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是皇帝身邊最得力的大太監劉公公的徒弟小方子,禁衛軍神色也略略恭敬起來:“原來是方公公。”而後便吩咐道:“開門!”
宮門緩緩打開,楊鳳仙從馬車的窗子中望出去,只覺得這庭院深深,恍惚間想起來那句詩:“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轉瞬間她又搖了搖頭,笑了自己一下,她又不是即將進攻的妃子,而是作爲比皇帝小一輩的郡主去謝恩,有哪裡來的從此蕭郎是路人。
進了宮,所有人便必須從馬車上下來了,也好在皇帝知道這後宮究竟有多大,所以提前吩咐人預備了轎子,楊鳳仙倒也不用走着。
那轎子非常的大,需要八個人才能擡得起來。楊鳳仙打眼看去,那轎頂點綴的流蘇,都是用江南頂頂好的繡坊進宮的織錦,端看着一頂轎子,便知道皇宮裡的華貴非常。
而後便是楊鳳仙坐着轎子,前面是小方子在引路,身後跟着她帶的四個大丫鬟和一羣內侍。
楊鳳仙坐在轎子中,轎中擺放着四色食盒和茶水,想來是怕楊鳳仙餓了或者渴了而準備的,但楊鳳仙本身就懷着身孕,對於皇宮這個在現代被宣揚的勾心鬥角的地方天然的帶着一絲警惕。
她不知道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不能吃,乾脆就隱忍片刻,什麼都不吃得好。雖然她現在也不過是皇家爲了表示不拘一格降人才而封的郡主,按理來說應該沒什麼人想害她,可萬一有一個呢?這一個就夠她喝一壺的了。
楊鳳仙不想讓自己的寶寶冒險。
也是這皇宮十分大,所以楊鳳仙估摸着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纔算是到了地方。知道感覺到轎子穩穩地落下,楊鳳仙有些煩躁的心情才得以平復。
而後便是晴雯上前撩開了轎簾,楊鳳仙從轎子中出來,看着眼前大氣磅礴古色古香的宮殿,內心裡不免涌出來一股洶涌澎湃之情。
大殿上方有一匾額,上書十分方正的乾清宮三個大字,像是在對世人展示着它的古樸與滄桑。
小方子恭恭敬敬的說道:“郡主,皇上已經在裡面等着了。”
楊鳳仙略略定了定心神,端出一副端莊大方的樣子道:“好,這便進去吧。”
由於楊鳳仙是第一次進宮,對於路線並不是很熟悉,所以便由小方子在前面引路。而後在走近殿內的那一刻,小方子高聲唱喏道:“嘉惠郡主到——”
接着便是衆內侍和宮女行禮的聲音。楊鳳仙端端正正的向前走着,目不斜視,只輕輕道了一句:“起吧。”
身後的人才紛紛起身,卻也只是低着頭,不敢直視郡主的姿容。
走進乾清宮,便見到一名年過半百的男子躺在榻上,面無血色,臉色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蠟黃。
見到他,小方子忙上前兩步跪在地上:“回稟皇上,嘉惠郡主已帶到。”
原來這就是元景帝顧欽明,聽說他也不過就是四十好幾的年紀,怎麼看起來倒像是五六十歲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呢?
而且也正是這人……曾經追殺過她的相公。楊鳳仙內心很複雜,卻只是斂眉垂目,做出一副恭謹的樣子。
顧欽明隨意的揮了揮手,小方子便知趣的退下了,而後便是楊鳳仙上前一步跪下行禮:“鳳仙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的四個丫鬟也跟着跪下,那些迎她進宮的內侍們早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楊鳳仙的身後便只剩下了晴雯四個丫鬟。
皇帝雖然面色不佳,可見着楊鳳仙倒是一副笑模樣:“起身吧,來人,給嘉惠郡主賜座。”
很快乾清宮的人便拿了個錦凳來,楊鳳仙謝過恩後,也只是做了錦凳的一點邊緣,並不敢完完全全坐實。
顧欽明眼見着楊鳳仙如此,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嘉惠倒是一副好教養啊,讓人看不出來只是一個小小的農女呢。”
楊鳳仙這些的經驗也全完得益於前世看過的宮鬥劇,可沒想到正是這樣的細節讓顧欽明對她生了疑心。
楊鳳仙只能做出一副略顯天真的樣子:“鳳仙不懂得什麼禮儀呢,只知道坐在鳳仙面前的便是當今天下的九五之尊,鳳仙被皇上的威嚴震懾了,自然是不敢坐實了。”
是人都喜歡聽好話,更何況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心下一喜,便覺得也許這就是商人的察言觀色罷了,心底的疑慮也打消了。
而後他態度和藹的說道:“聽說嘉惠發明了一種養殖方式,竟是讓那魚和水稻一同生長,看樣子還收穫頗豐,朕已經命大司農去研究這個法子推廣開來的可行度,若是可行的話,那咱們全大蜀國的人生活都能上一個檔次了啊!這可都是我們嘉惠郡主的功勞!”
楊鳳仙只低垂下頭,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皇上謬讚了,鳳仙只不過是異想天開的嘗試了一下,竟然成功了,鳳仙也是驚訝得很呢,若是真的能夠利國利民,更是皇上的功勞呢,若不是皇上重視農耕,恐怕也只是一句空話了!”
說出這樣的話,楊鳳仙也覺得虛僞的很,但偏偏之前裴逍遙告訴他,現在的皇帝就吃這一套,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能聽得進去逆耳忠言的皇帝了,眼下的皇帝,若想讓他辦什麼事,只需要哄的他開心就可以了。
而漂亮話,自然是最廉價的哄人開心的方式。
如楊鳳仙所料,顧欽明聽到這話果然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一張巧嘴,來人啊,賞黃金千兩,錦緞百匹,東海明珠十顆,夜明珠五顆,玉如意一柄,郡主府一座!”
皇帝開心了,便開始大筆大筆的撒錢了,也好在這些年都頗有些歌舞昇平的意思,沒災沒害的,國庫也還算豐餘。
一邊的劉公公便唱道:“皇上賞嘉惠郡主黃金千兩,錦緞百匹,東海明珠十顆,夜明珠無可,玉如意一柄,郡主府一座——”
這便算是金口玉言了。
楊鳳仙得了東西,趕忙跪下謝恩:“臣女謝皇上賞賜。”
顧欽明點點頭欣慰的說道:“起吧,還希望嘉惠能夠想出更多利國利民的法子,好不負朕對你的欣賞啊!啊?哈哈哈哈!”
楊鳳仙垂眉斂目:“是,臣女定不負陛下栽培之恩。”