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守心不知青玄心中所想,又開口喚了一聲。
青玄這纔回神,不去想剛剛的那些,他看了眼弈尋然後嘆氣,臉上寫滿了凝重:“這次是真的不妙,十四皇子和文皇后好狠的心啊!”青玄感慨着,他們這是要把弈尋逼上絕境,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多年前文皇后早就想要了弈尋的命,她心狠手辣又不是第一天了,讓青玄感嘆的是十四皇子,弈尋再如何也是他的親哥哥,但他卻半點不顧忌手足之情,真不愧是文皇后的兒子,足夠的冷情。
青玄喂弈尋吃了幾顆藥丸,然後讓守心扶弈尋坐起,自己也盤膝坐在他的身後,以內功助他驅毒。弈尋如今陷入了深度昏迷,已經無法自主的運功驅毒了。
守心一直在他們身邊護法,這個時候可是萬萬不可被人打擾的。她也安排了人守在門外,就是影子那一關就無人能過。
一整晚青玄都沒有停歇,表情也從輕鬆到凝重,再到疲累不堪。他和昏迷的弈尋滿頭是汗,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溼,弈尋的頭頂更是冒起絲絲黑煙,看起來宛若鬼魅附體,原本蒼白如紙的面部也開始黑色繚繞,額頭上青筋凸起,煞是可怕。
守心看得心驚肉跳,想問一問師傅卻不敢開口,生怕自己弄出半點兒動靜讓二人陷入危險。
“噗!”弈尋忽然一口黑血噴出,轟然倒在牀上。青玄亦是脣角流出鮮紅的血跡,整個人面色慘白。
“主子,師傅,師傅你沒事兒吧?”守心慌了,連忙去扶弈尋。
青玄搖搖頭,面色更加凝重。“師傅盡力了……”
“什麼?”守心怔在原地,扶着弈尋的手也僵了,她想起在現代的時候,醫院搶救室外,一聲不都是這麼說的嗎?“我們已經盡力了……”然後等待的就是病人的死亡……
不,怎麼可以是這樣?不,主子不會有事兒的。
臉上一片冰涼,眼淚已經不自覺的‘噼裡啪啦’往下掉。她的心裡如同被挖空了一般,茫然無措,甚至於大腦都是停頓的,滿心滿腦的問句:這怎麼可能?弈尋怎麼可能有事兒?
“守心,你哭什麼?還不快扶弈尋更衣?”青玄蹙着眉頭提醒。
“啊?更衣?要換壽衣嗎?”守心茫然的問出聲,心裡的痛無法言語,“不,主子不會有事兒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青玄火了,什麼壽衣,這種話可是大忌悔,就算守心是他最疼愛的弟子,也不可以這樣說。
“師傅……”守心完全沒有被罵了的自覺,如今的她已經無法正常去思考了。
“守心,你發什麼瘋?弈尋的衣服還溼着,毒發的時候身體十分虛弱,若是着涼可如何是好?這麼關鍵的時候你怎麼拎不清?”青玄異常嚴厲的呵斥,終於讓守心的腦子有了幾分清明。
“啊?師傅,着涼?我,可是……主子換什麼衣服?”她心裡還在糾結壽衣的事情呢!
“你啊!”青玄無法,不知道平日裡聰明伶俐的守心是怎麼了,只好喚影子進來親自給弈尋換衣服。影子也是弈尋的屬下,做這種事情也應該。
影子一邊換衣服,一邊問弈尋的情況。“師傅,主子怎麼樣了?”這會兒弈尋的臉色還是黑的,看起來很不好。
“情況十分不妙啊!暫時剋制住毒素流竄,不過爲今之計就是馬上找到神醫!”青玄已經說了好幾次情況不妙了,可見是真的不妙。不過,距離守心所想的,弈尋快沒命了已經好多了。
守心自然也聽到青玄的話,頓時心裡一震。“師傅,你是說主子沒事兒?”
“暫時沒事,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青玄沒好氣兒的瞪了守心一眼,看樣子這孩子終於回魂兒了。
“啊?”有說過嗎?沒說過吧?師傅只是說他盡力了,害的守心以爲弈尋已經沒救了。
不過現在守心明白了,心裡剛剛的茫然已去,頓時清明起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到這兒的時候,影子剛好脫掉了弈尋的衣服,守心忙紅着臉別過頭。
好一會兒影子給弈尋穿好了衣服,她聽見沒了動靜,纔回過頭來。
“什麼沒事兒,爲師也希望沒事,可主子的毒這次完全被誘發出來,已經超出了控制。唯有請神醫幫忙了。”青玄唉聲嘆氣,愁眉苦臉的,他在徒弟面前已經毫不掩飾情緒了,可見此刻的弈尋是讓他多麼的擔憂。
“可是神醫如今下落不明。”影子沒有馬上離開,也是眉頭緊鎖的說着。弈尋一直在派人尋找谷一山的下落,當然,他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慕容子聰。
而自從上次毒發之後,他知道自己的毒漸漸超出了掌控,說不定哪一天就……所以,他更認爲自己煙消雲散之前要幫慕容子聰找到谷一山,並且要多幫他掃平障礙,若他有一日離開人士,六哥也可以成功登位。誰能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妥善安排,就被慕容盛威暗算了呢!
