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牧歌姑娘,勞您送明明回來了。來,明明,快到ru娘這兒來。”文秀本想着明明會如過去一樣,馬上乖巧地撲到自己懷裡。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纔會覺得自己像明明的孃親。但這次,明明卻不配合她了。
明明抱着牧歌脖子,看着她說,“我不要,我要牧歌姐姐。”
文秀笑容一僵,伸出去的手有些不甘地收了不回來,臉上卻還是扯着不自然的笑說,“既然明明喜歡牧歌姑娘,那就麻煩姑娘你照顧他一下了。”
牧歌在她的眼底察覺到了明顯的妒恨,她搖了搖頭,說,“我還要回去向王后覆命,明明就交給你了。”
言畢,她又摸了摸明明的圓臉蛋,柔聲哄道,“明明乖,姐姐今天還先回去給王后娘娘做事了,你在這裡乖乖的,記得要多吃飯,以後纔好長得跟你爹爹一樣高。”
“不要,不要,牧歌姐姐,你還沒餵我吃飯呢——”明明不依,怎麼都不肯從她懷裡下來。
“好啦好啦,明明別鬧了。待會兒吃完飯ru娘做燈芯糕給你吃好不好?”文秀過來試着要抱明明,但明明還是抱着牧歌不放。
皺皺眉,牧歌看明明這樣,無奈道,“你若總這樣纏着我,以後王后娘娘不准我來帶你了怎麼辦?”
明明人小,卻比一般的孩子懂事,他聽牧歌這樣說,想到這個宮殿裡的所有人都要聽王后娘娘的話,那牧歌也不除外,要是王后娘娘以後再不讓牧歌姐姐來了,他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想着想着,他竟然就鬆了手,“那牧歌姐姐記得一定要來。”
“好。”牧歌見明明聽懂了她的意思,爲明明的懂事吃驚了下,若是讓這麼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的生母身份卑jian,那是不是會在心裡留下陰影。
文秀在旁看着,臉色有些發白,她在陣痛中將這個孩子,撫養了他這麼多年,卻抵不過這個才帶過他幾次的牧歌。她陣陣心寒,爲何連她的骨肉都這麼靠不住呢?
她從牧歌的手中接過明明後,忽然有意地說道,“牧歌姑娘,明明麻煩你了……小孩子就圖新鮮,見了生人熟了後就黏着玩,心裡頭其實還是對一直帶慣了的人依賴些的,過些日子他習慣了就不會那麼黏了。你畢竟是個未婚的大姑娘這樣子帶孩子真不合適。”
牧歌怎聽不出她這話裡的刺來,說明明把她其實也只是當個新玩具一樣喜歡,新鮮勁過了就不知忘到哪裡去了。只有一直帶着他的文秀才是他會真正依賴的人。雖說這話聽着不舒坦,但牧歌也無意跟這個女子去爭風吃醋,她淡然置之一笑,道,“你好生照顧着明明,我先走了。”
牧歌不覺自己比文秀高尚到哪裡去,她們其實是一樣的,只是她所求的東西與文秀不同,文秀所求不過是個人的名利,而她是要爲一門族人報仇雪恨。追逐名利的人,遲早會被名利反噬。而她也可能會被仇
恨矇蔽雙眼,致使不顧一切,然後也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她邁着碎步趕回正殿的時候,赫連和雅已經在用膳了,見她回來了,便屏退了洛姑姑等一衆宮女,然後只餘下了她與香菱。
“牧歌,我不像瞞你,大將軍確對你有意。而王上的意思是想要你做他的側妃。如果你去了,相對的正妃的選舉會延後。大將軍所想找的,不過是個內能照料家事,撫育明明長大成人的女子。可能並沒有什麼愛。我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所以王上說的時候,我當即就拒絕了。”赫連和雅將當前的情況都與牧歌說了,她所在意的是慕容飛鳴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他會讓牧歌自己同意嫁給慕容於飛,那他會給牧歌開出怎樣的條件,或者是威脅?
