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陳大哥你怎麼了?”
陳恆突然停下腳步,站在他身邊的凌詩悅察覺出了他臉上的異色,不由關切地扯了一下陳恆的胳膊,瞪大一雙美目問道。
陳恆苦笑着搖了搖頭:“冤家路窄,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這個老熟人。”
“老熟人?是敵還是友?”
虛天道人也感覺到了陳恆情緒的變化,暗自提高了戒備。
“敵人,而且……還是一個很強大的敵人。”
這句話從陳恆嘴裡說出來之後,在場的衆人都禁不住臉色一變,以如今陳恆的實力,一般的修士根本不配被他稱作強敵,能夠讓陳恆露出如此凝重神色的,恐怕至少是超越了元神境的恐怖存在。
難道,前面這個陳恆口中的敵人,是法相境的絕世強者?
大家被心裡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不由自主擡頭望向陳恆。
對於衆人此時心中的擔憂,陳恆自然能夠猜得到,面對着數道複雜的目光,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們猜得沒錯,此人名叫昊空,是屬於萬魔宗的法相境強者,沒想到他也進入了仙府……”
“萬魔宗!”
“法相境!”
這短短的幾個字,不亞於兩記驚雷在衆人腦海裡炸響,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理防線,幾乎徹底被擊潰,凌家兩位長老甚至臉上已經露出了無法掩飾的懼意。
凌家幾位長老絕非貪生怕死之輩,而是對手實在過於強大的緣故。
在之前的戰鬥中,即使面對方冥和千幻那種元神境大圓滿的魔族修士,大家都不曾有過絲毫畏懼,從始至終都保持着高昂的鬥志。可是,一想到將要面對法相境的恐怖強者,所有人心中都不免升起一股毫無抵抗之力的感覺。
法相境,這短短三個字,就好像一座聳立在衆人心裡無法逾越的高山,只能夠仰望,無法抗衡。
即便是陳恆現在已經突破到了元神末期,表現出了強大的實力,但在場所有人都還是不認爲他有資格面對昊空這樣的魔族強敵。
“陳道友,要不……咱們繞路過去吧?”
沉默了許久,一名凌家長老終於小心翼翼開口提議道。
除了凌詩悅和一直面無表情的青凌之外,其餘衆人雖然都沒有開口說話,但臉上卻不約而同地露出的贊同之色。
陳恆在心裡暗歎了一聲,這個結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不是誰都用勇氣去面對強橫與自己數倍的可怕敵人,即便是他自己,想起曾經在昊空手下僥倖逃生的經歷,至今也心有餘悸。
現場陷入一陣短暫的沉寂,陳恆的腦海中此刻也在進行着劇烈的思想鬥爭,衝出去直接面對昊空,無疑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但若是就此退回去,白白失去的仙府傳承的大好機緣不說,弄不好還可能在道心之中留下陰影,牽連到日後境界的突破。
“諸位……”
再次沉吟了片刻之後,陳恆終於擡起頭來,目光中只剩下一片清明和堅毅之色,他緩緩開口道:“我輩修士,本來行的就是一條逆天之路,與天爭命,無時不刻不是在死亡邊緣徘徊,如果今日一個法相境的強者,就讓我們苦修多年的道心毀於一旦,那還談什麼日後破碎虛空,飛昇仙界?”
陳恆的語氣低沉而緩慢,聲音雖然不大,卻不亞於一記記驚雷在衆人腦海之中炸響,兩名率先提出撤退的凌家長老,老臉上都不由露出慚愧之色,低下頭去不敢直視陳恆的目光。
其實,每一個踏上修煉之路的人,從來都不缺乏勇氣和血性,只是一時間被法相境這三個字矇蔽了心神而已,而陳恆這一番鏗鏘有力的話,等於是將大家從對法相境強者的恐懼思路之中,重新引導回了正確的路途之上。
“陳大哥說得對,不就是一個法相境麼,我就不信大家齊心合力還打不過他!”
凌詩悅漲紅着小臉,握緊拳頭道,一雙美目緊緊盯着陳恆,裡面隱約閃爍着一種奇異的光芒。
陳恆被凌詩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太自然,連忙輕咳了一聲轉過臉去,不敢和她的眼神對視。
他哪裡會知道,就算是沒有剛纔那一番話,只要自己繼續往前面走,別說是法相境,就算攔在前面的是天人境強者,這小丫頭也會毫不猶豫地跟上來。
“哎……”
虛天道人的一聲輕嘆,吸引了衆人目光,陳恆皺起了眉頭:“前輩,你這又是爲何嘆氣?”
