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作甚,快些起來,有話好好說。”端王妃見雲寂冷不防的朝她跪下,立即彎身便要去扶她。
雲寂搖頭道:“姐姐,雲寂有些話要說,你就先聽雲寂說完吧。”
“即便是有話要說,也不必跪着說,你且起來。若是影響到腹中胎兒可如何是好。”獨孤真見狀,也欲要扶起雲寂。
雲寂卻仍舊是執着的搖頭跪在地上道:“雲寂懂得保護自己,並不會有什麼事。”
“既是如此,祖父祖母你們何不若就聽聽雲寂她想要說些什麼。”溫子洛見雲寂突然跪下,暫時按捺下去看獨孤汐的想法,她倒也很想知道雲寂究竟想做什麼。雲寂看起來雖然脫俗,可卻是個圓滑的,對端王妃張口閉口就是姐姐,全然不顧端王妃的年紀實際上已夠做她的孃親了。
雲寂看着獨孤真道:“一直以來王爺你對雲寂都甚好,無所不依,無所不護,雲寂對王爺亦是一見傾心。其實在雲寂心裡,只要兩個人心裡互相有對方也就夠了,名分什麼的並不重要。若不是因爲這腹中的孩子,雲寂其實……其實也不願離開自己的家鄉的。”
雲寂說着說着又看向端王妃道:“姐姐她端莊賢淑,持家有道,亦是寬容大度,對雲寂禮遇有加。雲寂不過一個邊緣小國的區區藥女,與姐姐她相比簡直就是相形見絀,何德何能可以與姐姐她並肩而立同席而坐。若是王爺執意要將雲寂封爲王妃,着實是折煞了雲寂。雲寂還請王爺你能夠改變心意,讓雲寂待在你身邊就好。無論是當姨娘還是做側王妃,雲寂都願意接受。”
雲寂看着衆人說得拳拳情真,黝黑流轉的眸光絕世清冷的面容,無論是誰看見都難以不相信她的話。
獨孤真臉色凝重,道:“你跪在這裡就是爲了和我說這個?”
雲寂點頭道:“是的。其實一開始雲寂就想說的,可是一直未能找到機會。現在雲寂誤打誤撞的救了汐郡主,也算得上是爲端王府立功一件。還望王爺你能夠因此同意雲寂說的話。”
“可你要知道,若是你自願爲側室,將來你生下的孩子便是庶出。獨孤盛國禮法嚴謹,可不是高聖國所能比擬的。”獨孤真又道。
雲寂低頭摸着自己的小腹,微微笑道:“其實只要王爺你能夠喜歡雲寂的孩子,即便是庶出又如何?況且姐姐她爲人大度,待人和藹,雲寂相信姐姐她一定會善待我們母子,並且也會喜歡雲寂的孩子,讓他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
雲寂擡眸看着端王妃,說得真摯,彷彿端王妃若是說個不字便是天大的罪過。
端王妃對上雲寂的目光,又匆匆錯開,猶豫着半天都未曾言。
雲寂的這話不應是錯,若是應了,將來說不定也是錯。若是她應了雲寂的這話,那將來若是雲寂的孩子出了什麼事,那首當其衝罪責最大的便是她。雲寂這麼一通話,分明是在逼她護她母子平安,將她母子的安危全壓在了她身上。
“好了,快些起來。”獨孤真想了想,一把順起雲寂道:“你說的話也着實在理,本王這次依你所言便是。先封你爲側王妃,等以後將孩子生下了再說。”
“謝王爺。”雲寂眸光盈盈,輕輕倚在獨孤真懷中。
端王妃這才上前一步笑道:“其實你這又是何苦,妹妹你救了洛兒的性命,又是如此的善解人意,難得還是一個傾城佳人,真他要納你王妃我也不會反對的。”
雲寂笑道:“雲寂怎敢與姐姐爭光,只盼望着以後好好服侍姐姐,能夠待在王爺身邊,看着孩子健健康康的長大,雲寂就覺得這輩子足夠了。”
“你自然會永遠待在本王身邊,也只有你會如此善解人意隱忍退讓。只是可惜,這些道理有些人永遠也學不會!”獨孤真摟過雲寂的腰,而後面的那句話分明是說給端王妃聽的。
端王妃聽後,只苦澀的笑了笑,道:“雖然是封妹妹你爲側王妃,但也該大祝一下慶賀纔是,端王府也有好些年沒有熱鬧過了。等會兒我便命下人去準備,擇一個最近的吉日大辦。”
獨孤真聽着端王妃的話又帶了一絲驚訝,他甚至有點兒懷疑眼前的人到底還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沈蓉!
