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尋和守心很是無奈,任誰都想不到,在外受人尊敬、追捧的神醫在家鄉會是個無人願意理睬的存在吧!連帶找他看病的人都十分不受待見!
他們只好一味的和人陪着笑臉,守心想要拿出銀子來給他們以換取消息,被弈尋給攔住了。他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裡面翻出路上烤野味剩下的鹽巴遞給村民,村民這纔有了些笑模樣,告訴了他們神醫家的下落。
告別了村民,守心和弈尋往村子裡面走去,守心不解的詢問:“難道他們不喜歡銀子,只喜歡鹽巴?可銀子可以換更多的鹽巴啊!”
“這裡的村民有的幾乎一輩子都沒離開過,他們也不願意去離開,即便是有銀子,也沒有地方花,所以他們更願意要鹽巴。”弈尋顯然是對這裡做過調查,一些事情還是比較瞭解的。
“哦?他們是自給自足?”有現代生活經驗的守心完全沒有辦法想象自給自足的生活,在現代,可是連飲用水都要付錢的,更別說其他的了。就算是生活在農村裡,許多東西也是要花錢買的。
“是的,他們的生活方式非常古老,而且村子裡的村民也很懂滿足,吃得飽穿的暖就可以了。”
這樣的生活方式讓人感嘆,他們有着自己的小小滿足,即便是沒有太舒適的生活,他們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在這裡,守心知道了神醫名爲谷一山,世人稱之谷一山爲一山神醫。而村裡的人多稱他爲老谷,年紀大一點兒的村人稱他爲谷家小子。
一山神醫的家住在村子最裡面,有着和其他人家一樣的竹樓,但因爲生活方式的不同,院子裡擺放的東西不同,守心和弈尋還是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谷一山家。
此時,一位滿臉皺褶的老婦正站在院子門口張望,她身上穿着深色的棉袍,比起之前所見到的村民,她的衣服布料要好一些,並且頭上還帶着一根金燦燦的金簪,在這漆黑的夜中閃閃發亮。
想必,有一位神醫兒子,老人家的生活在村子裡面應該是最好的吧?
老婦看到守心和弈尋頗爲失望,只聽她嘆了一口氣,小聲嘀咕着:“怎麼不是一山?”想來,剛剛老婦看到他們的人影,應該是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兒子了吧?
“婆婆你好,請問一山神醫還沒有回來嗎?”守心上前溫聲詢問,似乎是怕嚇到了老人家一樣。
“沒有,沒有,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一天來問好幾趟,他要是回來也要從村口進來的。”老婦頗有些不耐煩,說話的同時,目光還不時的看向村口。
“對不起婆婆,那您知道一山神醫去哪裡了嗎?”守心也不生氣老婦不耐的樣子,他們是來求人的,自然要放低姿態。
“不知道,他一個月前捎過消息,說過年儘量趕回來,可現在也沒有回來,誰知道他又有什麼事情了,他又不和我老婆子講,讓我這老婆子擔心喲。”老婦絮絮叨叨,想念兒子的心情無法掩藏。
守心和弈尋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看來是什麼都問不出了。不過,他們沒有急着走,守心還安慰了幾句老婦:“婆婆,您不要擔心,一山神醫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他自己就是個神醫,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對,對,我兒子是個神醫,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大吉大利。”今兒是年三十兒,老人家說了幾句吉利的話,但無一都是爲兒子祈禱平安歸來的。
守心和弈尋見她如此,便拿出自己備的禮物送了,這才離開。
出村子的路上,守心詢問弈尋:“公子,現在我們怎麼辦?”
“我們暫時也留在村口等候,另外讓人去打探消息。”弈尋想了想,如此決定。
“嗯,也只能這樣了。”守心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還有就是,希望弈尋的其他手下能尋找到神醫的下落。
村子門口等候的人不少,他們好不容易纔找到一處適合搭建帳篷,又能時刻守着村口的地方。以免一山神醫回來了,他們還不知道。
這會已經是戌時末了,其他等候的人早已經吃過了晚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着話守歲。
弈尋和守心也手腳麻利的搭建好簡易的帳篷,然後在帳篷前生起篝火,架上一隻小小的鐵鍋,有在附近積雪乾淨的地方取了雪來融化燒成食用水。晚飯只是乾巴巴的餅子,還有幾塊牛肉乾。
前世今生都算起來,這是守心過的最艱苦的一個年了。
她看着手裡的牛肉乾和餅子,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些苦澀,卻沒那麼難過。也許,是因爲身邊的弈尋吧。
這個時候,弈尋對守心歉意的笑笑:“沒想到讓你離開島上的第一個大年夜,竟是這般過的。”
守心搖搖頭:“公子不是也一樣!”
