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流光,風微涼。
小小的矮山下方,山道兩旁的廟會現場十分熱鬧,賣什麼的都有。各色小炒,香味飄蕩。手工藝品,許多東西充滿了東瀛特色。
吳涼與方藝涵並肩走在熱鬧的人流中,沒過片刻,便發現前方一個攤位前站着一名和服男子,正大聲吆喝地招攬生意,邀請過往的男女去他那邊撈金魚。
“噗……”見到這一幕吳涼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看到活的金魚佬了。你要不要過去試試?”吳涼含笑說道。
方藝涵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見幾個孩童圍在水池旁撈捕,莞爾一笑:“我纔不要去,都是奸商騙小孩的把戲。”
“真的?掌握技巧其實挺好撈的。”
方藝涵依然淺笑,沒有說話。
她自然知道是好撈的。撈金魚這種小遊戲,對任何一名陰陽師都不會有難度。
吳涼見她笑而不語,也知自己說了句廢話。
如此漫無目的地在一起閒逛,對於兩人來說還是第一次。
方藝涵的感覺有些新奇。
從小到大,她其實都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和一個男生有過類似單獨約會走在一起的舉動。
她和吳涼一樣都是孤兒,不過成長經歷卻大不一樣。
吳涼無父無母,但那不着調的老道好歹還給了他一個有色彩的趣味童年。儘管後來他學道術被逼着吃了不少苦,可心智三觀未曾長歪。
在繼承了老道某些坑爹屬性的同時,吳涼的心態始終陽光向上。
但方藝涵就不同了。
她學會記事時起就待在了毫無溫度的福利院,後來因爲長得粉雕玉琢,被一戶人家收養。
可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卻是個醺酒成性的渣滓,經常家暴毆打方藝涵養母,方藝涵本人也多次被牽連打罵。
再然後,年紀尚小卻已有主見的方藝涵逃了出來,遇到了她的師父,有了現在的名字。
她的師父是元墟陰陽師,所以她註定要走上這條路。
十七歲那年,方藝涵通過努力自考取得了本科證書,但她的師父卻因任務外出,再也沒有回來。
那時已經學過術法基礎的方藝涵繼承了她師父的修行筆記
和其他遺物,被送到元墟青訓基地接受了三年的訓練。
三年後,她與周庸、王鶴同期畢業,被分到明海,從此成爲了一名遊走在光與暗之間的元墟陰陽師。
長相好看的女子總是容易遭受到許多不懷好意的試探與覬覦。
成爲陰陽師後,方藝涵過得並不算快樂。她見慣了生死,也見慣了虛僞、醜惡與人渣,於是她變得越發冷淡,冷漠,冷傲。
除了同期畢業的周庸和王鶴,方藝涵誰都不願搭理。
因爲其他的人在看向她時眼中總隱含着令人討厭的佔有慾,即便是那些前輩探員也不例外。
時光交替,時間一晃而過。
元墟陰陽師是一個更替速度非常快的職業。
短短三四年間,方藝涵從一個新人成長爲現在能夠獨當一面的骨幹探員。而原來那些帶着有色眼光看她的前輩們,不是出任務死了殘了,就是被調去了其他地方。
元墟的明海分部,漸漸就演變成現在的樣子。
再也沒有人敢對方藝涵有非分之想,她用過往的戰績,贏得了其他人的尊重。
可是,冷漠的面具戴久了,再想摘下來就不容易了。
不過方藝涵好像也不在乎。不用迎合誰的笑臉,不用在意其他人的感受,似乎也挺好的。
直到兩個月前,明海市發生了屍妖案。
相識多年的搭檔王鶴被屍妖弄死了,她也因此中了屍毒。等到毒解醒來之後,一個叫做吳涼的二貨卻闖入了她的視野,漸漸地在她心裡紮下了根。
……
原來,認識吳涼纔不過兩個多月,怎麼感覺像是相處了很多年一樣?
走在廟會的彩燈之下,方藝涵心底悄然無聲地想到。
“藝涵,你在想什麼?”吳涼察覺到方藝涵走神,問道。
“嗯?沒什麼,快走吧,聽說一會兒山頂會放煙火。”方藝涵醒神,眸若秋泓,目光如水。
那嫺靜的樣子令吳涼不由一呆,差點以爲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時,一對年輕情侶追逐笑鬧跑過。
男孩發現了前面有一個賣面具的攤位,便跑上前去買了兩個回來,對女孩笑道:“你看這是什麼?”
“這個是……”
“你
忘了嗎?我是八神庵,你是草稚京,我們倆個,一直在一起。”男孩將草稚京的面具的遞給女孩,牽着她的手,笑着跑向了更遠方。
“八神庵、草稚京,那是什麼?”方藝涵聽到兩人對話,看着那一陣風似跑遠的身影,好奇道。
“不清楚,好像是遊戲裡的角色吧。”沒玩過街機的吳涼有點茫然。
兩人正好也來到那個賣面具的攤位,吳涼瞅見掛在攤位上的犬夜叉面具,微笑問道:“出來玩老空着手可不行啊。藝涵你要不要挑一個?”
“你的讓我挑嗎?”方藝涵目光一轉,反問。
“可以啊,你要是好意思給我挑二師兄,我也認了。”吳涼笑言。
方藝涵側目看了他一眼,然後伸出手,指尖劃過攤位上的犬夜叉和戈薇的面具,選中掛在旁邊的兩個——法師彌勒,和除妖師珊瑚。
呃,爲什麼是這兩個?
吳涼有點意外,不過他沒有多問,老老實實地付賬,戴上了咧嘴賤笑的彌勒面具,同“珊瑚”肩碰着肩,向山頂走去。
……
今夜天氣不錯,夜裡不會有雨,廟會大概會持續到深夜。但真正活躍的,有氣氛的時間段,估計也就集中在前兩小時裡。
吳涼和方藝涵都是吃過晚飯趕來的,對山道兩旁的各色小吃並不在意。
從山腳到山頂,大約二里的路程兩人晃悠有小半個小時。
在這期間,吳涼他們沒再看見周庸、林飛,那兩個貨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也不知溜哪去了。
不過吳涼也沒刻意去找,比起面對那兩個貨,又哪有和方藝涵獨處來得舒心。
尤其是不會對他冷着臉的方藝涵,那容顏,不論從正面看側面看到太好看,他一不留神,一路上就不知偷看了多少眼。
這要是換做方藝涵初見到他時的冷暴脾氣,總這麼被賊兮兮地偷瞄着,不戳爆吳涼狗眼纔怪叻。
夜,八點二十分。
秋日祭典的廟會現場,在矮山的另一邊,早已擺放好的煙花次第點燃。
矮山上的光雲寺附近,不少年輕的男女相偎在一起,仰望着夜空中轉瞬即逝的絢爛。
而在矮山的另一側,煙火照耀不到的昏暗樹林中,一場無聲的血腥廝殺悄然上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