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瞅着手中那小小皺皺的紙團,脣角微微一勾,打開來看了兩眼後就放在燭火上給燒了。
剛燒完,夜陵就走了進來,她就用嘴吹散了桌上的灰燼。
“在燒什麼?”夜陵伸手一攬她纖弱肩頭,問道。
“赤炎給我的飛鴿傳書,報告了一些門下的日常事宜。”雪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巧笑嫣然地將手放入他大掌中,任他握了個滿。
並非有意瞞他,她只不過想知道,慕容敕和夜重天在玩什麼把戲罷了。
如果現在告訴夜陵,那夜陵明天肯定不會出城去巡視軍隊,她也就不知道那兩個傢伙想幹什麼了。
“是嗎?”夜陵看了她一眼,便不關心這事兒了,調整了姿勢將她抱在懷裡,他說起了明日行程:“明天本王要去城外巡視軍隊情況,你在家乖乖的不要亂跑。”
雪漫忍不住撅了撅嘴,難得露出小女兒姿態,她抗議道:“你都說第三遍了!”
當她小孩子啊?一直叮囑一直叮囑,也不過就是出去個一整天而已嘛!那會兒他打仗有半年多沒見着她是怎麼過的?
“本王說第三遍了?”夜陵倒是愣了一下,大概想不到他如今變得這麼羅嗦,但很快他就哼了一聲,稍微用力捏了一下她臉頰軟肉,說道:“都是你太乖了!所以本王太放心你了!”
雪漫低呼了一聲痛,知道他說的是反話,也不反駁,自顧自地摸着被捏痛的臉頰。
“怎麼?真痛了?”夜陵好笑地看着她略含委屈的水靈靈大眼睛,伸手拉下她揉臉的柔荑,湊上去用薄脣輕輕摩挲着,柔和溫潤的眸子和她四目相對,氣氛一下子變得柔情起來。
雪漫情不自禁眯起眼睛享受了一會兒,然後在夜陵快要吻上她紅脣的時候,纖纖食指抵住了夜陵那兩片好看的薄脣。
“不要啦,還早呢,我不想這麼早被你拐到牀上去。”她低笑道。
夜陵頓時嘆口氣,她真是太瞭解他了,什麼時候她的身體能好一點,能跟上他的步伐呢?
“聽說你昨天和夜重天慕容敕那兩個傢伙見面了?都說了些什麼啊?”雪漫漫不經心地繞着他的黑髮,閒聊似的問道。
夜陵手臂微微一緊,雪漫注意到了,而夜陵對談話內容一語帶過:“談論本王和雪兒大婚之事罷了,本王讓他們盯着長老會,免得長老會從中阻撓,就談這些。”
“他們是不是不同意我們大婚?”雪漫眼神熠熠地看着夜陵,他瞞她肯定是爲了她好,但她怎麼可能猜不到呢?昨天可是夜重天和慕容敕主動找上門來的。
夜陵頓時無奈地嘆了口氣,寵溺地抵了抵雪漫的額頭,說道:“雪兒實在太聰明,本王想瞞都瞞不住。不過,雪兒不必在乎他們的想法,記住本王愛你就夠了。”
雪漫聽他這麼說倒是滿心感動,只不過感動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成解決困境的辦法。
她勾脣笑道:“其實我也並不贊同現在大婚,因爲寶典下部還在長老會手裡,我們何必跟長老會硬碰硬呢?”
關鍵是大婚不大婚,她和他都在一起呀!跟成了親沒什麼區別,至於名分,她作爲一個先進社會的女性還真不在乎這個,沒名分無所謂,有名分更好而已。
“放心,長老會現在還離不開本王,除非他們能找到下一代夜族寶典繼承人。”夜陵摩挲着雪漫的臉頰,並不將長老會放在心上,至於那個詛咒,他相信夜重天和慕容敕必然有辦法能解決此事。
如果連這麼個問題都解決不了,他就把他們發配到邊疆種紅薯去,免得浪費了朝廷的俸祿和米糧!
