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小鎮後,陳恆發現這裡顯得有些蕭條,店鋪不多,來往的路人也不多,大部分鎮民都是躲在自己家裡,要麼做着一些零碎的手工,要麼愜意地享受着生活。
從張若寒的介紹中,陳恆得知,這鎮子外面不遠處便是一片田地,鎮子內的生活完全是自給自足,這裡沒有紛爭,沒有勾心鬥角,每個人臉上都揚溢着笑容。比起外面的那些世界,其實已經算是一處世外桃園了。
“這地方真不錯,如果以後每個城鎮都能像這裡一樣,不再受到蠻獸的威脅,每個平民都能過上安穩的日子,那就好了。”
陳恆微微感嘆着,他出生的那個孟家鎮,見到的基本都是欺壓。
修煉者有實力與蠻獸對抗,平民沒有,所以平民們想要活下去只能仰仗那些修煉者,這就只能成爲附庸與被欺壓的對象。
一般平民們付出十倍的勞動力,也不一定能有一成的收穫,要不然,當年陳恆也不至於活得如此狼狽。
正因爲是從平民出身的,陳恆對於改善平民生活,一直都很是熱衷,只是這種事情是無數年來形成的,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去改變。
身邊,偶爾走過一些路人,偶爾見到賣涼茶的老婦,賣狗肉的老漢,挑擔子的柴夫,迎親的隊伍……
每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沒什麼煩惱,每個人都是如此快樂,陳恆的眼神不知不覺便是有了一些迷離,若是當年,他能出身在這種地方,一切或許就不會是這樣了。
他的父母很可能不會離他而去,他的妹妹,也許還跟他在一起。
“嗯?不對!”
陳恆突然心生警覺,一把拉住張若寒,止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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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寒扭過頭來,有些疑惑地看着陳恆,問道:“陳大哥,怎麼了?”
陳恆看了看周圍的人,眼中閃爍着寒芒,冷然道:“現在已經入冬,你有見過冬天賣涼茶的麼?如今已過正午,你有見過這時辰賣狗肉的麼?柴夫不打早,迎親無喜慶……”
陳恆每說一句,張若寒臉色便是陰沉一分,顯然他也是想到了什麼,冷然的氣息不斷斷擴散。
“動手!”
就在這時,或許是察覺到陳恆已經看出了不對勁,周圍那些平民們突然將身上的衣服一扯,一個個便是變了一副模樣。
這些人,黑衣勁裝,沒有了一開始的和諧笑容,有的只是一副副冷厲的殺氣。
他們的氣息遠不是剛纔那些馬賊可以相比的,而且實力也都更強大不少,至少,後天大圓滿的不在少數,半步先天的也有幾個。
只是一剎那間,陳恆二人周圍已經圍上了二三十人,每一個人,怕都有着打敗並擊殺張若寒的實力。
看到這些人,即便張若寒不說,陳恆也是知道,他們怕是全都來自於張家。
他們並沒有給陳恆二人太多反應的時間,出現之後,立馬便是衝了上來,面對張若寒這樣一個小孩,卻如臨大敵一般毫不留手,顯然是不想給張若寒留下任何機會。
可惜,他們唯一估錯的,便是張若寒身旁還有一個陳恆。
別說這批人中,沒有一個真正踏破先天的,就算真有先天修者,只要不是出了金丹境這樣的高手,對陳恆也是形不成任何威脅的。
畢竟張家再怎麼厲害,也還達不到宗門的那種水平,以陳恆的實力,金丹境以下完全可以橫掃一大片了。
因爲還需要照看張若寒,陳恆也同樣沒有留手,四把飛劍齊飛,組成一大片劍網,將張若寒保護在內,而他自己則手執真武玉劍,爆發出絕強的實力。
原本的看起來,這些人一個個氣勢洶洶,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只要他們一出手,陳恆二人馬上就要被碾成肉沫。
但當他們真正碰撞之時,整個局勢立馬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老虎,不再是這些暗殺的人,反而是他們像羊羣,主動跑到老虎跟前。
這一次,陳恆根本沒打算浪費任何脣舌,對方的目的顯而易見,所以一開始,陳恆便是下了死手,劍影翻飛,不理會對方滿地慘叫哀嚎,如同收割靈稻一般,迅速收取着他們的性命。
張若寒則是陰沉着臉站在那兒,對周圍的情況渾不在意,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不過片刻之後,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只留下了滿地伏屍以及鮮血。
“爲什麼!!”
陳恆剛剛收劍,便是聽到張若寒悲憤地仰天怒吼。
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對於張若寒來說絕對是個很大的打擊,只是陳恆不明白,其實從莽蒼山,張叔父開始派人追殺,張若寒應該就已經會想到這種情況了。
此時面對暗殺,雖然張叔父對他的歸來能夠提前得知的事情很是奇怪,但張若寒也不至於如此失常啊。
“爲什麼,我只是想回家看看而已啊!”
張若寒氣息不定,顯得極爲激動。
接二連三受到襲擊,其實陳恆也是同樣憤怒,對張若寒的叔父的印象極差,心中暗暗決定,這次回次,說不得也要替張若寒討回一些公道。
“我已經什麼都不爭了,爲什麼還要趕盡殺絕啊!”