而云寂又搖頭道:“雲寂多謝姐姐的好意,不過雲寂向來喜靜不喜熱鬧。而且雲寂此次隨王爺回來還有一個目的便是想要當面感激一下雲寂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端王妃有些疑惑道。
溫子洛淡淡的看着雲寂,仔細聽着她說得每一句話,心中早已百轉千回。
雲寂看了一眼獨孤真,又道:“在沒有遇見王爺之前,雲寂在一次上山採藥時因失足差點兒摔下萬丈深淵,幸得一年輕公子及時出現救了雲寂,雲寂才因此保住了一條性命,也因此能夠繼續活着直到遇見了王爺。而那位年輕公子救了雲寂後,連姓名都未曾告訴雲寂便離開了。雲寂對他心存感激,便將他的面容畫了出來。誰知王爺看見後,告訴我說這位公子竟然是獨孤盛國的六皇子獨孤西謨!”
溫子洛猛地屏住呼吸,眸光一凜,緊緊的看着雲寂。
“所以雲寂這次回來,想要當面感謝一下這位六皇子。煩請姐姐和王爺能夠幫雲寂這個忙,雲寂感激不盡。”
獨孤真聽着雲寂的話,神情有些恍惚,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端王妃道:“既是如此,等過幾命下人去請六皇子來府上一聚便是。也難得你是個有心的。”
“西謨這孩子是個好孩子,幼而多慧,想當年他還不過三歲,便已能獨自背誦完定國之策這樣的書籍。若不是我親耳所聽,簡直是不敢相信。”獨孤真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忍不住上揚,忽又嘆了口氣道:“只是後來我鮮有進宮,再未見過這孩子,也不知他現在究竟怎樣。不過倒是聽旁人提起過,說他爲人冷漠言寡氣寒。若是膽小的看見他這樣子,指不定還要被嚇上一跳。”
溫子洛聽完獨孤真的這番話才明白,原來獨孤真和獨孤西謨現在還未一起合作。那獨孤西謨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拉攏獨孤真的?
溫子洛又看向雲寂,眸光越發的冷。雲寂說話滴水不漏面面俱到,那心比着玲瓏心彷彿都還要多一竅。而且雲寂表面上不爭,卻是將以退爲進發揮到了極致。若是將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端王妃都脫不了關係。況且細水流長,雲寂有孩子在手,若是有心去爭,還不怕將來坐不上王妃的位置。
而且最重要的是雲寂提到了獨孤西謨。獨孤西謨既然想要拉攏獨孤真,拋開獨孤真對獨孤西謨因西妃而印象不錯外,獨孤西謨必然還要想辦法讓獨孤真相信他。
那這個在中間牽線的人會不會就是雲寂?溫子洛現在雖然拿不準,但云寂這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的確不是個簡單的。
“祖父,我看這天氣漸漸地涼了,雲側妃爲了救娘也勞累了這麼久,不如你先送雲側妃她回去休息休息,免得過於勞累,傷了身子。”
獨孤真一聽,立即從追憶中回過神來,看着雲寂的那張臉,頓時懊惱道:“洛兒說的對,是我疏忽了。”
端王妃又對站在一旁的遲管家道:“韶院離着書房最近,你派人去將那裡在收拾一下,以後雲側妃便住在那裡。”
遲管家一聽,也是喜樂參半的應了聲便下去張羅。這些年沈蓉爲了做好這個端王妃付出的努力做出的改變他都是看在眼裡,只是這獨孤真始終裝作看不見。但端王府子嗣薄弱,如今獨孤真能夠老來得子添上一喜,這也是令人高興的事兒。
獨孤真朝身後緊閉着的門望了一眼,隨着扶着雲寂離去。
獨孤真一走,端王妃臉色忽然一下變得煞白,整個人頭一暈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無霜身形一閃,這才恰巧扶住端王妃爲讓她摔倒。
溫子洛擦了擦端王妃頭上的冷汗道:“剛纔我都差點兒以爲站在這裡的人並不是祖母了你。”沈蓉雖不是個妒婦,但因爲自小在軍中長大,性格直爽自不必說。但比着一般的夫人難免更強勢,骨子裡也帶着驕傲,哪怕是平時看見沈蓉,那氣勢也比着一般的婦人強。
但自從來到端王府後,先是那六個所謂的姨娘,現在又是雲寂。溫子洛覺得自己當真是要再好好審視自己的這個祖母了。是不是但凡關於祖父的事情,她都會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般?
端王妃緩過勁兒來,只當做是沒有聽見溫子洛的話,只道:“進去看你娘吧,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端王妃命其他人守在門外,只與溫子洛推門而入。
然而推開門,一股腥臭之味頓時鋪天蓋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