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飯廳,丁芸穎見吳涼走了進來,問道:“方藝涵走了?”
“是啊。”吳涼點頭,拉開椅子坐下,桌上已經擺着一份全新的,還冒着熱氣的牛排。
“吳涼,我爸把我身上的事情都告訴我了,他不反對我跟你學陰陽術。”飯廳裡只有他們兩人,丁芸穎看着吳涼坐下,說道。
“呃?你是說你已經知道……”
“是的。我爸說我是羅剎之體,還告訴我小時候如果沒有你師父相救,我根本活不下來。”丁芸穎神情平淡,彷彿是在說着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除了陰陽師,沒有人知道身爲羅剎之體意味着什麼。
那意味着死亡、絕症、絕望,即使不死,也只要活着,就會一直遭受各路鬼怪的糾纏。
其實如果不是吳涼,換過一個水平次一點的陰陽師,都沒可能將丁芸穎一直平安無事地保護到現在。
在吳涼與丁芸穎認識的這兩個月以來,吳涼明裡暗裡替丁芸穎解決掉的鬼怪就超過二百隻,這還不算上那些被他的預警道符給自動驅離的普通遊魂。
而這,僅僅是兩個月的鬼怪數量。
如果丁芸穎的體質命格一直不能改變的話。吳涼遲早會對上越來越多的兇惡厲鬼。
一直以來,吳涼和丁賀程都擔心丁芸穎不能接受自己身懷絕世兇命的事實,所以都沒告訴她真相。
不曾想,吳涼纔去了躺汝南,丁賀程就把什麼都跟女兒明說了。
不過,以丁芸穎的聰穎機智,兩人就算想瞞下去,也瞞不了多久,遲早都會被丁芸穎猜出事情大概。
吳涼聞言放下刀叉,丁芸穎則繼續說道:“我爸還告訴我,可能我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鬼怪的襲擾,除非是我死了,或者一直有人願意保護我。吳涼,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會願意在我身邊守護多久?”
“呃,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啊。”吳涼一怔,說道,“我師父給我的任務就是讓我保護你,直到能解決你身上的問題。在那之前,我不會離開。”
你保護我,僅僅只是因爲這是你師父給你的任務嗎?
丁芸穎幽幽一嘆,但這話她並沒有問出來,不然可就太酸了。
不過幸好,丁芸穎本身就是個要強的性子,即使知道自己生來是個招災惹禍的體質也沒妄自菲薄,反倒升騰出了更多的鬥志。
她看着吳涼,搖了搖頭,復而神色堅定道:“吳涼,我不想一輩子都只能做個拖累人的累贅。從明天開始起,你教我陰陽術好不好?我想有一天,不論什麼鬼怪找上門來,我都能自己應對。”
“好啊。既然你願意學,丁叔叔也不反對,那我肯定傾囊相授。除了少數幾種道門不傳之秘,其他的我都可以教你。”
吳涼見丁芸穎心意已決,也覺得教點她自保本事也不是壞事,便答應了下來。
“那好。就這麼說定咯。”丁芸穎見吳涼答應,頓時笑逐顏開,“吳涼,那我以後是不是就得叫你師父了?”
“呃,那倒不用,真的不用。我們抱朴觀沒有收女徒的先例,你要真的拜師了,回頭我師父得把我拆了不可。”吳涼趕忙推託,主要是他一想到丁芸穎以後喊自己師父,就覺得特別不自在。
“我也就隨口一說,看把你嚇得,你以爲我真希望平
白讓你大一輩啊。”丁芸穎俏目一翻,俏皮道。
……
晨光熹微,朝陽漸升,一夜無事。
說是無事,其實也就是說夜裡沒發生什麼大事,隨着丁芸穎羅剎體質暴露的時間越久,現在幾乎每晚都有幾隻不開眼的鬼物被吸引過來。
吳涼昨夜就被驚起了一次,在走廊上捉到一隻無頭鬼。
不過他沒像以往那樣不動聲色地處理掉,而是叫醒了丁芸穎,讓她先瞧一瞧無頭鬼的樣子,好讓她有一個對鬼怪的心理適應過程,之後才當着丁芸穎的面兒,將手上已有兩條人命的無頭鬼打成一團輕煙。
早上的晨風吹佛着吳涼碎髮,吳涼盤坐在頂樓迎着朝陽吐故納新,又打了兩套拳法,才結束了晨練,下樓吃早餐去。
公司的事務已經被陳秀娟用電郵整理傳送了過來。
丁芸穎吃完早餐,將幾件比較重要的事情批註處理一遍,也沒再像平常一樣去翻看那些冗雜的報表,而是捧着吳涼一早給她的《抱朴經總訣》,認真地看了起來。
《抱朴經總訣》是修習抱朴觀傳承法訣的基礎。
真正的總訣一直被陳放在抱朴觀的藏書樓裡,丁芸穎手上的這個,其實是吳涼昨晚默寫出來的手抄本。
說是手抄本,但吳涼的書法還是不錯的。
畢竟常年畫符,幾張薄薄的宣紙上,蠅頭小楷寫的滿滿當當,丁芸穎逐句讀來,竟也有賞心悅目之感。
吳涼字跡清晰,每句總訣原文下方,都做了些淺顯的批註,是故丁芸穎讀起來沒有半分生澀。
既然要教丁芸穎學道術,那麼一些道經含義就必須得了解的。
吳涼拿出總訣給她,其實就是讓她先自我預習,等到丁芸穎將道經和咒語含義吃透了,他才能開始引導她正式修煉術法。
見丁芸穎看得專心,吳涼也不打攪。
他起身回到二樓,正要給周庸打電話詢問案情進展,宋凌的一個電話卻打了過來。
吳涼接起電話一聽,那邊宋凌立刻道:“吳涼,周庸被紫金屍伏擊,受了重傷。方藝涵、方宇受蔣和行之命,前去調查一家公司,也突然失聯了。”
什麼?
