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佛理課上的十分的無趣,可是對於雲裳來說這個佛理課就是一個“震驚”了得。尤其是在雲裳看到了其他的女生們對這個新來的佛理課的老師的推崇程度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佛理課大概會在這個腐女,婦女,少女,色女雲集的女生課堂里長期的紮根下去了。
話也不是這樣說的。她定睛好好看了看,還別說,今天這個大和尚穿的一身淡淡灰色的長長僧袍,雖然她們相見的那一天裡他也是穿着這樣一件灰色僧袍,但是很顯然的,他那天的袍子的面料絕對的沒有今天的這一件衣裳的面料和材質來的上乘。
偏偏這樣一個穿着精製棉料做成僧袍的清涼舒爽型的樸素僧客,卻要長得一張招蜂引蝶的俊臉,不知道爲什麼在所有的女生都在對着這張俊臉哈拉哈拉的流口水的時候,雲裳卻沒那麼大的興趣,只是看了一會兒他,就面無表情的開始低着頭……打瞌睡。
佛理課本就是那麼枯燥和深奧難懂,所有的女生都在緊盯着這個俊美男人的時候,她卻去會了周公。也同時因爲這個俊朗的和尚出現的緣故,連鳳紫瀲這樣大牌的人物出場都沒有讓其他人感到過多的詫異和膜拜。
當然,一向站在風口浪尖上的被視若掌中寶,舌上明珠的長公主自然是不開心了,整整一節課都憤憤的盯着那個大和尚看啊看。
雲裳睡得如同某種圈養動物,自然不知道如今已經有了一個關於大公主看上了佛理課空空和尚的傳聞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除卻了今天還有連着一個時辰的琴曲課之外,其他的一切都過的風平浪靜。
或許是天道輪迴,看似無所不能的樓雲裳其實對於音準這種東西定位的實在不好,她掙扎了半天,也只能撥弄出來咿咿呀呀的難聽的聲音來,比起這個烏鴉叫喚一樣的聲音,顯然的,小公主鳳紫湘彈出來的那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一曲《落花流水》彈得美輪美奐,好似將人們都帶到了一個那樣傳奇而美妙的場景之中一般。
作爲最正常的結果,這樣的高質量,高品位的曲子彈奏完畢,自然是受到了琴曲課老師的嚴重好評,以至於雲裳那鴨子撥絃一樣的聲音在這一位很是嚴厲的老師面前就成了世界上最難聽的噪音。
而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樓雲霓。
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最漢子的女孩子,但是,她卻將一把琵琶彈得甚好。
其中的殺伐之氣很凜冽,很蕩氣迴腸。
琴曲老師看了看雲裳放在琴絃上的手指頭,很是恨鐵不成鋼的握着她的手在弦子上擺了幾個姿勢,還彈了一小段,卻看到雲裳的表情很是古怪。老師咬了咬牙,終於說道,“小郡主,你這手指頭是不能分開麼?這是宮,那個纔是徵和羽的音節。”
雲裳尷尬的紅了下臉,不着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指頭抽了回來,同時真誠的道歉道,“真對不住,先生,我回去以後會好好練習的。”老師這才順了順氣,嘆了嘆氣的走了。
不過,雲裳很清楚的知道,她這麼一被不留情面的數落了一頓之後,樓雲霓肯定不會在對自己有什麼不滿了。
你的繡功不好,我的琴藝不佳。
真正的是打了一個平手。
臨走的時候,琴曲老師語重心長的看了一眼那個手指頭不分茬兒的小郡主,“小郡主,你可識譜子?”
雲裳面帶微笑,搖了搖頭,“雲裳不識譜子,也不喜歡這些彈撥的樂器,以後恐怕要讓先生費心了。”琴曲先生驀地一怔,竟然才知道這個小郡主原是個這樣爽朗的性子。
下課之後,雲裳已經困得好像是一坨被人從地上挖出來的泥巴一樣的,一對本來是儂麗的眼睛都已經完完全全的閉上。就這麼閉着眼在路上慢吞吞的靠邊行走,好像是一個剛剛學會了交通法則才上路的新手司機一樣。當然,大多數的這種新手上路都不會受人喜歡,當然,她也不例外,很快被別人巴拉到甬道的旁邊去了,雲裳也不計較,有人過就讓他過,有人推自己一下,自己就隨意的朝旁邊歪歪扭扭一下……
從後面看過去,雲裳小郡主就宛如一朵左右搖擺搖曳生姿的女兒花……
她正且慢慢的一步三搖的往前挪動着步子,也沒瞧見眼前的路,腳底下險險一絆,差點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靠。”雲裳醒了過勁兒來,怔怔的看了一眼地上突出來的石頭子,狠勁兒的跺了跺腳,她正在撒歡的發狠,身後有人一聲急促而慌亂的叫喚傳來,“五小姐!”
