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林大哥!”遠離人羣的一顆樹下,曲無雙臉色微紅的衝着林微說道。
這一次,是林微幫她解了圍。
如果不是林微傳音告訴她一首詩,她必然會輸給蘇玉嬈,雖然誰都知道蘇玉嬈的詩有問題,但輸了就是輸了。
此刻曲無雙對林微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那一首詩她只是念出,就覺得蕩氣迴腸,更有一種過來人的體會和感觸參雜其中,身心如受洗禮,不過別人也不是傻子,肯定會懷疑這詩不是出自她手。
將這件事一說,林微則是哈哈一笑:“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況且就算他們懷疑也沒什麼,那個蘇玉嬈既然可以借用別人的你,你爲何不可?”
林微說的很有道理,就算沒有道理,這時候的曲無雙也不會反駁。
只是無論林微還是曲無雙都忘了一件事,此刻曲無雙作出這麼一首可以讓文聖鐘響動三次的詩文,就已經註定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晉王此刻嘴裡依舊念着那一首詩,神色激動,而綏王已經是面色帶着笑意,衝着手下低聲吩咐,不一會兒,曲無雙的來歷和情況,事無鉅細,都已經到了綏王的面前。
“這女人,不錯!”綏王盯着遠處的曲無雙,眼中透着一股佔有慾,嘴裡喃喃自語。
正所謂目露心聲,或許是綏王的目光太過露骨,那邊的林微突有所感,扭頭看了過去,正好和綏王的眼神對在一起。
不過很快,林微就挪開目光,他認得綏王。知道對方的脾性,這時候不適宜和對方起衝突,另一方面。林微在綏王身邊,看到了一個熟人。
“果然是這傢伙!”這時候。綏王身邊一個人出聲說道,臉上帶着一絲驚訝,隨後便是一臉恨意。
“你認識那個人?”綏王聽到,好奇的問道。
這人想了想,道:“綏王殿下,剛剛搶詩的那人,我認識,而且還和他有一些恩怨。”
說話這人一身道衣。正是前一天晚上和林微有過小小過節的神器宗修士樑繼,他的法器攝魂寶瓶,就是被林微五陰鬼爪給破了的。
只是畏懼林微的陰官身份,所以他才忍氣吞聲,不敢招惹林微,剛剛林微作大言詩的時候,他就覺得林微眼熟,卻是因爲昨夜林微是陰身,穿着氣勢都不一樣,所以纔沒有一眼認出。
但是現在他可以確定。對方就是昨晚那個陰官。
眼下綏王發問,他自然不能不說,畢竟他是綏王的客卿之一。替綏王鞍前馬後。
當下將昨晚的衝突一一道出,臉上帶着不忿之色。
綏王何等人物,聽到“陰官”兩個字,眼睛已經是亮了起來。
“很好!”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又看了一眼那邊的林微和曲無雙,隨後叫來自己的隨從交待了一番。
樑繼也明白自己暫時拿那個陰官沒法子,就算是綏王幫他也不行,陰府面前,人皇也不敢亂來。更何況,綏王只是皇子之一。
文會進入了第二個流程。品鑑書畫,也可當場作畫、題字。用來交流。
曲無雙一首詩,將她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不少人都來攀談結交,她不厭其煩,找了個機會和林微道了聲歉,就躲了起來。
這下林微放鬆了,他看着衆多學子文士三五成羣的討論交流,看到有人當場作畫題字,供人品鑑。
看了一眼晉王,對方果然是去觀人繪畫,林微笑了笑,暗道晉王的愛好果然和上一世一樣。
當下林微找了一個文案,等到前面一個文士畫了一幅畫,他才接過筆,蘸墨,開始作畫。
林微畫的很快,他的畫道本就已經是登峰造極,這一世再修煉的神畫師道,那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寥寥幾筆,一幅池塘魚影就躍然紙上。
畫完,林微將名字署上,然後就轉身離開。
他知道,所有的畫作都會被人掛起,供人鑑賞,自然,也會被晉王注意到,有這一點就足夠了。至於如能讓晉王在上百幅畫作當中關注到自己的那一副,林微有自己的法子,現在,他走到一旁,坐在一個石凳上休息,就像是一個垂釣老翁,魚餌已下,就等魚上鉤了。
樹與樹之間穿繩,彷彿蛛網一般,懸掛着上百幅墨寶,愛畫之人穿梭其中,觀圖品鑑。
晉王愛畫,知道的人不多,綏王就知道,而巧的是,綏王也愛畫,雖然爲了爭奪東宮之位,他們暗地裡勢同水火,斗的不可開交,但明面上,依舊是親兄弟。此刻是一起觀畫,敢在這文聖書院的文會上作畫的,都是有一手的,其中更不乏一些名家大作。愛畫之人觀畫,如同好色之人看美女一樣,第一眼是驚豔,第二眼是打量品鑑,第三眼是喜歡,第四眼,就恨不得將其佔爲己有。
“五哥,這是咱們吳國畫聖善元先生大弟子嚴篙的畫作,紫爐仙鶴圖,的確是惟妙惟肖,足能以假亂真了。”綏王這時候沒話找話,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這一次來是有事找晉王,所以纔會來套近乎。
晉王性格耿直,但出身帝王之家,從小耳濡目染,又怎會看不出綏王有事,不過他並沒有詢問,而是點頭道:“嚴篙的畫作多以華麗著稱,雖然稱得上是佳品,但比他老師那是差多了。”
綏王哈哈一笑:“我就說,咱們兄弟幾人,就數五哥你最懂丹青畫道,嚴篙的話在我眼裡已經是了不得的佳作,五哥你卻是一眼就看出他的問題,小弟佩服!”
