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的房子在藝術大學老校區教師樓,以沈越的地位與權勢本該住像寧園這樣高級別墅區,不過這所舊房子對他有着特殊意義,他外公留學歸國後一直居住在這所房子裡,她母親前半生也是,所以沈越捨不得離開。
“沈越你又出去胡混了,小心於老頭罵你!”門衛老牛笑着說道。
老牛是最正宗的北方人,豪爽、耿直、夠義氣,因爲學校大多數部門搬到了新校區,上了年紀的老牛被留下看守老校區,老校區的住戶大多數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教授,所以唯一能夠和老牛說上話的也就只有沈越了。
這裡的大多數住戶都是沈越外公的同事或者老朋友,他們對沈越很照顧,不過沈越在他們眼裡就有些不爭氣,每天回家都是很晚,整天胡混一副痞子相。
老牛嘴裡的於老頭是沈越外公年輕時最好的朋友于嫺堂,當年就是他幫助沈夢逃過一劫,他對沈家可謂有着天大的恩情,現在他又負責起沈越的這個‘不爭氣’的孩子。
“丫的,老牛隻要你不告狀,於爺爺纔不會知道!”沈越吊兒郎當地說道。
“嘿嘿,不說也行,一個老鄉捎了些辣肉,晚上來值班室咱倆喝兩盅。”老牛鬼鬼祟祟湊到沈越耳邊低聲說道。
沈越鄙視地伸出了中指,他滿臉不情願地說道:“丫地,你個老牛敢威脅老子,每次喝酒你都他媽的醉地一塌糊塗,上次拉着老子胳膊喊小花,小花是你婆娘的名字吧,真他娘俗!”
老牛不好意思地紅臉,他尷尬地嘟囔道:“你小子羅嗦什麼,晚上到底來不,給句實在話!”
沈越又一次伸出中指,他不屑地道:“怕鳥,準備好酒和菜,晚上老子讓喝地叫爸爸!”
“好嘍,那晚上我們走着瞧,你小子可別失約!”老牛笑嘻嘻地道。
沈越無奈地感嘆,有時候還真是羨慕老牛,一頓小酒就能讓他高興一天,人果然還是簡單些好!
沈越鬼祟地進了樓,他真是有些害怕外公的這些老朋友,他們都是功成名就的老教授,退休後寂寞無聊也就是遛鳥搓牌,不過自從沈越搬來後,他們就找到了新的樂趣,沈越成了他們的教育對象,沈越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痞子,既然他的外公不在了,我們自然要接過教育的責任,每次沈越回家晚些肯定會被這些老頭老太逮住,然後就是一頓急風暴雨的教育與訓斥,從五講四美到四有青年再到和諧社會建設新中國,每天都能講到唾沫橫飛、口乾舌燥,直到沈越低頭認罪,他們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這次還好,沈越順利地到了家門,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鑰匙開門,生怕弄出一點聲音驚動這羣老頭老太。
終於打開了門,沈越長呼了一口氣準備進屋,這時候對面的防盜門“砰”地打開了,“站住”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沈越痛苦地**了一聲,他哭着臉轉過了身,“於爺爺,早晨天氣很好,你沒遛鳥去?”沈越一臉痞子相地嬉笑道。
於嫺堂冷冷哼了一聲,淡淡地問道:“昨晚去那了?”
沈越嘿嘿笑道:“昨晚有個朋友說給我介紹工作,我去見了一下他們經理!”
“是嗎?” 於嫺堂拉長語調道。
“是,怎麼不是,那個經理對我評價特高,還說有機會肯定讓我進他們公司!”沈越肯定道。
“那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於嫺堂上下大量着沈越淡淡問道。
沈越心裡暗暗叫苦,他眼珠一轉,蒼白的臉上瞬間升起痛惜地神色,他捶足說道:“說起這些血,我就心痛啊,於爺爺,是這樣昨天我和經理吃飯,我發現一個小偷正在盜東西,我義憤填膺上前阻止,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上去幫忙,結果我獨立制服了他,這些血就是搏鬥過程中……”
於嫺堂冷冷地看着沈越,直到沈越說完了,他才淡淡道:“沈越你別停,編吧,接着編!”
沈越膽怯地看着於嫺堂,他知道這是於嫺堂發火前的徵兆。
果然於嫺堂瞪大眼睛,修長整齊鬍子在一真亂顫,他怒氣衝衝地對沈越吼道:“沈越你是覺得你於爺爺有老年癡呆,還是認爲我糊塗地不分真假,你這個臭小子,敢騙你於爺爺,我打死你!”
於嫺堂身子亂顫,舉起手中的柺杖地要打沈越的屁股,爲了能讓敬愛的於爺爺出氣,沈越只能無奈地背過身子,柺杖有氣無力地落到他的屁股,沈越嘴裡配合地“哎吆”慘痛地叫起來。
一輪慘叫後,整座樓的老頭老太都出動了,大約七八個老人將沈越圍在中間,亂噴的口水將沈越差點淹沒,老人們先是回憶他外公的天才橫溢、待人接物以及他母親溫柔、善良、優雅,然後就是對沈越無情批判。
在他們口中沈越整日胡混的行徑完全是在敗壞沈家的門風,面對這羣長輩的教誨沈越只能‘虛心’地聆聽,並且做出了‘深刻’地檢討。
批判大約進行了一個小時,老人們才散了,遛鳥地繼續遛鳥,搓牌地繼續搓牌,沈越以爲能逃過一劫,沒想到於嫺堂單獨把他叫進了屋裡。
沈越幾乎要哭了,他很想知道母親小時侯接受地是不是這種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