五小姐?咦?雲裳眨巴眨巴眼睛,轉眼看過去,在這個地方,能叫自己小姐的,只有一個香香,而在小姐前頭加上一個數字的排序的人……唔,果然是她。
饒是冬天,小紅還是擦着一腦袋的汗朝她這邊跑了過來,雲裳皺起眉來,在原地佔了一個八字步,安如泰山的看着這個樓雲霓的小侍女,淡淡道,“何時慌張?”
小紅愣了一下,隨即抓起來她的袖子,“五小姐,我雖然知道小姐和你平日裡素來不好,可是,你這一次一定要救她!”
雲裳眉心蹙起一團小山峰,看她滿眼焦急不似僞作,好奇心的驅使之下,便問道,“你且說說,我爲何一定要救她?”
不料,小紅完全沒了平時的冷陰奸詐的作風,換做了一個心腸直爽的漢子一般的將雲裳當做是自己心愛的女子一般的拖了過來,拽着她的一隻胳膊往前邁步就走,“來不及說了啊,五小姐,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雲裳宛如一團麪粉般在地上被人拽了一段,使勁掙脫開來,怒氣道,“你不說個原委曲直來,我如何能救她?”
小紅還要說話,卻看到前方的一處風景別緻的院子裡已經冉冉升起的火光還有煙霧瀰漫,隨着風吹來一陣陣的焦糊味道……
小紅頓時往地上一坐,大哭大鬧道,“完蛋了!小姐被惡公主煮了吃了!”
什麼跟什麼啊。
本來就嚴重缺少睡眠的雲裳被她哭的直刺耳,腦膜都開始陣陣發抖一般的難受酸楚,又聽見她一個勁兒的叫嚷着什麼惡毒公主,公主惡毒。趕緊蹲下身來將她的嘴巴捂個嚴嚴實實,且不論小紅的口中這個惡毒公主究竟是哪個公主,反正是個公主,只要是個公主,就是她樓雲裳惹不起的角色。
這一點,毋庸置疑。
小紅被她捂得嚴嚴實實,一點都不透氣的嘴巴吸不進氧氣,只能悶紅了臉。
前方升起炊煙的地方距離他們這裡並不遙遠,看着那一陣陣升騰起來的炊煙,在這個冬日的天空裡徘徊不散的逐漸形成起來一片陰影的場景,讓雲裳不自然的覺得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竄上心頭,搞不好,還真的是如同小紅所說的,那個莽撞的少女樓雲霓,竟是得罪了一個惡茬口的什麼公主,真的被人給生吞活剝了?
她想了下,推了一把小紅道,“你且去找四哥來,我先過去看看。”小紅迅速的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跑,雲裳手指一動,勾住她的帶子,眼神深邃,“這最好不是你們主僕一唱一和的雙簧戲。否則,我一定要親手把你煮了。”
被她凜冽如刀的眼神嚇到,小紅一縮脖子,“我纔沒有說謊!”
“最好是。”雲裳鬆開手,不再看她,提着裙子往前頭冒着炊煙的地方走了過去。
前方院落幽靜處,栽着一排枯萎的絨福菊,茂茂盛盛的繁複的花朵都在冬日之中,凋零。
而更前方的地方,一篝火正在熊熊燃燒。
火堆底下是一層層鋪的厚實的枯枝葉,真是難爲這個收集枯枝敗葉來點燃篝火的人,在這麼被大雪蓋了許多天的葉子上,竟然能生出這樣大的火來。
一身濃烈的藍色錦袍,外頭套着一件用厚實的羊毛織成的長到及腰的羊毛衫子,一臉怒容好似一塊冰山一樣的濃妝豔抹的女子,可不正是這後宮裡頭最最不好惹的長公主鳳紫瀲?
而在公主面前,正被幾個宮女小廝圍住的人,也不偏不巧的正好是她的三姐,樓雲霓。
鳳紫瀲正面朝這邊,看見她從花園的主路上出現,笑了一下,嘴邊有些冷酷的意味,“呵,本宮說你如何那麼矯情,原來是還有一個和你情誼篤厚的好妹妹呀。”
樓雲霓聞言,立馬回頭一看,看見雲裳一臉茫然的看着這邊,立時心頭大喜,幾步蹭蹭的走了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把雲裳嚇了一跳,“你幹嘛?”
“你不是會咒法妖術麼?太好了!快些去將那個珠子揀出來。”樓雲霓一臉驚恐的指着那一堆燒的正旺的火堆,雲裳仍舊沒明白這眼前的幾個人到底是在演一出什麼戲,不過當她順着樓雲霓的手指頭看過去的時候,竟然也吃了一驚,這熊熊燃燒的火堆裡,可不正有一顆圓滾滾的虎眼大小的珠子正躺在火叢裡,被火舌舔.舐的歡麼?
“哦?原來是姐姐不行,換妹妹來麼?也成,本公主今天就大人大量一次,你們姐妹兩個,不管是誰,只要能將這珠子從火中取出來,我便不再追究樓雲霓你唐突本公主的罪名!”額前沒有一絲碎髮的高傲公主,站在火堆之後,隔着一片似乎會跳動的光影,對着那邊的兩姐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