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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瘦高和尚來頭可是不小,法號渡亂,十年前初出江湖便創下了擒龍僧的威名,成名絕技便是園守寺威震江湖的絕學七七四十九路擒龍手,現任戒律院四大執事之一。
值此江湖上史無前例的盛會期間,園守寺對於寺內治安異常重視,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這臉面可就丟大了。尤其是飲食方面,更是關係重大,纔會以寺內的正式弟子作爲監工,派往各處伙房。
胖和尚圓覺跑到戒律院告狀後說有人在伙房鬧事,戒律院立刻派出渡亂這等高手前來解決。
圓守寺的戒律院與玄青館的規法殿性質相仿,皆是執掌本派刑罰的地方。圓守寺的戒律院首座乃是了洪大師,下設四大執事,每個戒律院執事皆是武功高超可獨當一面的高手,渡亂乃是四執事中年紀最輕的一個。四執事每人還下轄三十名執法弟子,可說權力極重。
渡亂畢竟有些見識,立刻看出了無名的不凡,尤其是他那雙深紫色的眼眸,可說聞所未聞,心中便多了分謹慎,口氣稍緩,問道:“你們二人是哪派弟子?”
程懷寶心叫:“完了,一問出身便沒戲可看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當無名答說是玄青觀的,渡亂面色又是一變,要知道玄青觀天下第一大派的威名可不是假的,雖然自逍遙子逝去後威名稍墜,然虎死不倒威,對於高手輩出的玄青觀,沒人敢於小瞧。
沒等渡亂反應過來,程懷寶已自走上前去,將懷中那面烏木佛牌掏了出來。
渡亂一見佛牌,登時恭敬道:“阿彌陀佛,原來是得了方丈許可在寺內尋人的兩位玄青道友,如此說來,這個火工小和尚便是你們要找的人了?”三天的尋人,已讓無名與程懷寶玄青兩位小祖宗的名聲傳遍了圓守寺,對於這兩個年紀輕輕,輩分卻高得嚇人的小道士,所有人皆充滿了好奇。
無名與程懷寶同時點頭,程懷寶道:“昨晚上咱們肚子餓了,便到這裡找些吃的,趕巧了竟尋到了要尋的小鐘,一時激動便與他多聊了一會兒,故此這早飯沒有做好實在怨不得小鐘,要賴便賴咱們倆個吧。”
亮出了玄青兩位小祖宗的身份,加之有方丈的烏木佛牌在身,事情自然就這麼不了了之了,那三百等着早飯的江湖同道倒是也沒捱餓,全寺近兩千人一人少吃幾口,也便將他們的早飯省了出來。
不顧小鐘的反對,無名與程懷寶強將他拉至自己二人的齋室,想了解他在圓守寺十一年來的境況。
小鐘雖仍想到伙房做飯以彌補自己今早的錯誤,奈何架不住無名與程懷寶兩人的蠻力,他本是性格軟弱之人,便也未再堅持,跟兩人講起了自己在圓守寺的日子。
小鐘其實不笨,無論佛法武功皆學得挺快,壞就壞在他懦弱的性格上了。
小鐘的身世也確是可憐,自幼喪父失母,與爺爺相依爲命長大,五歲那年便趕上了那場特大旱災,走上了流浪乞討之路。自家鄉到西安,整整走了近五個月,整整五個月都是在人的白眼與喝斥甚至是拳腳下過着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除了無名與程懷寶這等天性特異之人,只怕尋常孩子都會形成小鐘這等怯懦畏縮的性子。
雖然他的佛法學得很好,可是每到長老檢驗各人所學佛理時,他便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心中所學連半成都發揮不出來。
武功也如此,圓守寺的築基功夫他練得刻苦無比,加之上等的悟性,可說練得相當不錯。可有一樣,他自己練得再好,與人比試對練時卻總是慌了手腳,他這性格實在不是好勇鬥狠的材料,時常被比他弱的多的小和尚打得滿地打滾,一來二去反而更加重了他怯懦的性格。
同輩的小和尚皆叫他沒用的小鐘,時間長了,便是他自己都認爲自己很沒用,是個一無是處沒用的小鐘。
彷徨之餘,似乎只有佛祖能夠安慰庇護他,只有每日在佛前打坐唸經之時,小鐘的心中才會感覺到平靜祥和,也因此,小鐘對於佛祖充滿了虔誠,併發下宏願,一生侍奉佛祖。
圓守寺借鑑了玄青觀的方式,雖然沒有每年一度的晉級大會,但新入門的小和尚卻並非正式弟子,要經過一年的審覈選拔,合格的才能成爲正式的弟子。
一年過去了,一無是處的小鐘被刷了下來。(注:在圓守寺出家的小和尚遠比入玄青觀習武的小道士少得多,每年也不過三十幾人左右,因此淘汰率極低,往往三五年也不會有被淘汰的弟子)
因爲他無親無故,所以慈悲爲懷的長老便讓他到伙房做了個火工小和尚。
聽罷無名道:“小鐘,那胖和尚可是時常欺負你?”
小鐘低下頭來,訥訥的不出聲,猶豫半天才搖了搖頭。
看他這模樣,傻子也知道事實是什麼,無名眼中戾氣一閃,一股殺氣瀰漫於身周。
小鐘修煉圓守寺築基的內功心法已有小成,感覺比常人靈敏許多,被那股凌人的殺氣激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大驚之下擡頭便看到無名眼中紫芒閃爍,有如一尊煞神一般殺氣沖天
出奇的,小鐘一點都不畏懼無名,反而覺得心裡溫暖極了,他知道,無名是在爲他不平,不覺感動道:“阿彌陀佛,無名大哥不用爲小鐘如此生氣,佛說世人的一切劫難痛苦,皆爲贖前世的罪孽,本是命中註定之事,何須掛懷。”
程懷寶忍不住在一邊又翻起了白眼,心中直道放屁,對這個性格懦弱至極的小鐘,他從心底裡看不起。
無名拍拍小鐘肩膀道:“佛說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被人欺負了,便打回去,直打到沒人再敢欺負我爲止。若象你這般活法,只怕我小時候早已死在了猴子的爪牙之下。”
小鐘搖搖頭道:“佛說……”
程懷寶終於忍不住了,再呆下去他會瘋掉的,絕對會瘋掉的,大叫一聲:“我受不了了。”便就這麼衝出了房門,想來怕是到外面發泄去了。
小鐘被嚇了一跳,指着程懷寶離去的身影結結巴巴道:“小寶大哥莫不是……莫不是生我的氣了吧?”
無名眼中透出一股笑意,沖淡了周身的殺氣,語氣轉爲平和道:“別理他,他時常便會如此發作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