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原因,一,金橋公司是不是投放廣告,他還得跟謝可可扯皮,謝可可那一關過不去,金橋公司休想能從他手裡拿到一分錢廣告費。
戶外廣告當然要做,但東城做戶外廣告的公司,可不止金橋一家。
另一個原因,則是孟香告訴他的,怎麼當領導。
手下提出了建議,哪怕再好,也不要馬上答應,要穩一下,拖一下,不要讓屬下覺得,一切都是他的功勞,領導的腦子根本沒有用,這樣是不行的,久而久之,就會受到屬下的輕視怠慢,屬下就不會把你當回事甚至是戲弄你。
哪怕屬下的建議再好,完美無缺,也要改一下,哪怕改個標點符號都是好的,那屬下就覺得,你不是完全聽從他的,而只是贊同他的建議而已。
這兩者,心理上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當孟香把這些教給陽頂天的時候,陽頂天當時都聽傻了。
他以前在紅星廠的時候,和一幫子青工指天罵地,覺得所有的領導都是傻逼,聽了孟香的課,再去回想,突然發現,領導不傻啊,至少在做官上,一個二個都精得要死,反而是他們這幫子青工才真正傻得死,隨便忽悠兩句就擼袖子上了。
當然,如果沒有孟香教,他是領會不到這些的,聽了孟香分析,這才明白。
他要想完全學會,還難,他的性格有點兒操蛋,但一些簡單的,例如把屬下的建議先收上來,拖一拖,議一議,改一改,然後再去做,這一點上,他至少是現學現用了。
然後他還找了藉口:“我們東興成立廣告部的事,風聲慢慢傳出去了,肯定還有其它公司來,你都收上來,對比一下,你覺得合適的,提出建議,我綜合考慮一下,然後我們兩個商量,最後再提交總經理審覈。”
“好的。”於小敏點頭答應,隨即出去了,下午果然就有兩撥廣告公司的找上門來,於小敏全都收了資料。
孟香告訴過陽頂天,即然用了於小敏,那麼,就要給於小敏一點好處,例如一些廣告公司的建議權,於小敏也有她的私人關係,如果陽頂天用了,那麼,於小敏就可以從她的關係那裡拿回扣。
這是必須的,用一個人,而不給她好處,別人就有怨言,又有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反過來,又不能完全聽從於小敏的,還是先那句話,決定權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於小敏的建議,都可以收上來,然後從她建議的名單裡,挑幾份,用誰不用誰,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見,這樣於小敏纔不會放肆。
這些,都是當領導的學問,孟香不說,陽頂天是真的想不到。
或許下意識的,他也會去裝,但上升到理論,他是完全想不到的。
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意外的接到謝可可的電話:“陽經理,晚上想請你吃個飯,不知有空沒有啊。”
陽頂天還以爲謝可可要明天才會找他呢,沒想到下午就找了,想了一下,雖然有點兒惱了謝可可,但這是武癡的事,爲兄弟,再惱也得忍着,這事,終究是要往好裡撮,而不是往壞裡拆,所以他稍一猶豫,就答應下來:“行啊,那我下班過來。”
他反手打武癡的電話。
武癡跟於小敏出去了,做戶外廣告的實地考察,於小敏確實是非常敬業的,能入外企的,這方面都不錯。
而武癡要幫她開車。
電話一通,武癡訴苦:“老陽,今天可能沒辦法去摸田螺了,於主任說,下班時間,正是考察一些重點戶外廣告牌人流量的時機,她要跟我守幾個小時。”
“那沒辦法。”陽頂天只好苦笑:“估計你姐要發飈了。”
“那不會。”武癡叫道:“我跟我姐打電話了,她說會去市場進一點,我給你開車,我姐高興死了呢。”
“那你小心一點,別讓你姐埋怨我。”陽頂天笑,又問:“我當經理的事,你跟小紅說了。”
“中午就告訴她了,怎麼了?”
“沒事。”陽頂天明白了,道:“行吧,你們忙,告訴於主任,別太累着,日子長着呢,另外也不要餓肚子,公司有餐補的,只要不是燕窩海蔘,我都批。”
“行嘞。”武癡在那邊高興的答應。
陽頂天掛了電話,也就出了公司,往謝可可租屋來。
到謝家,謝紅專也在,果然弄了一桌子的菜。
謝紅專是個老實人,只會笑,敬酒,沒多話,謝可可也給陽頂天敬酒,誇讚陽頂天:“我問小武了,說陽經理進東興只三個月,就從最底層升到了經理,真是了不起啊。”
陽頂天便笑,也不答,他不需要謝可可誇,因爲謝可可別有目地,另一個,則是他自己並不覺得有多了不起,因爲他的竄升,更多的是借了桃花眼的妖異,真要憑他自己的本事,也就能在叉車組當個叉車司機。
隨後說到小紅和武癡的事,謝可可道:“陽經理,不是我挑,她哥就這麼一個妹子,不管嫁好嫁歹,至少要有個家吧,現在的房價是高,但要是結婚前都逼不出套房子,結婚後更難了,難道跟我一樣,跟着她哥四處打流?”
她說到這裡,眼眶竟有些紅了,謝紅專在另一頭勾着腦袋,很顯然,面對老婆的指責,他這個男人有些羞愧。
陽頂天本來有些惱了謝可可,聽到這裡,卻不知是感慨還是傷感了。
“看我,說着說着,說哪裡去了。”
謝可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來,陽經理,喝酒。”
她做廣告的,酒量很好,當然,喝的是啤酒,一口就幹了,又給陽頂天倒上酒,道:“陽經理,我有個想法,我想讓小紅進金橋廣告公司。”
“小紅進你的公司?”陽頂天一時沒明白。
“是。”謝可可點頭:“小紅進金橋廣告,希望陽經理你看在小武的面上,給她一點單子。”
陽頂天這下明白了,想了一下:“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