“唉,我馬上通知皇上。”弈尋的情況十分危險,單憑青玄的力量已經不能多做什麼了。也許告知了慕容晏,他還能想些辦法。
守心和影子都靜默無聲,如今弈尋昏迷不醒,他們一切都要聽青玄的安排纔是。青玄決定告訴皇上,他們也沒有理由反對,也認爲皇上是最後的希望了。
消息傳出去不過兩個時辰,慕容晏就秘密而來。
這一次他沒有帶福瑞,而是帶了一位脣紅齒白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路走的氣喘吁吁,卻礙於身邊的慕容晏不敢出聲。而守心也察覺到周圍有不少的高手氣息波動,顯然都是急於趕來,沒有多做隱藏。
慕容晏由影子引進門,沒理會青玄和守心的行禮,直接就奔到弈尋的牀前。“尋兒,尋兒……我的尋兒!”慕容晏雙眼通紅,一臉沉痛,他握住弈尋的手,哀切的喚了幾聲。
衆人還是第一次看到慕容晏失態,一時間站在旁邊沉默不語,心中都是痛苦難耐。
“我可憐的孩子!”慕容晏哽咽出聲,他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傳信的人低聲把弈尋的情況告知了他,他頓時就坐不住了。他可憐的兒子,自從出生就一直受着這種折磨,纏綿病榻多年,他心裡疼啊!
“皇上,保重龍體啊!”青玄忍不住勸了一聲。
慕容晏這才慢慢的鎮定下來,緩和了自己的情緒。他慈愛的給弈尋掖了掖被角,就像一個普通父親對待自己生病的兒子那般。這樣的溫情,是他極其渴望的,可他一直忍着,即便連對弈尋關懷一點兒都不能。他覺得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真是失敗透頂,他對不起雪兒啊!
一盞茶的時間後,慕容晏已經恢復到那個沉着冷靜的帝王了。他端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威儀,命自己帶來的御醫給弈尋診脈。自己則看向青玄詢問:“你再來說一遍是怎麼回事兒。”剛剛雖然已經收到了稟告,但那只是傳話,就說弈尋毒發,情況十分不好。而在路上,他也聽到了彙報,弈尋在離開慕容盛威的府邸之後毒發並且遭到了刺殺。所以,慕容晏還是很有必要好好聽青玄稟告一番。
“守心這丫頭一直在主子身邊,讓他說吧!”
“主子在十四皇子府吃了兩杯酒,剛離開就察覺到中了毒……”守心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慕容晏,並沒有添加任何的私人情緒。也沒有說他們覺得肯定是慕容盛威做的。不過,慕容晏何其精明,怎麼可能猜不到呢?
而且,衆人之中,能有這麼大物力財力去對付弈尋的,除了慕容盛威和文皇后,也就沒有其他的人了。
慕容晏聞言半晌沒有開口,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的確是猜到了是何人所爲。而且憑藉他對文皇后和慕容盛威的瞭解,已經能確定下來了。他心裡頓時恨得一抽一抽的,那個狠心的女人竟然過了這麼多年還不放過弈尋。而且最讓他失望的是慕容盛威,試問弈尋和他是親兄弟,即便二人感情不好,和他也沒有這般生死的仇恨。他竟然下如此狠手,最痛苦的還不是他們的父皇?
皇家自古多無情,但身在其中的慕容晏還是不能冷漠處之。即便他表面不顯,可心裡早已痛得不能呼吸。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一塊肉傷了,他都會痛啊!
守心回話這會兒功夫,御醫已經診脈完畢,戰戰兢兢的下跪:“啓稟皇上,屬下無能!”只說了這一句,慕容晏便已經明白,此御醫對弈尋是束手無策了。而且,此名御醫是宮中能力最強的,且最值得信任的。若他都無能爲力,那麼,他慕容晏也沒有辦法了。
深深的嘆了口氣,慕容晏吩咐御醫把他準備的各種珍奇藥材拿出來留下。又問青玄:“你可想到其他辦法?”
“爲今之計,只有找到神醫了。”
“唉,也只有這樣了。”慕容晏又是嘆氣,一時間他好像蒼老了許多,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那種王者之氣,而是一個頹廢的,爲兒子操心的老人。
守心垂首站着,看到衆人的哀痛,心裡更是痛苦難耐,若不爲弈尋做些什麼,她寧願陪着他去死了算了。她看了眼青玄,然後在慕容晏身前跪下:“皇上,屬下請旨去尋找神醫。”
慕容晏掀了掀眼皮,看向守心,他是記得她的,那金蠶絲所制的手套還是他親自賞賜的。並且早就知道,自家兒子對這個小師妹十分不同。“你倒是有心了,青玄,派兩個人跟着去吧!”慕容晏早聽過彙報,守心的氣運十分的好,許多人找了許久的靈獸山是由她發現的,並且只她一人得了靈獸歸來。也許,她真的能找到神醫也不一定。
谷一山失蹤已久,許多人心底都認定他已經死了。不過,如今谷一山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只有他活着,弈尋才能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