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逍遙將瓶子接過來放入懷中,楊鳳仙又詳細的問了一些事情,而後皺着眉頭道:“我覺得你們的方子不一定沒有效果,但有可能有幾件被你們忽略的事情影響到了整件事情的結果。”
裴逍遙知道楊鳳仙一向是有不少鬼點子的,便開口問道:“是什麼事?”
楊鳳仙便道:“首先,你那個竹管的法子是不錯,但是你要知道,若是那裡面接藥的桶子不乾淨,效果可是要打折扣的。說不定會有什麼病毒摻和進去,影響藥效的發揮。”
雖然是這是中藥,不過也不一定全無影響。
裴逍遙聽得一頭霧水:“病毒是什麼東西?”楊鳳仙一擺手:“這不重要,你可以理解爲病氣。所以若是想要確保萬無一失的話,那邊用的桶子,咱們這邊用的桶子,最好每日都用熱開水燙過沖洗過爲佳,甚至那傳藥的竹筒,若是不能每天更換的話 ,
也要用熱水燙過,或者傳過熱水沖洗一下最好。”
這起碼能夠殺死一部分細菌和病毒,讓送過去的藥是乾淨的。而後楊鳳仙繼續說道:“接着便是那邊屍體的處理,但凡是瘟疫,必定會有不少的屍體,爲何夏日最容易產生瘟疫,原因之一便是在這炎炎夏日,屍體腐爛的速度加快。所以若想消除屍體對瘟疫的影響,那
唯一能做的便是,火化。”
“你的意思是……把屍體全部都燒掉?”裴逍遙有些驚訝的問道。楊鳳仙點點頭:“對,全部燒掉,我知道所有人用的都是土葬,但瘟疫死掉的人,就算他死掉了,身上還是會帶着瘟疫,所有接觸過的人都有可能會染病,而他死了之後屍體腐爛產生的氣體或者是其他的物
質,都有可能讓別人 感染瘟疫,所以唯一能夠解決的便是火化。活着的若是想要繼續活着,就算死去的是他們的親人,是他們的孃親或者兒子,都必須要火化。”
火化對於這樣的封建社會,已經是屬於十分嚴酷的刑罰了,這裡的人們信仰着塵歸塵土歸土,長眠於天地間這樣的說法。對於火化的接受程度不能說是極低,完全可以說是幾乎爲零了。
裴逍遙知道這件事做起來會非常的困難,可楊鳳仙既然這樣說了,就有這樣做的道理,他還是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去做。”
而後楊鳳仙又道:“瞧病講究着望聞問切,但咱們現在因爲東山縣的郎中死光了,所以所有的症狀都是要靠別人來描述,可吃了藥之後能不能有所改善,有什麼其他的表現,我們都是不知道的。”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十名御醫,若是能有一兩個……願意的話,最好還是進入那東山縣去看看那些染了瘟疫的人的具體症狀,再根據吃下去的藥對他們的反應來進行調整。這樣的話,瘟疫纔有可能控
制住。”
裴逍遙嘆了口氣,楊鳳仙說的這三家世,除了第一件用開水燙過竹筒和木桶比較簡單,其他兩個都非常的難。
但他相信楊鳳仙,就像他相信自己一樣。他握緊了拳頭道:“我會盡力做成這兩件事的。”
楊鳳仙微微蹙着眉頭說道:“我知道,但你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和孩子還需要 你來照顧。”裴逍遙鄭重其事的應了一聲好,而後道:“你在客棧好好休息,其他的不要想太多,你說的方法若是有效的 話最好,若是無效的話,咱們再想其他的法子。你如今身子重,事情就交給我去辦好了。等結果出
來了,是好是壞咱們再商量着來。”
說罷,他低頭在楊鳳仙的 額頭上輕吻了一記:“乖乖的。”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楊鳳仙微微垂下了頭,臉頰有些泛紅:“好,你也是。”
裴逍遙愛憐的摸摸她的腦袋,便轉身又出了客棧,等到回了縣衙後,把楊鳳仙的想法一說,他沉靜的看着夏清和方舒思的反應。
以他的經驗來說,夏清和方舒思百分之八十不會同意,可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用身份壓人。
果然如他所料,這二人意見十分的一致——都是不同意。
夏清第一個反對:“若是讓他們把親人的屍骨火化,恐怕是非常難做到的事情了。”
裴逍遙淡淡地說道:“非常難做到,不代表做不到,更何況,親人的屍骨和他們的性命選一個,要你選,你選什麼?抱着親人的屍骨去死?”
夏清被噎的說不出來話,而後方舒思又皺着眉頭道:“若是把那十位御醫送進去送死,未免也太不人道了。”
裴逍遙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若是方大人會瞧病,我不介意把方大人送進去。”
這兩人的臉都紅一陣白一陣,夏清率先罷工:“好,若是駙馬爺非要執意做這件事,那就請駙馬爺自己去做,在下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裴逍遙冷哼一聲:“夏大人這是在推卸責任?那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可要和太子殿下好好的說說了。”
夏清咬着下脣,半天才道:“駙馬爺這樣做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聽信一個婦道人家的胡言亂語就要救災,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方舒思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駙馬爺還是想清楚的好,這老爺們兒的事兒,就算是嘉惠公主最好也不要摻和,女人 能有多大的本事,不添亂就是好的了。”
裴逍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的方舒思身上毛骨悚然的。他冷冷一笑:“方大人這話莫非是在詆譭嘉惠公主?嘉惠公主乃皇親國戚,藐視公主這樣的罪名,我想方大人還扛不起吧?”方舒思額上冒出了冷汗,他怎麼就忘了,他說的這位可是大蜀國的公主殿下,他趕忙擦了一把汗說道:“下官不是這個意思,駙馬爺莫要誤解,下官,下官是說……身爲女子有女子該做的事情,若是身爲女
子卻做了男子的事情,整個大蜀國要是都這樣,豈不都亂套了?”裴逍遙聽着他蒼白的辯白,嘴角微微勾起:“行了,別解釋了,方大人。你說的 身爲女子卻做了男子的事情,唯一的例外便是我的娘子,嘉惠護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