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魔化是被崑崙門設計好的，是冷畫扇一手造成的，段長離別過頭去，刻意不看冷畫扇，但左手卻輕輕捏成了拳頭。
就算他早就打聽到了真相……再聽到這個始作俑者說一遍，他也難免動怒。
蘇紫玉察覺到了段長離的情緒不穩，她嘆息一聲，輕輕攥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蘇紫玉手心傳來的溫暖，段長離將蘇紫玉的手緊緊握住，眼中的暴虐也少了幾分。
蘇紫玉的手被握得生疼，但她卻一點痛苦之色也沒有表現出來。
段長離肯用這種方法發泄，總好過讓他憋在心裡。
而現在的段長離，也早已不再是魔化的那個他。
雖然情緒失控，他卻捨不得再去傷蘇紫玉，意識到力道重了，他立即放鬆五指，只輕輕與蘇紫玉握着。
冷畫扇看着段長離，眼中也有愧疚：
“此罪難贖，若是有什麼與崑崙門相關的問題想問，請儘管提，只要我知道的，不論多機密，我都會告訴你們。”
蘇紫玉張了張脣，最終還是搖搖頭：
“不知道問什麼，就算知道了崑崙門的缺點，憑我們現在的實力，又能做什麼呢？”
段長離冷冷的盯着冷畫扇：
“待的實力足夠，誰又稀罕你的那點情報，屆時，我們定會得到更好的情報。畢竟你只是一個崑崙門的工具，他們也不會將太多秘辛告知與你。”
冷畫扇苦笑，不再提這。
他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了兩下，繼續回憶：
“也正是在進入了凌雲門之後，我想到了假死解脫。
我們這些半神，每個都精通預言之術，但數我預言能力最差，而且不是太聽話，崑崙門一直都對我有所戒備。
我對崑崙門也越來越厭惡，藉着執行任務，我給自己也佈下了一個死局，將魂魄凝聚成殘魂的模樣，寄託在你身上，而因爲隔得遠，崑崙門根本檢測不到。
說實話，雖然我有預言之力，但我並不確定你能復活我，我的預言之術太弱，能看到的未來有許多種可能，我不知道最終結局會通向哪一種。
但我最終還是賭贏了，在二十八種不同的結局裡，你還是帶着我走上了最好的那一條。”
說罷，冷畫扇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感慨的笑：
“舍利骨，萬鬼血嬰，這肉身金剛不壞，萬邪不侵，真是上等的肉身。
就算是在仙界，也少有這種肉身，因爲舍利骨和萬鬼血嬰的製造方法早就失傳了。
蘇紫玉，你的運氣，真是一等一的好。”
說完這些，冷畫扇的眸子變得格外剛毅。
他小小的肉身跪伏在了蘇紫玉面前，在蘇紫玉驚恐的注視下，他淡淡道
“讓我進赤霞洞府裡修煉吧。將來待你殺上崑崙，我也能出一份力。我的那兩位兄弟，我也會拼盡全力讓他們站在正確的地方。”
冷畫扇不知道該如何對徒兒蘇紫玉和師侄段長離贖罪，能做的，也只有與他們站在同一陣線，同樣立志消滅崑崙！
或許是有段長離在場，冷畫扇並沒有多談關於青涯的故事。
但蘇紫玉已經從他的態度和那句話裡聽出了他的意思。
冷畫扇是要幫她收集爹的魂魄，讓他那兩個兄弟，也就是她爹剩下的兩魂四魄歸位。
有這樣的承諾在，蘇紫玉又能說什麼呢?
她輕聲問：
“師傅，這次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冷畫扇問：
“要我立下魂誓嗎？”
蘇紫玉想了想，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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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下魂誓又有何用？
魂是她爹的，誰知道在冷畫扇的身份之下，他會不會故意違反魂誓，害她爹的魂魄？
蘇紫玉淡淡道：
“心魔大誓就足夠了。”
冷畫扇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蘇紫玉，同時立下了心魔大誓，發誓自己會和蘇紫玉站在一起，共同對抗崑崙門。
雖然蘇紫玉一直默默的復活冷畫扇，但這對師徒之間的隔閡，顯然已經出現，且很難復原。
其實冷畫扇也知道這一點，他不願意甦醒也有這重關係，而且從他甦醒來之後，他從未叫過蘇紫玉一聲“徒兒”。
他知道，那點師徒緣分，早已隨着碧波界的毀滅，散了……
發完心魔大誓，冷畫扇嘆息：
“你救我，是因爲青涯，對麼？”
蘇紫玉想了想，搖搖頭：
“九成是爲他，還有一成，也是爲您。
您畢竟是我的師傅，雖然在您看來，我不過是一枚棋子，但您對我的恩情的確是存在的。
若沒有您，凌雲門不會成爲我的，我也不會建起一支戰部，不會擁有如今的力量。
我救了您，還沒有洗掉您的記憶，此恩，徒兒已報。”
說完，蘇紫玉朝着冷畫扇鞠了一躬。
冷畫扇的眼神變得更加寂寥：
“好，今後你與我冷畫扇，再也不是師徒。你……被我逐出師門了。”
“多謝師傅。”
蘇紫玉笑容苦澀，輕輕碰了冷畫扇的手一下，將他傳進了赤霞洞府裡。
……
赤霞洞府。
小小的冷畫扇站在赤霞洞府裡，看上去是那麼孤獨，無助。
察覺到冷畫扇的氣息之後，涅第一個從機關塔裡衝了出來。
他蹲在冷畫扇面前，一雙鳳眼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冷畫扇現在這副弱弱的肉身。
涅戳了戳冷畫扇那張嬰兒臉，嘲諷道：
“你得到什麼了？除了重新活過一次，你什麼也沒有。”
涅的話直擊冷畫扇的心靈，他渾身一震，眸子更加寂寥。
冷畫扇苦笑：
“她沒有洗去我的記憶……對我來說，反而是無比痛苦的事……重活一次，脫離了崑崙門，我本該感到高興纔是，爲何……爲何心中更加苦楚……”
涅眸子冰冷，又戳了戳冷畫扇的臉：
“因爲你傷了她的心。她是最尊敬崇拜你的徒弟，又是你的女兒，你卻連她的信任都沒能保住。若是連她都恨你，你重活一遍又有什麼意義？”
冷畫扇爲自己解脫：
“我只有一魂兩魄，大概是天生沒有那些感情，也學不會。”
涅翻了個白眼，戳他臉蛋的力道更重了：
“狗屁！爺爺我只有一魂一魄，比你還少一魄呢，一樣活得比你開心！你要是覺得難受，我幫你把記憶洗了，如何？”
冷畫扇搖頭：
“洗了就不能算贖罪了，就讓我繼續難受吧。”
說完，冷畫扇挑了個靈氣充裕的地方，盤膝而坐，吐納靈氣，開始修煉。
涅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繼續攛掇冷畫扇：
“沒人待見你，大家喜歡的都是青涯，你又何苦死撐着呢？就讓我把你的記憶洗了算了！”
冷畫扇淡淡道：
“蘇紫玉說了，復活我九成是爲了青涯，但也有一成是爲了我。只要有這一成在，便足夠了。”
說完，任由涅再怎麼攛掇，冷畫扇也不再理會他，專心修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