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我現在沒力氣。 你讓我睡會兒吧。”
“你睡的着纔怪。無憂啊……你……打算如何?”
打算?藍萱苦苦的一笑,自己原來的一切打算現在都已經完全亂了套,眼下的自己,哪裡還有什麼打算?
“你指什麼?”
“你……和子卿……”
“你有好的建議麼?”
廖昂軒閉上眼睛,也長嘆了一聲,然後勉強着自己帶着笑意說道:“若你的心裡真的有他,名份什麼的,你且不要太計較了……這正室雖然由皇上指派,可是……做個平妻或者……”
“或者什麼?做個侍妾?我原本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和他能有所謂的‘天長地久’,即使他知道我是女子又如何?”
廖昂軒看了看藍萱的背影,又暗暗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是個心氣兒很高的人,可是對於自己所愛之人,你也不必去計較太多,不然,你只會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人,你說……”
“入凡……”
藍萱輕輕的打斷了廖昂軒下面還要繼續的話。
“什麼?”
“你也回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今天,你也爲了我忙累了一天了。你說的話,我記下了,且讓我好好想想,好麼?”
……
左良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先到了後堂給母親請了安。
今天左夫人也是滿心的歡喜,相公也告訴了皇上有意爲左良指婚郡主,可是那時候畢竟也只是個意向,並沒有作實,而今天,自己的夫君回家之後,自己也算是得了個準信兒。這天大的榮光,怎麼能讓左夫人不心花怒放呢。
“兒啊,快來,坐到娘身兒來。”左公子讓使女搬了個繡墩放在了自己的身邊,然後讓左良過來坐下。
“我就說,我兒子是個有福氣之人,皇上器重你,所以特特的指了那位郡主給你,我聽你父親說了,那位郡主雖然有些不受繁文縟節的束縛,可品性卻是十分的純良,對自己的雙親也是極好的。你以後,可別委屈了人家,知道麼?”
左良剛想開口,只聽左夫人繼續說道。
“你父親也告訴我了,明兒開始,皇上會讓指你保護郡主到處逛逛,你這個孩子做事雖然周全,可是卻總讓那些不熟悉你的人覺得你冷冰冰的,對待人家可要和氣些,別失了禮數。雖然她是我家的媳婦,你是丈夫,是她的天,可畢竟人家也是郡主,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你可……”
“母親。這事兒……”
左良說到這裡皺了皺眉頭。原來自己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理由嘛,一則,那時一直以爲藍萱是男子,即使自己娶了妻室,可是藍萱識大體知分寸,必也會覺得那不是件不合情理的事情;二則,當時左良也只是覺得皇上只是有這樣的心思,可畢竟自己的前面還有位賢王爺在,也或許皇上會把郡主指給他……可是,眼下,一切全都變了樣子……
藍萱是女子,又與自己情意相投,雖然沒有什麼身世背景,可是自己並不在意這個,而且,打從自己知道她是女子的一瞬間,便已經決定要娶她爲妻……但這個決定自己還沒來得及講出口,便被皇上的指婚給封住了。
“皇上提及此事的時候,你便有些推諉之意,現在在家裡,你不妨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坐在一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左相這時候忽然說道。
“父親,我……”
“我有喜歡的人”這六個字才從嘴裡開了個頭兒,左良又死死的閉住了嘴巴。
應該怎麼說下去呢?說出來之後,父母必然會問是哪裡的女子,自己總不能告訴父母,自己喜歡的是個男扮女裝,頂着滅門之禍的女子吧!若讓父母覺得是藍萱誘惑了自己,那豈不是白白的搭上了她的性命!
可是若不說……今天眼看着藍萱的心像落入冰湖一般,越來越冷越來越沉,自己開了頭,卻不能給她一個結果,這……究竟應該怎麼辦呢?
“怎麼不說了?難不成,你在外面做了什麼苟且之事麼?”左俊忠皺着眉頭問道。
“怎麼會呢?老爺。我們的兒子是那樣的人麼?”還沒等左良答話,左夫人已經接話道,“您怎麼能這樣講自己的孩子呢。”
“這段時間,他與那個叫做錦瑟的雅妓走的真是可謂親近,”左俊忠說道,“我也不是沒有提醒過你,那個人就是太后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線,可是你不但不避而遠之,反而趨之若鶩,真是看不下去。”
“不是這樣的……”
“不管怎樣,這門親事,乃是上賜,難道你要抗旨麼?我勸你還是舍了這份心,踏踏實實的準備迎娶郡主吧。”說着,左俊忠對自己的夫人說道,“迎娶的事兒,你且先悄悄的操辦着,別太露什麼痕跡。”
“是,老爺。”
“你也回去休息吧。想那請罪的摺子你也是沒寫呢,還不快回去寫了出來,明天好拿到朝上去。那麼多雙眼睛看着盯着,你難道還要皇上問起來,你才匆匆準備麼?”