吳涼神色一驚,立馬問道:“他們去調查哪家公司了?”
“是鑫海公司。就租在天麟大廈裡面。我們懷疑那家公司的幕後與血鶩派有很深的牽扯。現在蔣和行已經派人趕去天麟大廈。我打電話跟你說一聲,就是想讓提醒你趕緊聯繫丁董,讓他注意安全。”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趕過去。”吳涼飛快說道。掛掉電話,他拿起揹包就向樓下跑去。
鑫海公司?吳涼依稀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卻有想不起具體是在什麼時候聽到過的。
當務之急是,吳涼得趕緊趕到天麟大廈纔是。
如果血鶩派的陰陽師真在大廈裡出現,那僅憑丁賀程身邊的幾個保鏢,是擋不住他們的。
一旦元墟的人馬也趕到那裡,和血鶩派直接對上,那血鶩派的人很可能不惜一切代價將大廈裡的員工變爲人質,以此威脅元墟做出種種讓步。
而如果要抓重量級的人物當人質,在天麟大廈裡,又有誰的身份比得上丁賀程呢。
丁賀程是明海的重要頭面人物之一,如果他
真出了什麼事情,不僅吳涼不願看到,就連元墟都會感到萬分頭痛。
所以,宋凌纔會火急火燎地打電話過來,通知吳涼早作準備。
駕着車飛速趕往天麟大廈,吳涼在路上就撥通譚煕鵬的號碼,詢問丁賀程現在正在何處。
當吳涼得知丁賀程已經到達天麟頂層的辦公室時,他立馬讓譚煕鵬帶丁賀程躲進休息室,無論出現什麼情況,只要他沒有趕到,就不許他們出來。
譚煕鵬不明所以,但知道吳涼如今在丁家的地位,其實跟丁賀程的子女也沒什麼分別。便連連點頭,表示立馬照辦。
丁賀程的專用休息室有一道十分堅固的電子安全門,如果丁賀程與幾名保鏢退到那裡面,就算有兩名陰陽師殺到頂層,一時也不能拿丁賀程怎麼樣。
而相較於讓譚煕鵬冒冒失失地帶着丁賀程撤離大廈,固守待援顯然更爲穩妥。
至少那樣,他們不會有在半道上被血鶩派的人堵住的危險。
何況吳涼也是將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或許實際上,血鶩派並沒安插多少人進入天麟大廈。
保時捷飛速駛過環城高速,很快,吳涼就駕着車來到的天麟大廈。
大廈樓下,已經停着好幾輛印着元墟特別標誌的黑色商務車。
一隊元墟特勤正在門口緊張布控,吳涼剛纔車上下來,便有兩名特勤上前阻攔,負責帶隊的小隊長認出了吳涼,這才示意隊員放行,並向吳涼敬了一禮。
“現在是什麼情況?”吳涼看着小隊長問道。
“報告,我方情報人員在大廈二十三樓發現了血鶩派匪徒的蹤跡。初步估計,對方一共有十一人,身上都帶着武器。目前已經裹挾了至少二十名人質,正在與林飛探長對峙。”
“方藝涵和方宇呢?不是說他們先趕到的嗎?他們人在哪裡?”
“我們趕到之後,只找到了昏迷過去的方宇探長,方藝涵探長的行蹤,我們並不清楚。”小隊長一板一眼回答道。
“確認所有匪徒都還在二十三樓嗎?其他樓層有沒有搜查過?”
“我們現在人手不足,無法搜查所有樓層。不過章平探長已經帶人趕往頂層,前去保證天麟集團高層的安全了。”
章平也是元墟從外地臨時抽調來的陰陽師,據說在安保方面十分有經驗。有那麼一位陰陽師坐鎮頂層,想來丁賀程的安全是能得到保證了。
吳涼聽完此言,神色放鬆一些,道:“你們繼續守着吧。我去二十三樓看看。”
“是!”小隊長領命答道。而後又通過對講機,讓控制室開放一部停在一樓的電梯,以便方便吳涼上樓。
天麟集團是明海市最大的商業集團,而血鶩派的人手竟然會出現在天麟集團的總部大廈,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不過元墟的特勤在控場方面的經驗十分豐富,他們一趕到這裡,就讓管理人員封停了所有電梯。
不然一旦有漏網匪徒跑掉,隨便乘電梯逃去一個樓層,不僅不好圍追,還有可能對其他人造成嚴重的危害。
吳涼乘着臨時開放權限的電梯來到二十三樓,很快就找到了掛着“鑫海貿易”牌子的公司。
他推門而入,一進去,就聽見一聲槍響,緊接着,一顆子彈飛速朝他額頭打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