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仙卻見不得他這種猶猶豫豫的樣子,有些着急的催促道:“你快去看看秀秀啊!我現在這樣子不能去,若是她有什麼事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對着皇帝放狠話什麼的,這樣的事情也許做多了就習慣了, 只是那個聽的皇帝,也許只是在縱容她罷了。
德公公覺得有些頭疼,這嘉惠公主也真是……夠大膽。
顧清宴並沒有生她的氣,相反,她的話像是反倒給了他動力一樣,擡起了有些僵硬的腳,他甚至都沒讓人備轎子,而是 一路往李明秀現在住的宮殿而去。
直到走到宮殿門口,他才恍然大悟一般,小心翼翼的跨了進去。李明秀在裡面牀上躺着,屋外御醫正在開着方子,這個御醫是顧清宴特意安排的,他知道太后並不喜歡李明秀,就像不喜歡楊鳳仙一樣,所以雖然李明秀懷了他第一個孩子,難保他雖然對李明秀的感情很
複雜,可這個孩子畢竟也是他第一個孩子,第一次即將擁有一個小生命,他也是十分激動地,所以自然會想方設法保住這個孩子。
卻沒想到,這一次倒是因爲楊鳳仙的事請,而對李明秀這一邊忽略了。他現在開始懊悔了起來,聽到李明秀在屋內壓抑的低咳聲,他的心情也開始揪了起來。
御醫一擡眼,看見皇帝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站在門口,趕忙跪下身子要高呼萬歲,卻被顧清宴察覺到之後微微一按,硬是把他的行禮聲按了回去。
而後他還是身形一矮,顧清宴輕聲問道:“她怎麼樣了?”御醫的鬍子哆嗦了兩下,而後說道:“秀主子的身子骨本身還算強健,這些日子以來吃的也精細,所以底子還算不錯,這次算是憂思成疾,所以纔有先兆小產的跡象,如今臣已經用了安胎藥,想來還是得養
上一段時間纔好。”
顧清宴嘆了口氣,點點頭道:“你去弄吧。”而後他輕輕地走了進去,本想站在門口看一看,不打擾她,卻沒想到李明秀很是敏感的察覺到了他的腳步聲,在他剛剛走了兩步之後便往他這個方向看來。
顧清宴的步子頓了頓,而後還是往前走了過去,她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一抹紅色,而後卻又爆發了一陣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顧清宴這下步子也不頓了,趕忙上前輕拍她的背,輕聲安慰道:“小心些自己的身子。”
李明秀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這才喘了口氣勉強笑着說道:“勞煩皇上掛念了,臣妾還好。”
顧清宴卻是有些微微埋怨地說道:“這叫還好?先兆小產這叫還好?你要把自己折騰到什麼地步,纔算是不好?李明秀,你究竟會不會照顧自己?”
李明秀臉色白了白,而後掙扎着想要下牀和他謝罪,卻被顧清宴強自壓了回去,李明秀眼中含着淚說道:“是臣妾的罪過,臣妾錯了,臣妾沒有好好照顧龍種是臣妾的不是,還請皇上原諒。”
顧清宴只覺得自己頭上的青筋都在跳,這個傻丫頭,哪裡看出來他是在責怪她沒有照顧好皇嗣了?明明他是在心疼她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見着李明秀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顧清宴便又心軟了幾分,而後說道:“好好好,朕不怪你了,你要好生將養着,才能給朕生個大胖小子,是不是?”
李明秀臉色這纔好看了一點,而後笑道:“是,臣妾遵旨。”
顧清宴仔細端詳着她的神色,見她已經是髮鬢微亂臉色蒼白,便不免心懷不忍,出聲安慰道:“御醫說你憂思成疾,可有什麼不開心的,說給朕聽聽?可莫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李明秀這幾日以來都未曾見過顧清宴,本身就心裡頗受委屈,再看他此刻溫言好語的哄她,眼圈便紅了起來:“沒什麼,臣妾不過是自己想不開罷了……”
顧清宴打斷她:“想不開,便告訴朕,朕替你解開便是,有什麼都藏着掖着,你一開始可不是這樣的性格。”
李明秀見他說的認真 ,便只好說道:“不過是因爲,芳華殿那次大火……鳳仙姐……”
她心中記掛着多年的閨中密友,宮中雖然未曾傳出來她喪生的消息,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也許不過是以爲顧清宴太過傷心而沒有宣佈這個消息。還有那乖巧可人的悠悠,難道就這麼喪生火海了嗎……一想到這些,李明秀心裡就一抽一抽的痛,有時候她會想到自己這未出生的孩子,難道以後也會過着這樣水深火熱的生活嗎?或許對於孩子來說,不生
於皇家參與這些勾心鬥角,纔是更開心也更安全的事情吧。不過這樣的話,李明秀說不出來,因爲什麼都可以選擇, 爹孃的出身選擇不了,她既然嫁給了顧清宴,那她的孩子便會成爲皇家子嗣,他會享受着皇家子嗣優渥的一切,必然也會承擔着皇家子嗣的責任與
犧牲。
而這一切,便都已經是這個孩子在孕育中便註定要承擔的。
顧清宴見她這個樣子,便連忙安慰道:“你別傷心……起碼悠悠他們還活着,只是眼下因爲某些原因還不能讓她們出現,這樣的消息,你也別透露出去分毫,對他們很不利……”李明秀瞪大了眼睛:“悠悠他沒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蒼天有眼,可憐的孩子。”在她心裡,悠悠就像是一種符號一樣,也許他真的喪生在這些宮廷陰私的勾心鬥角中,便牽扯出了李明秀的同理心,可
若是他能夠僥倖逃生的話,對於李明秀來說則是更大的救贖。
待她還想再多問幾句的時候,顧清宴卻驚覺自己的失言,連忙說道:“這些事情本不該告訴你,不過如今你知道了,也定要守口如瓶,不該問的別再多問,你只要知道她們都沒事便可。”李明秀便認爲是顧清宴爲了保護他們,以及查找出來放火的真兇而特意設的圈套,心裡便踏實了許多:“好,臣妾知道了。”她心裡一塊大石頭放下了,神色上也輕鬆了不少,看着臉色跟着也好了許多,顧清宴心裡也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