸來。

他孤身一人揹着一個大大的包袱,騎着一匹馬。至於喬牧已等人,弈尋和守心沒有看到,想來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吧!

一山神醫剛剛靠近老彝村,就被衆人圍了上去詢問:“你可是谷一山神醫?”

一山神醫眼皮一翻,掃了眼面前的這些人,傲氣瞬間流露出來:“不是!”

“真不是?”有人開始懷疑,畢竟面前這個人是進老彝村的,而他穿着很正常,並不是老彝村中人所穿的那種款式老舊的衣服。“那你是來找一山神醫求醫的?”

當初,弈尋和守心來的時候,倒是沒有被這樣盤問過,畢竟他們二人太年輕。

“你們管我做什麼,哼!”一山神醫哼了一聲,便要越過衆人往村子裡走。

這會兒大多人已經散開了,只有一個人勸道:“一山神醫還沒有回來,你進村子也是白進。”

一山神醫不理他,自顧的往村子裡面走。守心和弈尋看在眼中,沒有冒然上前,若是現在戳破了一山神醫的身份,這些人必定都纏上來,到時必定會惹惱一山神醫,對他們非常不利。於是,二人只是默默的看着一山神醫進了村子,在人不注意的時候,也跟了進去。

進村子後,一山神醫下了馬步行。之前面上的傲然之色早就消失,不見。而是換上高興和謙卑的神情。他打開包袱,裡面竟有許多鹽巴之類的普通生活用品,在路上一旦遇到村裡的人,他便熱情的打招呼,並且送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

村子裡的人對他都很冷淡,但也收了他的東西,沒說兩句話就走了。

一山神醫也不在意,而是繼續對每一個遇到的人熱情打招呼,送東西。

這樣一來,他進村子的速度就慢了許多,讓後面的弈尋和守心跟了上來。

一山神醫自然是發現了他們:“咦?你們?”

“神醫,是我們!我們摔下了靈獸山,不知您的去向,只好來找您了。嘿嘿!”守心快步走過去,露出極其熱絡的笑容。

“哦,那日我們也從靈獸山上跌落下來,只是不見了你們。”那日的離奇,一山神醫也記憶猶新,同時也感慨着靈獸山果然是靈山。守心和弈尋和他有過同行的經歷,所以對待他們,倒沒有外面想要看病那些人的冷淡。只是,他也沒打算給弈尋他們醫病。“我現在要回家了。”說完,朝着自己家走去。

“我們正好去拜訪一下老夫人。”守心揚了揚手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一山神醫也沒阻攔,任由守心他們跟在他的身後。臨近家門口,一山神醫的步子加快了許多,而他的老母親,此刻正在院子裡面餵雞,雖說年紀大了,但眼神依舊不錯,遠遠的就看到有人走過來,便也往門口走來,盯着由遠及近的幾人。待到了近前,她激動的喊了聲:“是我兒回來了?”

“娘,不孝子一山回來了。”一山神醫丟下身上的包袱,直接撲過去跪在地上‘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

“好孩子,快起來。”神醫母親抹了抹眼淚,把一山神醫給扶了起來。

“娘,你身子還好嗎?”一山神醫一邊打量老母親,一邊詢問。後面的守心自然而然的把他丟在地上的包袱撿了起來,跟在身後,也不出聲打擾,讓他們母子二人敘敘舊。

“好着呢,兒子你就放心吧!”哭過之後,神醫母親露出了笑容。的確,看起來一山神醫的母親身體很硬朗,之前守心見到她的時候,她不過是期盼兒子,人顯得有些孤寂、憂傷罷了。

如今,兒子就在近前,她整個人都笑意盎然,神采飛揚着!

等到了屋子裡面,激動的神醫母親才發現守心和弈尋的到來。便和一山神醫說:“兒啊,這些又是找你看病的吧!”

“是啊娘,不過這二人是之前在外認識的。”

神醫母親點點頭,她早就習慣了有許多人來家裡找兒子求醫。人都了,她越發的懶得應付。

“老夫人,這是送給您的禮物,請您笑納。”守心奉上禮物,神醫母親仔細看了她一眼,認出之前就來過她家,並且送了東西的。不過,她也沒多說什麼,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一年只能見一次面的兒子了。“兒啊,娘給你燒了你最愛吃的菜。等着,娘這就去端來,這兩位也在家裡吃飯吧!”見一山神醫說認得他們,神醫母親也就留他們吃飯。以往的求醫者,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娘,您別累着,還是我來吧!”一山神醫真的是很孝順。

“不用不用,娘還做的動,等着!”神醫母親把一山神醫按在椅子上做好,自己就去了廚房忙活。想來過年以來的這麼多天,她是每日都準備了兒子喜歡吃的東西,今日,終於用得上了。

守心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一山神醫道:“今日勞煩老夫人了,可得嚐嚐老夫人的好手藝。”

“別客氣,都是普通農家菜。”一山神醫客氣道,還看了眼在守心肩膀上的神馬狐。“這狐狸也和你們下山了?你們的運氣真是好!”