“呵呵,我是在感嘆,我們這些一把年紀的老骨頭,修煉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還需要你這個毛頭小子來點醒,實在是悲哀呀……”
虛天道人捏着鬍鬚,搖頭嘆息道,一臉慚愧之色。
他的這番話本來說得不無道理,不過毛頭小子那四個字,卻逗得凌詩悅捂着嘴撲哧一笑,就連一直冷着臉的青凌,嘴角也浮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陳恆用幽怨的眼神掃了一下虛天道人,心裡卻只能一陣無語。
若是單論境界,自己無疑是比在場的衆人都要強出許多,但如果說到年紀,他確實比周圍這些老前輩要年輕得多,毛頭小子這四個字安在他的身上,還真是讓人無從反駁。
經過這麼一鬧,大家的緊張情緒被驅散了不少,臉上的神情不再顯得那麼凝重,再次紛紛把詢問的目光投向陳恆,似乎在等着他下決斷。
沉吟了片刻,陳恆緩緩開口道:“前面這個叫昊空的修士,我曾經與他有過交手經驗,你們先等在這裡,我先過去探一下虛實。”
“嗯,如此最好,不過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別被他發現了行蹤。”虛天子點點頭,又連忙叮囑了一句。
陳恆淡淡一笑:“放心吧,元神初期的時候,我就能從此人手裡逃生,更別說是現在了,真要生死相搏,誰勝誰負還難說呢……”
話音一落,陳恆催動魅影身法,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羣目瞪口呆的修士。
“元神初期,就能從法相境強者手裡逃生,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陳恆離去時的這句話,顯然讓衆人有些一時間沒法接受,幾個人面面相覷,彼此都看出對方眼裡的震驚。
這一路走來,陳恆已經給了他們太多的意外,難道說這傢伙還有底牌沒有施展出來麼?
……
同一時刻。
仙府主殿之中,兩撥修士正相互對峙。
“少傑兄,今日一戰,說不定我等都將隕落於此,一會陣法被破開的話,我攔住昊空,你趁機先走。”站在一個被金光籠罩的巨大結界之中,一名面容粗狂的獨臂男子,神色凝重地對他身邊的青年修士道。
“寇懷山,你能不能少說這種喪氣話,這混元罩是我歐陽家族的至寶,防禦力驚人,就算是法相境也不一定能輕易破開。”
被獨臂男子稱作少傑兄的年輕修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
如果陳恆此時站在現場的話,一眼就能認出,這兩人正是他的好友,歐陽少傑和寇懷山。
“嘿嘿,沒想到,你們身上連混元罩這種至寶都有,還真是讓本尊意外呀……”
金光四溢的防禦結界外,一名渾身被籠罩在黑霧之中,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桀桀冷笑道:“不過,今天你們落入本尊手裡,就算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們的性命……”
“魔主,還和他們囉嗦什麼,讓我轟開這結界,取了這兩個小子的狗命!”
昊空身後,一名赤裸着上身,扛着巨斧的魁梧大漢不屑地冷笑道,眼神裡透射出嗜血的光芒,彷彿屠夫看着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一般。
“哦?”
昊空回過頭去,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魁梧大漢:“蠻虎,只要你能破開着混元罩的防禦,本尊就破例賞賜你一件極品魔器,如何?”
“極品魔器!”
這四個字一出,讓在場的十幾名真魔族修士臉上的露出貪婪之色,紛紛把炙熱的目光投向昊空。
擡頭環顧了一眼躍躍欲試的一羣魔修,昊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殘忍笑意:“不要急,一個個來,只要誰能打破這道結界,本尊就賜他一件極品魔器。”
“魔主萬歲!”
此話一出,羣魔們頓時呼聲震天,眼中的狂熱神色更加濃烈。
“少傑兄,看到了麼,他們這是在拿咱們的性命打賭呢……”防禦罩中,寇懷山把外面真魔族修士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對歐陽少傑苦笑道。
“哼,事到如今,也只有拼死一搏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歐陽少傑冷着臉道,雙拳捏得咯咯作響。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昊空現在只不過是抱着貓戲老鼠的心態,在玩弄他們。
混元罩雖然防禦能力超羣,但法相境的頂尖強者想要強行破開,並非不可能的事情,而昊空遲遲不願意親自出手,無非是覺得已經勝券在握,刻意讓手下來羞辱歐陽少傑他們而已。
“魔主,那我就不客氣了!”
“刺啦!”
那名叫做蠻虎的魔修早已迫不及待,站到了金色結界面前,望着混元罩內的歐陽少傑和寇懷山兩人,舔着舌頭冷笑道:“敢和魔主大人作對,先嚐嘗我這開天斧的滋味吧!”
說罷,大漢蠻虎把扛在肩頭的巨斧往空中一拋,嘴裡爆喝一聲:“魔化!”
話音剛落,那柄黑色巨斧的體積頓時擴大了數倍,而大漢蠻虎的身形也隨之暴漲到十幾丈高,宛如一尊頂天立地的神坻一般,渾身的肌肉一塊塊凸出,猶如黑色的花崗岩。
“開天一斧!”
頓時,半空之中颳起一陣颶風,形成一處恐怖的刀氣,在空氣中,刮開了一道裂縫!
“給我破!”
蠻虎嘴裡一聲爆喝,斧影狠狠的劈在了混元罩的光幕之上,黑色的光芒,似乎要洞穿整個仙府。
可惜讓人意外的是,整個混元罩只是晃了晃,並沒有像衆人所想的那樣,被這恐怖的開天一斧劈開。
“這,這怎麼可能?“蠻虎目光陰沉的看着面前的結界,臉上露出不甘和震驚之色。
就算是元神境大圓滿強者,面對自己的全力一擊,也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如今卻居然撼動不看這防護罩分毫。
“哈哈,蠻虎兄,看來這極品魔器你的沒份了,還是待我來試試吧!”
正當蠻虎一臉不服氣地再次高舉斧頭,打算劈下去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聲。
“哼!天鬼老怪,你別高興得太早,老子破不開這混元罩,你也休想!”
冷冷看了一眼站到自己身邊的乾瘦老者,蠻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這纔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包括昊空在內的所有真魔族修士,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混元罩之上,沒人留意到就在仙殿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閃過一道鬼魅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