“娘娘是瞭解奴婢心思的,奴婢連兒女情長都顧不得了,何況這婚姻之事。奴婢謝娘娘爲奴婢着想。”牧歌怎會不知拒絕南詔王的決定對赫連和雅會有何種不利的影響。赫連和雅爲了她竟然有此舉,除了是爲她着想還能是爲什麼。只是她就算現在沒有嫁給慕容於飛,以後也難有尋常女子的幸福了,誰會願意娶一個揹負了血海深仇的女子爲妻呢。
“牧歌,你不要這樣想,除了仇恨你的生活裡應該還有很多值得你去擁有的東西。”赫連和雅太瞭解牧歌此時的心態了,她在比牧歌更小的時候失去了雙親,比牧歌更不幸的是她還要照顧一個年幼的弟弟,牧歌卻是由哥哥照顧的妹妹,至少牧歌享受到了被照顧的溫暖。而她作爲姐姐,唯有不擇手段把自己變強的一條路可走。即便最後她變成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鄙夷嫌棄的模樣,她還是珍惜着自己所能擁有的一切,只是她不敢再去奢求能夠獲得更多。
“娘娘——謝謝您——”牧歌爲她的話所打動,但同樣這感動也帶起來她心底的柔軟處。她處在如花的年紀,怎可能沒有過對愛情的憧憬,對未來的期盼。可是她不敢有,她怕那些東西會讓自己變得軟弱。
直到看到那牧歌溼潤的雙眼,赫連和雅才驚悟,牧歌還年輕着,她的日子還有很長,她不該束縛這仇恨裡。而讓她變成這樣的,除了對她的家族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的東方凌風還有她。因爲是她一手把牧歌推到這個位置上來的,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爲什麼會利用這樣一個年輕少女呢?這種忽然生起的愧疚,也讓她更堅定了要好好保護牧歌的想法。她絕不能讓慕容飛鳴隨意地決定了牧歌的一生!
“王上走時跟我說過,他會讓你自己願意。我不知道他會對你用什麼手段,我想你能夠堅持自己的立場,不要輕易動搖。”赫連和雅想不出他會用什麼手段,但一定是狠辣的。他那麼冷酷的人,不定就會憐香惜玉。
“娘娘,王上沒那麼恐怖吧——婚姻之事本就該你情我願的。”香菱在旁聽着,雖這事情與她無關,但也不免擔心起來,“娘娘,如果王上真作出
什麼來,我們怎麼辦啊——”
總不能與王上硬碰硬啊,這裡畢竟還是南詔。
“爲了防止牧歌被傷害,只有一個辦法。”赫連和雅咬脣。
“什麼辦法?”香菱問,她看小姐這樣神色嚴肅,便知這主意定不那麼簡單。
“到時候再說吧。”到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牧歌送走了,至少這樣能夠保全了她。赫連和雅這樣打定主意,她北雁賜婚的王后,慕容飛鳴再怎麼也不會動她的。可牧歌在這裡的身份只是一介婢女,即便是死了她都沒辦法去追究。封建社會的階級特權,早早便讓人可以知道一件事最後的結果。而勢單力薄的她也只能選擇迂迴來保全牧歌。
即使她不說,牧歌也猜到了她想做什麼。如果真到了要她離開的那天,爲了不拖累赫連和雅,她亦會選擇毫不猶豫地離開。
南詔王宮·鳳鳴閣
夜風微動,白玉雕欄下,池中荷花與綠葉翩翩而動。
慕容飛鳴倚靠在欄上,想着自己放下的不理智的話語有些懊惱,但既然他是個國君,那就君無戲言。說了便要做到。他站起身來回走了幾圈,想着要如何以最小的損失來收服牧歌答應嫁給王兄。
覃瑤在旁見他坐立難安的樣子,也不敢多問,只是低首在旁候着。但有時候你不找事,事偏會來找你。
慕容飛鳴走着走着,忽然轉首來問他,“覃瑤,你說要怎樣讓你一個女子在不愛一個男人的前提下,願意嫁給那個男人。”
“這——屬下在外執行任務時,見到不少這樣的女子,她們大多是爲了錢財或名利,又或者是想透過所嫁的男人達到自己能力所不能做到的目的。”覃瑤作爲一個如實答道。
“你的意思是利誘?”慕容飛鳴摸了摸下巴。
“是的,一般來說利誘比威逼更來得有效,因爲這就好像是個等價交換一樣。”覃瑤身爲禁軍統領,各種事情都經歷過,他雖年紀不大,閱歷豐富,心智較之一些朝中老臣都還要成熟圓滑得多。
“說的有些道理,你去把木子歌的資料都給孤王拿來。”慕容飛鳴凝眉思考了片刻,便對他命令道。
“是。”覃瑤馬上退下去辦事。
走出鳳鳴閣時,覃瑤路徑贊花園時,聽聞裡面有絮絮低語。現在時候也不早了,爲何現在會有人在,他再過去一看,只見有微微的火光,他一驚以爲是燃火了,忙奔了過去察看,誰知在那灌木叢後竟是一個女子在焚燒紙錢!
“是誰?!”覃瑤厲聲質問。
那女子一驚手上紙錢掉落,但她明顯是個謹慎的人,聽聞有人過來她頭也沒回便快步拿起地上的東西跑了。只是她跑得匆忙,頭上銀簪落下都沒有發現。
覃瑤趕來過來時,女子已不見蹤影,只有地上留了一支被主人落下的銀簪還有一道寫有牧歌名字的符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