張若寒吼着吼着,臉上已經不知不覺間掛滿了淚水。
但是聽到這一句,陳恆卻是心頭微動,似乎張若寒對於那個數次暗殺他的叔父,還有着割捨不下的情感。
陳恆拍了拍張若寒的肩頭,問道:“他如此對你,你還念着舊情麼?而且,你說的‘不爭’是什麼意思?”
張若寒抽泣了一會兒,突然又冷靜了下來,擦掉眼角淚花,對陳恆道:“在我下山之前,其實已經發信回家了,我在信中告訴叔父,說我會放棄張家的一切地位,不跟他爭搶。這次只是想回家看看,接回一些人而已。”
聞言,陳恆這才恍然,難怪他叔父能夠提前得知張若寒歸來的消息,並提前埋下伏兵。
只是張若寒雖然說願意放棄,但像他叔父那種人,又豈會相信呢?
更何況,不管怎麼說張若寒都是嫡系,一旦他回去,沒準支持正統的族人便是直接將張若寒推出來反抗,爲了以防萬一,張若寒的叔父會這麼做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說到底,還是張若寒太過天真了。
只是隱隱之中,陳恆卻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似乎這裡面還有着什麼他不知道的內幕。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陳恆摸了摸張若寒腦袋,不管事情會怎麼發展,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陳恆肯定會護住張若寒的。
張若寒此時也已經完全從剛纔的失態中回過神來,臉上又是恢復了一慣的平淡,對着陳恆道:“陳大哥,看來這裡是不能多留了,我們還是直接出發前往張家界吧。”
陳恆也有同樣的想法,便點了點頭,與張若寒一起,牽着金馬重新向鎮外走去。
鎮子不大,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城門口,然而,還未接近城門,陳恆眼神卻是陡然一凝。
感受到陳恆氣息的變化,張若寒擡起頭來,正好家到,一名身穿灰衣長褲,管家打扮的老漢,當門而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人不簡單,我就算全力以赴,也不能夠短時間內打敗他。”
感受了一下氣息,陳恆當即變得凝重起來,低聲對着身旁的張若寒道:“一會兒打起來,你稍微遠離一些,免得受到波及。”
不過,陳恆的話,張若寒卻恍然未聞,踏步上前,語氣有些冷漠:“白管家,真的是你!”
陳恆心中一動,明白眼前這五十歲左右的老漢,在張家的身份應該不低,聽張若寒的意思,應該就是張家的管家了。
白管家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是停留在張若寒身上,不知道是沒有察覺到陳恆的實力,還是對自己有着充足的信心,只是微微嘆息一聲,對張若寒道:“少主,你還是離開吧。只要你答應,這輩子不再靠近張家一步,老奴拼着回去受家主責罵,任你歸去。”
看這管家的樣子,似乎並不忍心與張若寒動手。
只是聯想到剛纔的三批襲擊,陳恆卻是知道,白管家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和善,沒準只是想麻痹他們,等他們大意的時候再行偷襲,所以陳恆心中大爲警覺。
“白管家,我在信中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爭什麼,這次只是回來看看而已。叔父想要當家主,那便讓他去當,可是爲什麼,難道我連成爲張家子孫的資格都沒有麼?”
聽着張若寒歇斯底里地怒吼,白管家卻是沉默不語。
陳恆上前,拍了拍張若寒肩頭,沉聲道:“不是你沒有資格,而是某些人沒有資格。若張神將知道有你這樣的後人,肯定會大爲欣慰的。”
張若寒對此不置可否,而那白管家這時纔像是剛發現陳恆,眉頭一挑,問道:“閣下是何人?我能感覺得到,你的實力很強,想必之前那些人,應該都是你殺的吧?”
張家屬於張神將的後人,這件事雖然他們自身引以爲傲,只不過因爲勢力大不如前,並沒有刻意宣揚,陳恆知道這件事,白管家倒是覺得頗爲驚訝。
陳恆冷然道:“不錯,老實告訴你,憑你們那些蝦兵蟹將還無法對我構成威脅。小寒雖然不願意跟你們計較,但作爲兄弟,我必須要替他討回公道。”
陳恆的話,令得原本還處於憤怒狀態的張若寒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氣息也逐漸平復下來。
白管家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依舊一副平靜淡漠的表情,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實力不弱,不過張家的實力,也不是你能夠撼動的。我最後再說一次,馬上離開,我能夠當成沒有看到,要不然,死!”
“死”字一出口,白管家的氣息驟然迸發開來,強大的氣勢將周圍所有灰塵一掃而空,而後直撲陳恆。
他的氣息剛剛爆發出來,陳恆臉色便是變得更加凝重了,這個白管家,竟然已經達到了成罡境後期,離金丹境已經不遠了,如果他出自於宗門,陳恆怕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
即使半步宗門,以陳恆成罡境前期的修爲,與之拼鬥怕也是夠嗆。
“我也再說一次,不幫小寒討回公道,我是不可能離開的!”
陳恆雖然心中暗暗警惕,在氣勢上卻是絲毫不弱於對方,氣勢同樣爆發,與對方碰撞一起,無形的氣波瞬間擴散開來,連不遠處的建築也受到了波及,以茅草蓋成的屋頂立馬被掀飛。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白管家低喝一聲,手中一把長劍鏗然出鞘,身隨劍走,向着陳恆直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