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趙月紅不高興了:“丫頭片子有什麼資格來質問你爹?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別插嘴。”
“別插嘴?”楊鳳仙笑了,“可我爹要送出去的,都是我賺的銀子,我買的東西,爲什麼我不能管?”
楊家孝看着母親瞪着眼睛的樣子,趕緊呵斥楊鳳仙:“鳳丫頭,這是你奶奶,咱們是一家人,她又是你的長輩,怎麼能這樣說話?”
趙月紅得了楊家孝的撐腰,更是洋洋得意起來。
楊鳳仙看着楊家孝冷冷的說:“是嗎,那既然這樣的話,你問問奶奶,或者四嬸,爲什麼要去我們家?”
花蘭草見波及到了自己,便眼珠一轉,開口說道:“哎呀我的好侄女,是四嬸和你奶奶想你了,纔去你家看看有什麼能幫忙做的。”
楊鳳仙冷笑一聲:“想我了?想我家的銀子了吧!”
“鳳丫頭!怎麼說話呢!”楊家孝開口呵斥道。
“怎麼說話?我就這樣說話,無事不登三寶殿,無事獻殷勤,那可是非奸即盜啊,四嬸,你是去我們家幹什麼的?”楊鳳仙說話很難聽。
花蘭草面帶不虞:“鳳仙侄女怎麼能這麼說嬸子呢,嬸子可是一片好心,罷了,眼下這好心當做了驢肝肺,我可是真不敢沾你們家一點了。”
楊家禮看妻子不高興了,也抖開摺扇,自以爲風流寫意的說道:“三哥,你這等教育子女的方式不妥,人說女子要謙卑溫婉,賢良淑德,恕小弟直言,鳳仙侄女可和這八個字沾不上邊,若以後再不規勸,恐怕會在親事上有所妨害。”
楊家孝就算再不懂,也能聽得出來這是楊家禮在說他教女無方,說鳳仙嫁不出去呢!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又羞又惱又氣。
羞的是鳳仙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下了斷語不“謙卑溫婉,賢良淑德”,惱的是楊鳳仙還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氣的是她甚至還想要反脣相譏……
“四叔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說我爹教女無方?你兒子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呢!”
她嘲諷的一笑。
本來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熱鬧的楊全生惱了,上來就要對楊鳳仙揮拳頭。
楊鳳仙身形一錯,嘴角的嘲諷笑容更甚:“瞧瞧,這姐姐一句話還說不得了?怎麼,最疼愛你的奶奶摔倒扭了腳脖子現在躺在牀上,你就站在這裡笑嘻嘻的看熱鬧?這是爲人孫輩的道理?”
楊家禮將楊全生護在身後:“侄女,你不也是在這裡鬧着不給你奶奶出藥費嗎?又有什麼資格訓斥一個比你小那麼多的孩子?”
楊鳳仙杏眼一瞪:“我不願意?是因爲我的原因奶奶才受的傷嗎?首先,是四嬸拉着奶奶要出門的,如果要我出的話,那四嬸出一半,我也願意出,四嬸出多少給奶奶補身子的東西,我也願意出。”
這事兒鬧到現在這樣,已經是沒辦法不損失些什麼了,畢竟就算趙月紅不是因爲去她家才傷的,家裡老人受了傷兒女不出診金藥費,那也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但想讓他們一家承擔,想得美!至少也要把拉他們下水的四叔一家扯進去才行!
花蘭草的臉色更難看了,陰溝裡翻船就是這個感覺吧?她勉強扯着笑容說道:“鳳仙侄女說的什麼話,你四叔還要讀書,你弟弟……”
“那就是不想出咯?”楊鳳仙似笑非笑的說道。
花蘭草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婆婆,只見她臉色陰沉,似是十分不喜的樣子,連忙說道:“嬸子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是願意出咯?”楊鳳仙步步緊逼,毫不讓步。
花蘭草被她接連兩個反問給驚出了一身的汗,諾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楊鳳仙轉身面向趙月紅:“奶奶,你也看見了,不是我家不想出,是四嬸不想出。”她故意不扯上楊家禮和楊全生,只拿着花蘭草一個人說話。
趙月紅果然氣的吹鬍子瞪眼睛:“老四家的!你嫁妝不是還有不少嗎?拿出來!給我老婆子看病!”
一聽是要嫁妝,本身不是很願意的楊家禮也徹底沒了反對意見,也跟着催促道:“夫人,既然娘都這麼說了,父母命,不敢辭,你就拿出來吧。”
花蘭草看着楊家禮,一副傷心的樣子,楊家禮悄悄上前湊近,在她耳邊說道:“你放心,回頭我再去娘那裡哄些東西來補償你便是!”
花蘭草心裡放下了一塊石頭,任這小丫頭片子怎麼折騰,最後吃虧的不還是她嘛!她呵呵一笑,便也爽快地說道:“好,我出就我出!娘,我這可是孝順您,陳大哥,這總共需要多少銀子?”
趙月紅被哄得連連點頭:“真是孃的好兒媳。”
陳郎中一直站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不參與這些事,只把自己當個透明人,眼下花蘭草開口問了,他才說道:“那跌打腫痛膏要五錢銀子一瓶,調理的藥要一錢銀子一副,至少要先吃個五天的。”這樣便是一兩銀子。
一人五錢銀子!
花蘭草瞬間就心疼了,猶猶豫豫的不想進屋拿錢,可楊鳳仙偏偏就做出了一副目不轉睛盯着她的樣子,讓趙月紅也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花蘭草只能慢慢的挪到了屋裡,從自己的嫁妝盒子裡掏出了五錢銀子,又慢慢騰騰的走出去,不情不願的給了陳郎中。
錢一給出去,她便換了種語氣,趾高氣揚的說道:“侄女,你的呢?”
楊鳳仙揚起脣一笑,從荷包中取出一兩銀子遞給陳郎中,陳郎中又將剛纔花蘭草給他的那五錢找給了楊鳳仙。
這下花蘭草的鼻子都氣歪了,這小崽子明明自己就出得起這一兩銀子,還偏偏要坑她一把!真是個小狐狸!
楊鳳仙還故意在手中把玩掂量了一會,才當着花蘭草的面笑眯眯的裝進了自己荷包中,欠扁的說道:“謝謝四嬸子了,我正好沒有零錢了。”
一句話氣的花蘭草差點保持不住以往笑眯眯和氣待人的形象,就差滿院子去尋找笤帚給她來上幾下泄恨了!
花蘭草努力了又努力,纔算是壓下了心中的窩火,咬着牙說道:“侄女還真是客氣的很。”
陳郎中利索的從藥箱中取出來一瓶跌打腫痛膏,又喊了楊家的一個人去跟着他拿藥,隨着陳郎中的離去,這場鬧劇纔算是暫時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