被人恭維,無論是誰都會高興,雖然晉王知道自己這個六弟從小就喜歡玩弄計謀,心眼很多,但此刻仍舊免不了有一點得意。
綏王一看差不多了,眼珠一轉便道:“說起來,有件事想要求五哥幫個忙。”
“你求我幫忙?我沒聽錯吧,你可是綏王,我能幫你什麼?”晉王笑了,他耿直,但不蠢,自己這六弟的勢力可是比他大多了,手裡握有兵權,門下客卿多如牛毛,朝里拉攏的官員也有不少,這時候討好自己,怕是另有所圖。
綏王笑了笑,直接道:“南陽郡督糧官厲江這次賑災不利,但終究是辦了差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我聽說有人栽贓他貪贓枉法,剋扣賑災糧草,這卻是言過其實,咱們做臣子的,也得爲君分憂,切不可聽信謠言,冤枉好人啊。刑部那邊,五哥你的話最管用,這件事,還的五哥你費費心。”
綏王在笑,晉王卻是一臉冷色。
“厲江知法犯法,剋扣賑災糧草謀私利,導致南陽郡遭災縣城餓殍千里,不知餓死多少災民,更是將來京告狀的災民半路截殺,可謂是罪大惡極,條條件件都有鐵證,這樣的貪官死不足惜,不知六弟所說的好人,從何談起?”
綏王依舊是一臉笑容,聲音卻是低了一些:“水至清則無魚,厲江是個人才,五哥你得饒人處且饒人,當弟弟的不會讓你白忙活的。”
晉王臉一下就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讓我放他一馬?”
綏王點頭。
“不可能!”晉王回答的斬釘截鐵,毫無迴旋餘地。
這一下綏王不笑了,他盯着晉王看了一會兒,沉聲道:“我要保的人,沒人能殺。”
“我也告訴你,厲江證據確鑿,必死無疑!”晉王針鋒相對,這一次綏王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卻是因爲他知道,再說也沒用。
他和晉王是兄弟,自然知道晉王的性格,也清楚今天這話,說了也白說。
但是還是說了,因爲他壓根不是真的想要替那個厲江求情,原因很簡單,厲江不是他的人。
綏王之所以來求情,目的不是爲了救人,而是爲了殺人。
厲江,的確是被冤枉的好官,那些所謂的鐵證,都是綏王安排好的陷阱,引晉王入套,他知道晉王嫉惡如仇,最恨的就是貪官污吏,那些餓死的災民,被半路截殺的百姓,都是引晉王入套的誘餌而已。
他籌劃已久,就是爲了借這一手搬倒晉王,只要晉王殺了厲江,到時候自己再將厲江無辜的證據拿出來替他翻案,到時候,晉王辦錯了暗自挨板子是一定的,倘若痛打落水狗,還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犯下如此大錯,東宮之位,晉王還有資格爭奪嗎?能不能保住現在的位子都是兩說。想到這裡,綏王的嘴角便是不自覺的上揚。
剛纔兩人談話隱秘,就連他們的隨從都不知道,但這裡,卻有一人將這對話聽在耳朵裡。
這人就是林微。
靈耳神通,只要距離不是太遠,林微只要願意,都可以聽到別人的交談。
“厲江之案?我記得這件事,那厲江本是好官,但被人陷害,而且上一世還是晉王親自還了那厲江的清白,真是怪了,爲何現在要殺厲江的是晉王,綏王反倒來求情勸阻?”林微一時間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卻是因爲上一世他也只是聽人提起過厲江之案,那時候,他還沒有入京爲官,自然也不太清楚細節。
好在林微心思神秘,他剛纔看着綏王離開,自然注意到對方那詭異的笑容和微微揚起的嘴角。
只有一個人在計謀得逞,心情很好的時候,纔會有那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