左良站起身來,點了點頭,然後給父母雙親道了晚安,這才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沒有成眠的,除了左良跟藍萱,還有廖昂軒。
雖然,指婚這件事對他來講,無疑是件好事,既然左良沒了機會,自己則有機可乘了。可是這個時候,廖昂軒倒沒了這樣的心情。
一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一個是自己最喜歡之人。廖昂軒最希望的是這兩個人能夠幸福。
可是,能夠同時屬於他們倆個人的幸福似乎已經開始慢慢的走遠了。
看着那兩個人失魂落魄的樣子,廖昂軒連自己動一動那點私心都覺得自己卑鄙。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能幫上他們呢?
廖昂軒這一夜苦苦思索着,也沒有一絲半毫的頭緒。
韓銘越回到宮中,直接奔着左妃的寢宮而來。這件喜事,別人還可隱瞞些日子,對於這位自己的愛妃,韓銘越是片刻都不想耽誤的。
如他所料,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左妃果然也是喜不自禁的。
能有這樣的恩寵,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
“等再過幾日,讓這兩個孩子多接觸接觸,然後我再對衆人宣佈,你的產期也是將近了,你們左家這一回可真的是要雙喜臨門了。”韓銘越一邊用手輕輕的撫着左妃高聳的肚子一邊輕聲說道,“孩子啊,知不知道,你的大哥要給你娶嫂子啦。”
“皇上,您真是……”
左妃雙頰飛紅,滿眼都是喜悅之情。
韓銘越長嘆了一聲,然後微笑着對左妃說道:“朕好久都沒有這樣高興過了。今兒我過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事兒,一會兒,我便回前面去了。”
“皇上不在後宮歇息麼?”
韓銘越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說道:“我有點事兒,掛在心上,現在不動手去做,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
“皇上操心國事,臣妾自然不敢阻攔,可是皇上您也要保重龍體,畢竟這纔是根本。”
“愛妃這言,朕銘記於心。我聽宮人說,你最近晚間又歇息的不好。”
左妃點了點頭,說道:“想來,也是月份大了。這孩子每每到了晚上,總是動個不停,想來,也是個淘氣的。”
“淘氣些好。那樣的孩子聰慧。”
說着,韓銘越又撫了撫左妃的肚子,說道:“孩子,要玩兒白天玩兒吧,晚上讓你孃親好好睡覺。你得做個體貼父母的孩子啊。”
左妃肚子裡的那個小生命彷彿聽到了自己父親的叮囑一般,竟然用小腳或是小手抵了抵韓銘越的手,給他了個迴應。這對天家的夫妻,也如百姓人家一般,爲了這個小生命的這個舉動而開懷大笑了起來。
左良並沒有如願的在第二天再去看藍萱。
因爲打從那天開始,左良就奉了聖命每天陪着文溪郡主。他當職的時候,就陪着郡主在宮裡轉,不當職的時候就陪着她城裡城外的四處遊玩。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來中原的緣故,這位郡主殿下對好多的東西都有着異乎尋常的興趣,哪怕只是一個小麪人兒,一出皮影兒戲,都能把她留在那裡好久好久,每天將她送回宮之後,或是皇上,或是那位日莊王爺,也總會把他留下用飯……每每這個時候,左良都特別的希望廖昂軒能呆在自己的身邊兒,幫幫自己出個主意,好讓自己有機會與藍萱有個機會說上幾句話。
連着三天,天天如此,文溪是個有心之人,看的出左良雖然陪在自己身邊兒,卻也只是陪着罷了,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何處去了。
難道,他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若是如此,自己應該怎麼辦呢?
對於這個男子,自己是不想放手的。原來,只是爲了母親,可是現在,文溪也不知道這塊木頭哪裡就打動了自己,雖然他總是對自己冷言冷語,也沒給過自己什麼好臉色,可是,偏偏自己就是喜歡……
這一天,文溪郡主又在宮門口與左良碰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