“也許是我和這小傢伙有緣吧!”

“的確,能得到靈獸,是需要機緣的。你這個小兄弟運氣好!”一山神醫頗爲羨慕守心,他想要一隻靈獸都幾十年了。不過,他想要的並不是守心這種靈獸,而是可以爲主人尋寶的靈獸,用來幫助他尋找珍惜的藥材。

可靈獸這玩意兒是可遇不可求的,他羨慕別人也是無用。

“神醫,我運氣好不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能幫助我們公子醫病。醫者仁心,相信神醫您一定會幫助我們的,對嗎?”

一山神醫這一次並沒有如以前那樣一口拒絕,而是頓了頓才說:“我現在沒有給人醫病的打算。”

“啊?那您什麼時候有這打算?您學習醫術,不就是爲了給人治病嗎?”

“不,我只是想保自己和家人不被疾病困擾。”一山神醫竟給出這樣一個答案,讓守心真的是很無語。

原來,一山神醫小時候父親就生病去世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嚴重的病症,只是老彝村閉塞,村子也沒有大夫,村民得了病症都是用土方子醫治,不是去山上挖兩株具體功效不明的草藥,就是抓一把香灰沖水喝掉。這樣的醫治方法其實沒有什麼用,想要痊癒,只能依靠病人自己挺下來。

一山神醫的父親沒有挺下來,這纔去了。

當時他們母子都很傷心,後來他自己也病了,熬了很久纔好起來。一山神醫不想再經歷那種眼睜睜看着家人離開自己的感覺,也不想再忍受病痛而毫無辦法,就出去學了醫術。豈料,他竟然是這方面的天才,這麼多年下來,竟然讓他學成了個神醫。真的是讓人不可思議,然而他並不願意救人,尤其越來越多的人求上門來,只會讓他覺得麻煩。醫好了一個,還好有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人沒完沒了的來求醫,讓他煩不勝煩,所幸能不醫就不醫。說實話,他是真的沒有守心所說的那種醫者仁心。

這會兒,手腳麻利的神醫母親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酒菜,出來叫幾人用飯。

守心只好暫停了剛剛的話題,幾人圍坐在桌旁。

菜色都是具有老彝村特色的菜,口味也有點兒怪,守心有點兒吃不慣。弈尋倒是面無表情的吃東西,小狐狸則是吃了兩口,略墊了墊肚子就不肯再吃了。

一山神醫倒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彷彿這普通的家常菜是這世間最美味的一般。

看着神醫母親給一山神醫夾菜,並且囑咐他多吃點兒。守心就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父母,何曾幾時,他們也是這樣對待自己的,一家人每天都是圍坐在小小的圓桌邊吃着簡單的家常飯菜。雖然菜色並不奢華,但卻透着家的味道,讓她想念的很。

而那時付明宇也經常來她家蹭飯,還總是說守心媽媽的飯做的比自己媽媽好吃,惹得付母總是笑罵他,然後一有空就來守心家和守心母親學習做菜。

不過,即便到最後,付母的飯菜做的和守心母親味道差不多,他還是喜歡來守心家蹭飯。

現在想起這些事情,守心多少能明白一點兒付明宇的心意。可在當時,守心從未想過那麼多,她和付明宇一起長大,小時候甚至還一起光屁股洗過澡,她覺得他就像是哥哥一樣。

可如今,她再想見見他們,都難如登天。

“守心,想什麼呢?”弈尋的聲音把守心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她這才發現,筷子上夾得菜掉在了衣服上面。

“沒想什麼,老夫人的菜太好吃了。”守心笑笑,用帕子擦了擦衣服,但還是有一塊油污在上面。

“呵呵,喜歡就多吃點兒。”老人家都喜歡自己做的東西被人誇讚哈吃,神醫母親也不例外。

“謝謝老夫人。”

一餐飯,弈尋除了和守心說了兩句話之外,倒是沉默的很。不過,他一直都是如此冷漠,少和人說話,衆人也就沒有多想。

其實,他和守心一樣,也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記得小時候父皇曾經說過,母妃做菜和很好吃,只是母妃一直病着,他連一餐母妃做的飯菜都沒吃過。這將是多麼大的遺憾啊,如果可以,他寧願不是皇帝的兒子,只要一對普通的父母,過着再普通不過的生活,只要他們都平安,健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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