“不,其實你可以過的更好的……”
“公子,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了,既然都已經離開了島上,再去想那麼多也是無用。何況,又不是每天都這麼過。你不是也給過我許多的好東西嗎!”守心想想弈尋這麼多年來對自己的好,那一點的苦澀也沒有了。
“呵……等回去了,我會補償你的。”弈尋想,也只有這麼辦才能彌補守心了。
“哦?公子想這麼補償啊?”守心笑嘻嘻的問着,知道自己只有這樣說了,弈尋纔不會那麼糾結。
“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的,都可以。”弈尋對待守心可是什麼都捨得,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個嘛,公子,不如你先許我一個願望,等我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你。”守心心裡已經想到了這個願望,就是有一日她還完了弈尋的情誼,就告辭離去尋找自己在古代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活。但現在還不是說出口的時候。不如,先要一個承諾好了。她知道,弈尋是重諾之人,只要答應了,日後就一定會應允。
“這……只要不違揹我的原則,我是可以答應的。”弈尋沒有把話說死,因爲守心提出這個願望的時候,他心裡竟然有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讓自己不要答應守心。
以往,弈尋很難拒絕守心的一切,可這一次,他竟留了一線。
守心聽到他如此說,心裡也是有些不舒服的,覺得弈尋這個人太謹慎了。重要的是,以前弈尋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的。
唉,算了,現在只提一提,這個事情還要徐徐圖之!
“誒,兩位小公子,這就是你們的年夜飯?”之前和守心和弈尋搭過話的男人走了過來,手裡還拿着一個酒葫蘆,身上也有些酒氣。
“嗯。”弈尋恩了一聲,沒有多餘的表情。
“唉,這大年夜過的。來,你們陪我喝一杯?”那人顯然一直對於大年夜還要等在這裡心存抱怨,頗有借酒消愁的意思。
“不了,多謝這位大哥。”守心爲自己和弈尋拒絕了此人,大家萍水相逢,還沒有到一起喝酒的交情。重要的是,弈尋身份不凡,和不能隨便和他人的酒。之前在李大哥家裡不同,是他們主動找到李大哥的,而且那是一戶樸實的莊戶人家,不會有問題。
但面前的男人和他們一樣,是同來等神一山神醫的,額而且一山神醫脾氣怪異,能答應醫治的人並不多,說起來,他們還有點兒競爭關係呢。怎麼可以讓弈尋喝他的酒呢?
這男人聽到拒絕的話,立馬不高興了:“怎麼?你們瞧不起我?”此人也是一富貴商賈,否則也打探不出神醫的消息。這些消息,可都是重金難求的!
“不是不是,大哥你別誤會,我們兩人年紀還輕,酒量不行,這還要等着神醫,萬一喝醉了錯過神醫,豈不要後悔一輩子?家裡人還等着醫病,大哥也是如此吧!”守心忙打同情牌,只見男人嘆了口氣:“可不是嘛,算了,不喝酒不喝。我也少喝點兒,那羣兔崽子哪有我自己上心。”
男人說的是他帶的那些隨從,顯然也是不放心他們,生怕自己錯過了神醫。他又和守心弈尋等人聊了兩句,才告辭回去自己的帳篷。
弈尋和守心填飽了肚子,弈尋去了一處僻靜之地,喚來一隻鳥兒,寫了幾個字放入鳥腿上的小竹筒裡。這鳥兒類似信鴿,卻又和信鴿不同,更加小巧,毫不引人注意,若是守心看到,一定大呼驚奇,因爲她從未見過這種類的鳥兒。而這也是青狼多年培養,用來弈尋和自己人傳訊的工具。
因爲大家都要守歲,所有人都沒有睡,村子裡也亮着星點燭火,迎接着新一年的到來。
只是,這個年代沒有鐘錶。夜裡更不能通過太陽的位置來區分時辰,大家都一直等到天邊泛白,才和自己的人交替着休息睡覺。守心和弈尋也是如此,守心讓弈尋先睡,自己則坐在那裡發呆。不過目光還是望着往村子裡來那唯一的出路。而她,也在這樣的日子中,迎來了自己的十四歲。
十四歲,她只希望新的一年裡,弈尋的餘毒能清除。
這,便是她的新年願望。
看着天邊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守心雙手合十,許下這個願望。她懇求上天,讓她這個願望能夠實現,讓弈尋能夠完全的健康起來!
村子裡的人家雖然守歲到夜半,但早晨還都是很早起牀。他們是一些非常勤勞的村民,大年初一,按照老規矩,是要去拜年的。所以一大早,守心就看到村民們來來往往的走着,臉上帶着笑容,說着吉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