雪漫聽了就不作聲了,心裡猜測着慕容敕他們是不是因爲勸說不了夜陵,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不過,夜陵對她的心這麼堅定,她要是隨隨便便就放棄的話,那也太對不起他了。
所以慕容敕他們想要說服她離開夜陵,難咯!雪漫淺淺地笑着,眼中綻放出五彩晶石般的堅定之色,素手愈發將夜陵的大掌握緊了……
第二日清晨天剛亮,夜陵就帶肖樂與阮暮天動身前往城外大軍營帳了,雪漫隨後也起來了,梳妝了一番後去和成魅讀早書。
慕容敕他們跟她約的時間是正午,剛好在酒樓邊吃邊談,但她很是懷疑慕容敕他們看着她能不能吃下飯。
等到了正午的時候,雪漫發現吃不下去飯的變成她了,心裡一時非常鬱悶。
“所以,整件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你和陵初八大婚,詛咒一事就會傳遍天下,到時候夜王府會被百姓跪個水泄不通。”夜重天原原本本把長老會的打算說給了雪漫聽,然後靜等着雪漫的反應。
雪漫剛剝好的蝦肉卡在了嘴裡,盯了面前的夜重天半天之後,纔算是慢慢把蝦肉給嚼爛了,吞嚥下去了。
夜重天背脊一陣發涼,他怎麼有種感覺,她嚼的不是蝦肉,而是他的肉呢……
終於,雪漫放下了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才目光幽深地看了夜重天一眼,嘴角略微彎了彎:“也就是說,夜陵把問題推給你們,而你們把問題推給了我,是吧?”
她用腳指頭都想得到,夜陵不可能一點都不顧長老會的計劃,執意在初八迎娶她爲夜王妃。
所以,夜陵一定是給夜重天和慕容敕下了死命令,要兩人在大婚之前想出解決的辦法!
而現在很顯然地,這兩個僞善陰險的傢伙,自己想不出辦法來解決,就挺有默契地把難題丟給了她!
估計按照他們來看,要麼她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要麼嘛……她像以前一樣落跑,讓夜陵沒有新娘子可娶!
“咳咳咳……”夜重天頓時就咳嗽了起來,咳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訕笑着說道:“你應該想得到,這件事根本就是沒有其他辦法的,現在陵被你迷得色令智昏,一門心思要和長老會作對,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犯錯吧?”
夜重天一說完,雪漫直接端起手裡的茶就朝夜重天面門潑了過去!
夜重天閃身移動了位置,可雪漫卻是在潑茶時使用了巫力,於是茶水在空中轉了個彎,讓夜重天猝不及防地潑了他一臉!
“你!”他有些慍怒地瞪着雪漫,但卻找不出話來。
雪漫哼了一聲:“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如果不是看在你對夜陵的確還是一片維護的份上,我想潑給你的就不是茶水而是硫酸了。”
色令智昏?她沒覺得夜陵變笨了,反而有血有肉成爲正常人了。
這樣看來,夜重天還不抵肖樂呢!當初她要走的時候,肖樂直接拿刀抹脖子只爲留下她,因爲肖樂知道她在夜陵身邊,夜陵變得有血有肉許多。
硫酸?什麼東西?夜重天完全不懂雪漫在說什麼,但他潛意識就認爲她所說的‘硫酸’一定是非常極端的東西,畢竟她就是個非常極端的人。
“行了,看着你們我也吃不下飯了,你們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雪漫起身就準備走人。
這時候,慕容敕說了句讓雪漫停住腳步的話。他說:“其實,你並不是一定要真離開他不可。”
雪漫微微側頭:“你什麼意思?”
慕容敕其實一直沒開口,爲的就是想看看雪漫的反應,他想知道雪漫內心對夜陵到底是什麼態度。
雪漫的反應雖然很淡然,可慕容敕卻知道她並不是真的那麼淡然,至少她一門心思抱着來吃飯的態度,聽了夜重天的話之後就吃不下了。
他想,只要這個女人對夜陵是真心的,任何時候都不會存着害夜陵的心思,那麼他幫她一把也無妨。
“很簡單,你離開夜王府,另立山頭。以你的本事和你手下的人,這是很容易辦到的事。”慕容敕淡淡地說道,俊眉微揚:“不過,你並不需要真和陵一刀兩斷,你只需要在離開夜王府之後,等陵找上你時,說服他暗中與你來往就行了。”
呃……雪漫眨了眨眼,所以慕容敕的長篇大論縮短爲四個字就是:暗通款曲?
縮短爲兩個字就是……偷情?
“以你和陵的身手,無論什麼時候想要見對方,都不至於被長老會的人發現纔是。不過,爲了取信於長老會,最好還是要演幾場戲爲好。”
雪漫看着慕容敕那陰險的俊臉,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勾脣笑了:“慕容敕,你在我心裡已經排到討厭的人名單最後一名了。”
慕容敕眼角沉了,討厭的人名單……
“請問第一名是誰?”慕容敕瞥了一眼夜重天,決定他入地獄,也要再拉一個下地獄。
雪漫哼了一聲:“姓夜名重天的攝政王……八蛋!”
說完,她轉身飄飄然離去,留下滿臉錯愕的夜重天,以及輕咳兩聲一臉淡定的慕容敕。
“慕容,我招惹你了?你幹嘛把我拉下水?”夜重天反應過來之後,看着坑了他一把的發小,俊顏上盡是鬱悶與惱火。
“把賬付了。”慕容敕淡淡地起身,不留一片痕跡。
夜重天覺得,他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